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順是邊塞重鎮,夜間宵禁。
徐冰提議抓個活口來問話,周青峰立刻想起之前給他搗亂的撫順捕頭韓貴。兩人吃過晚飯就騎着傀儡山羊朝撫順城跑——當初這傀儡山羊出現時,周青峰還是八歲大小,現在他已經變成十三歲了,體重翻倍,還騎這玩意就顯得很可笑。
現在再加上徐冰一起,兩人擠在傀儡山羊上。這頭倒黴的山羊再也沒辦法輾轉騰挪,健步如飛,根本跑不快。
“我說你就不能有個別的坐騎?”徐冰必須跟周青峰摟在一起才能坐在山羊屁股上,時間長了很累。
周青峰也沒轍,無奈說道:“我翻山越嶺從建州部的地盤逃出來,這頭山羊其實很好使。不過我現在個頭大了,這頭山羊還是老樣子,我也沒辦法啊。我倒是想弄輛摩托車出來,可靈力根本不夠。只能將就這頭山羊了。”
“你就沒有別的坐騎?”
“曾經弄到過幾十匹馬,可惜逃跑時帶不走,只能宰了吃肉。”
“幾十匹馬?你知道幾十匹馬在當前是多貴重的資產?你居然宰了吃肉?”
“哪能怎麼辦?翻山越嶺又帶不走,留下資敵麼?再說了,馬肉還不太好吃呢。”
“你該換坐騎了。”
“我知道,你別廢話。”
兩人一路鬥嘴,騎着傀儡山羊跑了十里地纔到撫順城下。城門早就關了,城牆上有巡夜的士卒提着火把來回走動。周青峰原本要把徐冰留下的,可她硬要跟着來——雖然是刑警,可明末這第一次行動,她還是有點緊張。
“待會怎麼個行動法?會要殺人嗎?”徐冰問道。
“你殺過人沒有?”周青峰打開時空門把傀儡山羊送回時空孤島,扭頭就向徐冰問道。
黑夜裡,兩人鬼鬼祟祟的站在一堵長滿雜草的城牆下。雖說穿着厚實,可寒風還是吹的徐冰手腳有些冷。被周青峰這麼一問,她抿着嘴也反問道:“你到這個世界後殺過很多人嗎?”
“我昨晚跟你講過我的經歷,你應該想得到我都幹了些什麼。”周青峰召喚出人面妖上城牆警戒,然後摸出個繩索朝牆頭上一拋,套住牆頭垛口後就開始快速朝上爬。三下兩下他就翻了上去。他從垛口一探頭,揮手道:“別瞎想了,該殺人的時候你自然也會殺的。”
城牆就六米左右,兩層樓高。
徐冰上去後就發現這城牆上防備極其鬆懈,所有兵卒全躲在城門洞裡烤火,冰冷的牆頭上連個鬼都沒有。“真要打仗,這怎麼防得住?”
“實際上就是防不住。”周青峰吐槽道,“古代軍隊就這個德行,只要安穩幾年,強兵勁旅立刻就變成軟腳蝦。努爾哈赤之所以強,是因爲他一直在打仗。而這撫順已經二三十多年沒打仗,軍備早就荒廢了。”
越過城牆進入城內,周青峰辨別方向後就朝自己在曾經住過的房子奔去。那棟大院落原本是谷元緯買下的,等谷元緯帶着周青峰一走,竟然被韓貴給佔下了。四處緝拿王鯤鵬的正是此人,現在周青峰要找他也容易得很。
天太冷,雪花時不時的飄落。巡城的兵卒都沒了蹤影,打更的更夫都懶得出來。天寒地凍的時節,路面滑溜難行,只有幾個路口點着油脂火把在噼啪作響。
周青峰倒是走的一路順遂,直抵原本住的院落大門外。只見門外點着兩盞燈籠,照着新修的大門亮堂堂。門口地面上落着厚厚積雪,可兩步石階卻換了新的青石,就連門口屋檐上的瓦當都是新的。
周青峰靠近門口,指揮人面妖飄進院子內偵查,他在門外看了幾眼不禁樂道:“看樣子這韓捕頭挺能擺闊呀,佔了老子住的屋子,還給修繕一新。”
徐冰對這陌生的環境左顧右看,捅了捅周青峰的肩膀說道:“動作快點,我們沒時間磨蹭。”
人面妖從院子內又飄出來,伸手朝周青峰比劃。徐莉在後頭看半天問道:“這妖怪什麼意思?”
“其實我也不懂它比劃的是什麼?”周青峰一聳肩,“大概說的是裡面沒什麼人的意思吧。”
“有空讓我教它啞語。”徐冰說道。
“你懂啞語?”
“廢話,我是刑警。”
兩人說着話,就相互幫忙翻牆而入。輕輕落地後,周青峰取出英靈雕像將黑武士喚出守在大門的陰暗處。他握着魔杖引而不發,緩緩靠近院內的幾個房間。
左右廂房住着僕人和丫鬟,人面妖穿牆進去輕鬆將他們弄暈。正屋內卻沒人,周青峰大大咧咧的直接將油燈點亮,開始進行全面搜查。
屋內的陳列都頗爲嶄新,桌椅箱櫃全是剛剛打造沒多久的。有些櫃子帶鎖,周青峰毫不客氣的直接敲開,裡頭大多是些衣衫和布匹,銀錢倒是沒見到。
周青峰之前的房間住着個丫鬟,原本收集的各種書籍被胡亂挪到了角落,其中還包括他那本《牽引圖錄》。他又將這些東西重新取出來擺放好,顯然是要重新閱讀的。
蒐羅了半天,徐冰判斷道:“那個韓貴如果真如你所言是個橫行不法的傢伙,那麼他肯定還有個用來藏財物的地方。”周青峰點點頭,“這裡原本是我住的,韓貴之前住哪裡,我還真不知道。”
兩人撲了個空,深更半夜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韓貴。他們正在想是先行離開等下次再來,還是守株待兔等目標回家,卻聽院子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有人在雪夜裡跌跌撞撞的走動,跟着一陣口齒不清的呼喊伴隨拍門聲響起。
“開門,老爺回來了。快開門,你們這些懶傢伙是不是都睡着了?”
