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龍翼城中。
星月獨自走在城東街道之上,悠閒的似在散步一樣。
可星月今日並非是瞎逛來的。爲了半月後的龍翼聖堂騎士選拔大會,星月要爲自己量身打造一柄稱手的兵器。向吉奧打聽到了龍翼城中最好的鐵匠鋪所在,星月便攜着重金前往那裡。
路過城東擂臺時,星月遠遠的駐足看了會兒。這裡的人比之兩年前要更加多了,寬闊的街道竟被擁擠得有些水泄不通的架勢。而且這些人裡大多都是想要爭奪龍翼聖堂騎士名額之人,因此各個都是跨刀佩劍,要麼人高馬大、要麼三五成羣。
這也正是星月爲什麼要緊急準備兵器的原因。因爲聖堂騎士的選拔賽極爲隱秘,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選拔賽的詳細規則以及舉辦場地,唯一知道的是——可能要動真刀真槍。
按照地址,星月找到了這鐵匠鋪的所在。這裡是一處極爲僻靜的深巷,周圍沒有任何一護人家,只有一處庭院門前有些溼潤,彷彿剛剛潑過水的樣子。
星月來到門前,破爛的木門從裡面橫插着門閂,周圍的土牆也已經有着不同程度的坍塌。若非能從門縫裡看到那院落之中有些熔爐鐵錘之類的東西,星月必然不會認爲這裡是一個鐵鋪,更不會認爲這裡是龍翼城最好的鐵鋪。
吉奧雖然囑咐過星月說這裡的主人性格古怪,但住在這種地方的人,也有些太古怪了吧。
星月輕輕拍着那木門,生怕一章給拍壞了,高聲叫道:“有人在家嗎?”
許久,無人應聲。星月從那攤水漬推斷出此時肯定有人在,便鍥而不捨的連續喊了十多次。
正當星月有些想放棄的時候,門內忽然傳出來一個有些尖細的男子聲音道:“哪裡來的野孩子,就只會說這一句話嗎?”
星月爲之氣結,低聲喃喃道:“什麼人啊,張嘴就開罵。”
心中雖然氣憤,但還是用一副求教的口氣道:“晚輩龍翼學院學院星月,特來拜見鑄魂王拓鋼前輩。”
“鑄魂王,哈哈,好久沒人這麼叫過老子了。”這人哈哈笑時,聲震四周。這聲音極高極大,卻不顯得發顫,星月立時便知他勁力不凡。
星月透過破爛木門向裡面瞧去,見這裡庭院很大,卻已經生滿了雜草。那些熔爐鐵錘之上彷彿都已經許久沒用,不但遍佈蛛網灰塵,甚至表面上已經有了不少鏽跡,該是飽受日曬雨淋所至。院落中只有木門正對面有一件木屋,看來拓剛正住在那裡。
拓鋼頓了頓,繼續在木屋中道:“龍翼學院的學生,是習練武道的還是魔法的啊?實力如何?”
星月如實答道:“靈術武技,我都有修煉。晚輩是雙修部的,現在是融匯三階。”
拓鋼咦了一聲道:“融什麼?沒聽說過。雙修現在也有階段分級了?”
“是的前輩,三年前便有了。”接着星月便將雙修的分級詳細的解釋清楚。
拓鋼哈哈一笑道:“我還道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娃娃,原來只有鑄體三階和御靈三階。不見不見,見之無用。”
星月真想一腳踹門而入。這個聽上去年紀只有四五十歲的人,說話的口氣竟然要比一些上百歲的人更加猖狂。
星月強行忍者怒火,解釋道:“拓鋼前輩,不能這麼分開論的。靈術武技配合之下,其威力要比原本有的大很多。所以我這融匯三階便等於鑄體五六階的實力。”
拓鋼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那又如何?即便是擁有戰體實力的人來了,我也照轟不誤!若是沒事,趕緊滾蛋,別妨礙老子睡覺。”
星月氣得直瞪眼,到最後竟然有些自嘲的笑了出來。白白陪着這老傢伙聊了半天,居然只換回來一句滾蛋。
“前輩,我只想求您幫忙鑄造一柄趁手的長劍,並無其他意思。不知您是否……”
“老子沒空,要劍就去別的地方買去。”拓鋼語氣中含着極爲不耐煩道。
“前輩,我是吉奧介紹來的,不知可否行個方便。我真的很需要一柄像樣的神兵利器。這龍翼城中除了您以外,沒有第二人選。”星月這次是各種拍馬屁和奉承的話都用了,若是還不行,那便只有作罷。
拓鋼道:“哼哼,難怪知道我在這裡,竟是那個小鬼給了你我的住處?吉奧啊,我怕是四五年沒見到這小鬼頭了。”
“是八年。”星月察覺到了他語氣變軟,便道,“若雨告訴我,他曾有數次想來看您,但卻知道您喜愛靜休,不忍來打擾您,便一直拖到現在。”
拓鋼道:“好,看在那小鬼的份上,我幫你鑄一把。不過有三個條件。”
星月喜道:“前輩請講,只要我能達成,一定照辦。”
“其一,你徐得付酬金。老子不多要,千枚金幣足以。”
這還叫不多要?不過星月也是早有準備。兩年前奪得了武道會的冠軍,星月得到的獎金便超過了兩千多枚。這兩年來花得剩下一千三百多枚,星月爲了保險起見,今天一股腦的全都帶來了。
“這點前輩大可以放心,我已經將錢帶來了。”說着,忍痛從包袱裡分出了一千金幣重新包好。
“哈,竟還是一個出手闊綽的小娃娃。很好,你將錢盡數從牆上扔到我的院子裡即可。”
星月張開臂膀,猛的一拋。裝着千枚金幣的包袱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恰好落在了拓鋼所在木屋的門前。
包袱落地,發出啪塔一聲脆響。
拓鋼繼續道:“好了,你先去吧。”
“啊?”星月疑惑無比。
“今夜夜深,你再來找我。到時我在向你所那其餘兩件事。”拓鋼說話的同時,木屋的房門忽然打開了一條細縫,一根木棍伸了出來,將星月的包袱一點一點的勾了進去。
星月躊躇不決,不知是否該走。
哪知道即使星月未說話,那拓鋼也彷彿能夠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一樣。知道星月沒有離開後,便怒道:“你難道還怕我騙你不成?”
