布里安一行人之中,有一人揹着一個大包袱。此時包袱解開,裡面盡是一些白布傷藥之類的應急用品。一些受傷之人都已經開始自己包紮傷口。
星月先到阿里特身旁查看傷情,見他狀況又不甚理想,便即給他服食了一粒藥丸。
來到布里安跟前時,布里安正捲起昕兒的袖子,幫她包紮傷口。布里安眉頭緊皺一言不發,昕兒卻是微含笑意的看着布里特,雙目柔情似水,深情沒有絲毫的隱藏。
星月也算輕鬆了口氣,因剛纔戰鬥時候發生的事情全被星月看在眼裡。布里安此時雖然顯得有些小肚雞腸,但對昕兒的感情還是有的。昕兒終於找到歸宿,星月也不再因拒絕她的情意而內疚了。
唯一讓星月搞不懂的事,現在的布里特不知道爲何性情大變。以前的他並非如今這樣。雖然是急於想報仇,但也不至於把氣隨意亂撒吧?
傷口包好後,昕兒挺身站起,笑着再謝了星月一次。出奇的,布里安也站起身來,帶上了淡淡的微笑道:“不錯,這次若非月兄出手相救,我們必然會很麻煩。”
星月見他有示好的意思,也就點頭道:“朋友有難,怎能不幫。”
兩人閒談了幾句,星月卻覺得布里安說話有些生硬,彷彿故意在找話題一樣,笑容經常也是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很假。
星月剛想說布里特的事情,卻哪知道布里安先道:“那邊是你的朋友麼,看上去手上了啊。”
星月點頭道:“我們正在到處尋找會醫療術的人,此時遇到你,也算是走運了。”
兩人將阿里特放了下來,布里安舉步來到阿里特身前,蹲伏下身,查看阿里特的傷情。
從雙眼到咽喉,從脈搏到胸口。檢查了許久之後,布里安才神色凝重的站起身來道:“他胸口受傷極重,肋骨斷折,壓迫到了血脈之上,極爲危險。本應該會很快死去,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蹟了。”
星月出了一身冷汗,這才知道萊菲蒂的藥居然如此厲害,居然能用來暫時續命。心中對她更是愧疚萬分。
“既然你知道得如此清楚,那能不能醫治呢?”阿瑟夫急忙問道。
布里安做出了個危難的表情,在他背後的昕兒卻道:“布里安大哥最擅長治療外傷,交給他沒問的。”
布里安點頭道:“我確實可以處理……”
正當衆人鬆了口氣的時候,布里安卻接着又道,“可是……”
“可是什麼?是否需要什麼工具?”星月追問道。
布里安一攤手道:“接骨需要很長的時間,大約得兩個時辰左右。”
星月一拍背上的兩把劍道:“沒關係,我在這裡守着。若是有人襲擊或者剛纔的那幫人再來,我必會全力保護你們的安危。”
布里安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來這裡是參加聖堂騎士選拔的,並非是來開醫館的。若是把時間就這麼浪費掉了,豈不可惜?”
緊接着裝作忽然想起來什麼似得一拍腦袋道:“哎呀,我忘了。你身上應該也有一枚寶珠吧?若是你能把它給我,就等於彌補了我時間上的損失。我自然會全力來救他。”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包括布里安一方的人都徹底傻眼。
星月腦際念頭轉動,這纔想起來剛纔自己把寶珠掉在了地上,布里安正是在那個時候看到的。之所以忽然變得親近,之所以主動來看阿里特的傷情,就是企圖奪取星月手中的寶珠。
昕兒最爲震驚和難以接受,秀眉緊皺,在布里安身邊低聲道:“你怎麼可以用這事來要挾月哥哥,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布里安哼了一聲道:“什麼叫救命恩人,適才我們一戰必然會輸嗎?”
昕兒渾身發顫,以喝問的口氣道:“那三年前在龍之巔峰呢?若不是月哥哥,我們誰活得下來?”
布里安哈哈一笑,對星月道:“我相信月兄也並非是一個愛翻舊賬的人,對吧?”
“你……”昕兒一張俏臉憋得通紅,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嗖的一聲響,寶珠疾飛向布里安。
布里安伸手接過,星月冷冷道:“救人。”
“爽快!”布里安輕笑一聲,將寶珠藏在懷中,接着便來到阿里特身前去解他的衣服。
阿弗羅惱恨他乘人之危,阻攔在阿里特身前,卻被年長的阿瑟夫給攔住,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時寶珠已經交了,若是人救不會來,豈非賠大了?
布曼脾氣最爲暴躁,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便來到星月一旁的樹下躺倒,悶悶的生着閒氣。
反倒是星月並不覺得如何,背靠一棵大樹,手中不知何時撿了一根樹枝把玩着。
昕兒挪步來到星月身邊,低聲道:“月哥哥,我……我,對不起你。”
星月聳了聳肩道:“不用你來說這話。”
昕兒忽然雙目一紅,竟忍不住抽噎起來。星月撓着頭道:“我是否話說重了?”