屋內的周青峰和徐冰對視一眼,緩緩走到院子裡。周青峰靠近門口,對黑武士下令待會要儘量活捉,又對人面妖下令穿牆到院子外去看看情況。他則來到門口輕輕將門栓給拉開了。
門一開,外頭撲通就跌進個人來。一跤摔在地上。這人腦袋撞地,當即大聲罵道:“哎呦,那個奴婢給老爺我開的門,想摔死老爺我嗎?是誰?給我站出來。”
摔倒之人身後還跟着兩個親隨,剛剛拍門的就是他們倆。一看自家老爺摔倒,他們連忙上前去扶,同時嘴裡大罵開門的人不長眼。其中一人也不仔細看看門後是誰,直接一腳就朝周青峰踢了過來。
周青峰避開後一拳打了過去,直接把那名親隨打的後仰倒地。另一名親隨還沒反應,倒是趴在地面的那位‘老爺’忽然一翻身來了個‘鯉魚打挺’,呼的一下就朝外跑。
這位‘老爺’進門時一身酒氣,周青峰還真沒料到他居然還能如此警覺。原本要攔他的黑武士躲得太遠慢了半拍,眼看他就要衝出院門高呼大叫,倒是地面忽然竄出一股黑煙纏住了他的腳——一步踉蹌,他又摔倒在地。
另一個親隨總算反應過來,張口就要喊。站在外圍的徐冰快步上前,一個‘鎖喉抱摔’,直接將其放倒。黑武士也追上逃跑的那位‘老爺’,手中重劍斬在門口的青石臺階上,劍氣勃發壓住了‘老爺’的脖頸。
‘老爺’感覺脖頸受制,當即張手喊道:“好漢饒命,要錢糧都好說,殺了我可是分文都沒有。”
周青峰上前將‘老爺’的小腿抓住將其一把拖進院子,一拳猛擊其後腦。徐冰則跑到門口外朝左右觀望,確定沒人察覺後又將大門關閉。門外燈籠被夜風吹的搖來晃去,除了地面青石臺階上多了條劍痕,再無其他異常。
院子內,周青峰將兩個親隨堵住嘴,捆好和僕人丫鬟丟在一起,甩給人面妖和黑武士看押。而那位‘老爺’則被提溜到正屋大廳,五花大綁捆在一張太師椅上——大冬天的一盆冷水澆了上去,‘老爺’當即一個激靈。
“行了,別他喵的裝死。”周青峰點亮了兩盞油燈擺在大廳的桌上,大馬金刀的坐下樂道:“韓捕頭,好久不見,我可是一直念着你呢。想不到你官威見長,居然當了老爺。”
油燈昏暗,卻也照亮了周青峰那張英氣勃勃的臉龐。渾身溼透的韓貴正運勁熱身,定睛一瞧就驚訝說道:“你不就是那個周青峰,居然回來了?”再仔細一看,他又驚訝道:“你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幾個月不見,長高一大截,是個人都要驚訝周青峰的外貌變化。周青峰自己倒是呵呵笑道:“韓捕頭,我來跟你介紹一個朋友。這位姓徐,跟你也算同行了。接下來幾日,你就得乖乖聽她的吩咐了。”
說完這話,周青峰起身猛然朝韓貴的小腹丹田位置打了一拳,打的韓貴哇的一聲慘叫又暈了過去。等着後者再次被一盆冷水潑醒,只見那狠心的小子不知去向,眼前倒是多了個漂亮的年輕女子正對他微微笑。
“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不要說廢話。”徐冰鋪開紙張,拿起一支筆,笑顏問道:“姓名。”
“若是要錢糧,韓爺倒是可以給你們些。可若是想戲耍韓爺我,你們可打錯主意了。”韓貴還硬氣的很,面色兇厲,“天一亮,爺爺我的手下就會找上門來。倒是你們逃都逃不掉。”
可徐冰卻搖搖頭,“這可不是和警方合作的態度,看來得讓你死心才行。小周,你那個人面妖練的怎麼樣了?”
“不太好。”周青峰從屋外走進來,身邊竟然跟着另一個‘韓貴’。
油燈照耀下,正牌的韓貴瞪大了眼睛,心底卻一片冰涼。他口上結結巴巴地喊道:“這人是誰?”
周青峰對徐冰嘆道:“我這個人面妖能千變萬化,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說話。它是個啞巴妖怪。”
正牌韓貴卻慌了,剛剛連潑兩盆冷水都沒把他怎麼樣,現在看到另一個自己,他語帶憤怒地喊道:“二位,你們想幹嘛?可別亂來啊,殺官造反可是死罪,要誅九族的。”
“姓名。”徐冰揮揮手讓周青峰出去,又回頭向韓貴提問。可看韓貴一臉怒意,她嘆氣道:“你叫啥名?”
“我叫韓貴呀,你不都知道麼?”韓老爺比剛剛老實了一些,可他卻不肯輕易服輸。他語調急切地說道:“你這女人家是什麼來路?知道韓爺我是誰麼?你也敢幹這掉腦袋的事?”
徐冰原本也是耐着性子,聞言便柳眉微皺,擱筆怒道:“你敢小瞧女人?真是不能對你們這種渣滓太客氣。過去我有法律法規約束,有很多手段沒辦法施展。現在麼……我馬上就會讓知道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