星月連忙道:“不敢不敢。我這就走,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
說着,只能崔頭喪氣的離開。
星月真的有想過,如果他真是一個騙子該怎麼辦?不過既然是吉奧說的,相信也不會這樣了。畢竟吉奧現在也是自己的姐夫,好歹沾着親,應該不會這樣騙自己的。
回返之時,星月又再度路過擂臺。反正閒來無事,星月便來到了旁邊的一處酒樓之上。在二樓的靠窗位置,看下去正好能看到擂臺上的一舉一動。
靠窗這一排的七八個小桌的位置最爲熱門,一直都是爭搶的目標。星月今天也算是運氣好,正好有一處位置空着,他便坐了過去。
點過一壺茶,星月便靠在窗邊,一邊品茶一邊看着不遠處樓下的擂臺賽。
星月並非只是閒着無聊纔看,這些人裡每個人都是自己半月之後的競爭對手。雖然不能將他們一一記住,但多多熟悉一下別的地方的打鬥風格,對星月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益。
“搭個桌子行麼?”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來。
星月側頭看了一眼,笑道:“隨便坐吧姑娘。”說着不再理這人,心思又回到了擂臺上。
那人一呆,臉上有些泛紅,訕訕一笑道:“竟被聽出來了,那就無需再裝。”
說話甜美好聽,竟是一個女子。
她一襲男裝的白衣長衫打扮,手持摺扇輕輕搖晃。頭梳男子特有髮髻,配以清秀的面容,本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摸樣。她似乎是對裝男人特別有心得,衣服故意將衣領拉得極高,腦袋卻一直處於微微低垂的狀態,讓人看不到她的脖子,從而無法從有否生長喉結來判斷她的性別。
星月之所以能立刻識破她,並非是她的裝扮出了什麼錯漏,而是她學着男人說話的語氣太過明顯,反而有些弄巧成拙,顯得不自然。一個清秀的公子哥,說話像箇中年男人,這麼大的破綻,也怪不得星月將之識破了。
女子坐在星月對面後,忽然扭頭叫道:“哥,快來,這裡有位置。”接着纔對星月道,“還有一人,你不會介意吧?”
星月被她這先斬後奏搞得心中微感不爽,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聳了聳肩,表示不在乎。
不一會兒後,腳步響起,一個男子快步來到這女子身邊道:“小妹,有否跟這位置的主人打過招呼?”
“說過了,他說隨便坐。”
星月也出於禮貌的回過頭來,伸手指着旁邊的桌道:“相逢即是有緣,兄臺請坐。”
直到這時,星月才粗略的打量了男子一眼。
劍眉直插鬢角,一張臉上顯得過於白了,但那雙宛如會發出精光的眼睛卻讓他顯得沒有一絲小白臉的氣息。整體看去,他面容俊朗清秀,和這穿男裝的女子神色間有三四分相似。只是他少了女子那份秀媚,多了男子特有的英朗之氣。此人身材有些顯得消瘦,不過舉手投足間都是穩健無比,自然也是一個武技高手。
星月打量男子的同時,那男子也在打量着星月。
男子坐在了星月的右手邊,這才抱拳道:“兄臺說得不錯,四海之內皆是兄弟。不知兄臺的午飯是否吃過?若不嫌棄,這餐便由我做東。”
星月剛剛損失了千枚金幣,此刻正心疼的要命。有人要請客,星月自然是樂得蹭飯,便笑道:“好啊。”
男子叫來夥計道:“以店中最好的規格準備一桌酒菜。”說着順手掏出一袋金幣遞了過去。
這一袋至少也得五十枚,那夥計自然是高興得領命去了。
星月不禁想起了兩年前,自己也曾一出手就是五十金幣來請人吃飯。真沒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傻的人。
想到此處,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男子也是微笑道:“我名爲貝昆,這是我的妹妹蕊兒。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星月緩過神來,忙道:“哦,我叫星月。”
蕊兒剛剛倒了杯茶,喝到一半,聽見星月兩字,立馬胸中一嗆,將一大口茶水盡數噴了出去。
而星月此刻,正好坐在蕊兒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