昕兒搖頭道:“我沒怎樣,我只是不希望月哥哥你生氣。”
星月輕笑道:“傻丫頭,我沒生你的氣。”
“那你也不要升布里安大哥的氣,他最近心情一直很不好,做的很多事情連我也看不清楚。我不知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便回原來的樣子。”昕兒噼裡啪啦又說了一大堆,可星月只聽得到前面這一句話。
星月腦中思緒翻轉,心想着自己這些天裡是不是也做了許多以前絕不會做的事情?因慾念而強行佔有了萊菲蒂;因一時的妒忌之情而和玉蛛生死相搏;因愛念而對玉蛛告白;又因被拒絕的恨念而轉爲想要對龍翼城進行報復,以至於傷害了萊菲蒂,傷害了凝霜,還欺騙了蕊兒的身心……乖乖,這些是自己以前會做的事情嗎?
昕兒直到最後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悠悠一嘆,轉身回去。卻故意和布里安遠遠分開,獨自垂頭不語。
逐漸,天色已經暗下。星月這段時間一直在閉目調息,由於今天多番惡戰,對身體損耗也是極爲嚴重。不過他全身經脈暢通無比,自我調和以及血液的流動都要是普通人的數倍。因此靜靜休息了一個多時辰,體力就已經徹底恢復。
長出一口氣的聲音傳來,星月睜眼瞧去,果見布里安已經將阿里特的傷口包紮好,此時正起身舒展着四肢。
星月緩步過去查探,見阿里特由於失血過多而受傷的面容已經好得多,此時更是呼吸均勻地沉沉睡着。
布里安面帶微笑道:“處理得如何?”
星月點頭道:“能將他救活自然是最好。”說罷不再理布里安,叫來了布曼幾人,擡起了阿里特,看似就要立即離開。
昕兒此時已經生好火堆,見幾人要走,連忙拿起一個小包袱上前道:“月哥哥,我們這裡有些乾糧,給你吧。”
布里安的聲音傳來道:“對啊,拿着吧。我們怎麼都算朋友一場,這些小事就不要推推搡搡。”
言下之意就是小事不要計較,大事卻要分個清清楚楚。
星月眼神裡的殺意一閃而過,用眼神示意布曼接過包裹。一行四人擡着阿里特往忘樹林深處走去。
··········
走了一段路之後,星月便命幾人停下。這地方潮溼無比,白天很悶熱,到了夜裡自然就變成了陰涼。如此深夜趕路,阿瑟夫三兄弟都不太能夠吃得消。
星月飛身上樹,找了一些已經枯萎的樹枝幹,運起火靈術將其點着。之所以不直接用火球取暖的原因,是因爲靈術的火與真正的明火併不一樣。靈術召喚出的火焰侵害能力太強,容易灼燒人,且還需要一直用靈力來支撐,明火當然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把阿里特放在火堆旁,四人也圍坐在一起取暖。星月讓布曼將乾糧取出來給幾人充飢,布曼卻一臉厭惡的道:“你們吃吧,我不吃。”
星月打開包袱,取出一塊饅頭啃着道:“這是我妹子昕兒送的,和布里安沒有任何關係。否則我連碰也不會去碰,你明白了嗎?發火也要認清楚人,此時你板起臉來給誰看?”
星月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一樣敲擊向布曼,布曼頓時語結,輕嘆一聲之後才道:“老大,我錯了。額,能不能給我兩個?”
阿瑟夫也是長嘆一聲道:“布里安這人太不是東西了,老大辛辛苦苦奪到的寶珠,卻被這小子給。”
星月一聳肩道:“很辛苦嗎?我們還有大把時間,找到樹妖再將其幹掉,不就又有寶珠了?目光要放得長遠一點。”
“哪那麼好找啊!”布曼悶悶的道。
星月神秘一笑道:“睡覺吧,明天早上我們將會有好幾場的惡戰。記得養足精神,否則到時候受傷了,我又得拿珠子去幫你們治傷。”
“老……老大。”阿里特忽然睜開眼睛,喃喃道。
星月扭過頭來,遞了一塊饅頭給他道:“是否餓了,快點吃吧。”
阿里特搖搖頭道:“老大,都怪我沒用,要不是我受了傷的話,你就不會這樣。”
原來阿里特從剛纔就已經轉醒了,聽幾人的對話,間接猜到了星月是用寶珠去向別人交換,這才救了自己。雖然具體細節不清楚,但起因必然是因爲自己的受傷。
星月啞然一笑道:“你沒用?那我救你幹嘛?你的風靈術是我們陣法裡必不可少的重要組成部分,若是少了你,將來我們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場惡仗。”
“可是我……”
“別可是可是的。”星月不耐煩的道,“我早就說了,讓你們的眼光放長遠一些。這林中還有許多蘊珠樹妖,我們奪取寶珠的機會也並非沒有。一顆珠子的重要性遠遠比不上一個你對於我們的作用。要我說幾遍你才能明白?”
阿里特猛的點了點頭,忽然牽動到了胸口的傷勢,疼得慘哼一聲。
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阿里特接過星月遞過來的饅頭,咬了幾口,不等嚥下去就道:“我一定早些好起來,幫老大你去奪他十七八顆寶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