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婚禮
綠嬌嬌的身體象白瓷一樣晶瑩光潔,傑克抱起她只感到手上很輕很輕,象抱着隨時會飄走的一片羽毛。
他把綠嬌嬌輕輕放在牀上,綠嬌嬌兩手勾着他的頸,水汪汪的眼睛一直不離開傑克的臉。傑克也從來沒有這麼近地端詳過綠嬌嬌。三個月前他在廣州見到的綠嬌嬌臉色總是蒼白如紙,這蒼白敷在她尖削的臉上有一種貴族的頹廢;今天的綠嬌嬌經過三個月的亡命奔波,人沒有瘦下去,臉上反而現出健康的血氣,讓人有讓這個女人做自己孩子的媽媽的衝動。
她微開的嘴脣,呼吸出來的氣息均勻地掃到傑克的嘴脣和下巴,傑克還是一直看着綠嬌嬌被爐火映紅的臉,眼裡滿是溫柔。
綠嬌嬌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淚,雙手把傑克的頭拉到自己懷裡,閉上眼睛良久,傑克也閉上眼睛靜靜地聽着她的心跳聲。
傑克很用心地聲,他在聚精會神地感受着這個軀體,這個小小的軀體裡藏着他從未有過的,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靈魂。
他感到綠嬌嬌的身體開始發熱,臉上溼溼的不知是那一滴淚水還是汗。他在綠嬌嬌耳邊問道:
“這是聖誕禮物嗎……”
“不是……這是害你的東西……”
綠嬌嬌把臉貼着傑克的臉磨到他的脣邊,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脣,然後雙手扶着他的臉問:
“不想要嗎?”
“想,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想……”
綠嬌嬌用嘴脣吐出的氣,絲絲地說:“跟了這麼久纔得到……你虧大本了……”
傑克笑了笑,一隻手架着身體不讓自己壓到她身上,另一隻手抹一抹綠嬌嬌額前的留海,額頭上溼溼的,頭髮貼在額頭上:
“三個月前我也覺得是這樣,可是後來我發現……其實我不會得到你,我得到的只是我付出的權利……”
綠嬌嬌慢慢地解開傑克的衣服,然後慢慢把手滑入他的衣服裡面,含糊地說着:“那麼……你付出吧……”
傑克很輕很慢的動作讓綠嬌嬌昏迷在溫暖安全的感覺中,一浪接一浪的愉悅感又讓她禁不住睜開眼,看着這個可以沒有理由卻願意陪着自己、腦子裡帶着另一種思想、象是從另一個世界來到的男人,綠嬌嬌涌起一種過去從未有過的衝動,她突然抱緊傑克的身體,停下來張着嘴喘着氣問傑克:
“你們國家的男人會不會娶不是處女的女人?”
傑克被她突然停下憋得滿臉通紅,張開嘴巴條件反射地回答她:“當然會……”
“呼……呼……結過婚的呢?”
“會……只要兩個人相愛……當然會……呼……”
傑克還在用力地挺起身子,綠嬌嬌失控地發出呻吟:“嗯……生過孩子的女人……有孩子的要不要……”
傑克一口咬着綠嬌嬌的耳朵,含糊地說着:“愛一個人……就愛她的全部……女人和孩子都要……呃……”
綠嬌嬌甩開頭,也轉頭咬着傑克的耳朵小聲地說:
“我在家鄉結過婚……我有個孩子……”
傑克纏得更緊,忍着耳朵上傳來的快感,倒吸着冷氣說:“我要你……孩子多大了……嘶……快帶給我……我當他爸爸帶他到美國玩……”
說完用手纏過綠嬌嬌的背,託着她細軟的頸項,深深地吻入她的嘴裡……
綠嬌嬌身上蓋着綿被,伏在傑克的身上。她發現原來用男人做牀墊很舒服,不過只有這種胸膛寬大的男人才會有牀的感覺。
她的腦子裡迷迷糊糊,合着眼睛卻不忍心睡着,她在用最後一點精神和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去感受這種無法形容的不捨不棄和無所畏懼,她喃喃地問傑克:
“你記得我剛纔說過什麼嗎?”
“你說你結過婚,有小孩……”傑克的手緩慢而又不停頓地柔柔撫着她的背。
“你……記得你說過什麼嗎?”
“我說我們結婚,孩子讓我們一起帶……嬌嬌,我喜歡孩子……”
“你也喜歡狗……我看你很喜歡大花背……”
傑克低聲應了一句,想起了救過他又闖了禍的大花背,輕輕地笑了出來。
綠嬌嬌的臉貼在傑克的胸膛,手搭在他的肩上說:
“我騙你的……我沒有孩子……”
“都行……是嬌嬌你就行……”
“聽到你願意娶我……我很高興,謝謝你……”
傑克聽到她這樣說倒是有些奇怪了,他問道:“你是風水師,你不是會算嗎?你可以算出我會娶你吧?”
綠嬌嬌從他的胸撐起身子,軟軟地爬到他面前,疲倦地看了傑克一眼,笑一笑倒在他肩上,在他耳邊緩緩地說:
“人心難測……我可以算出自己什麼時候成親,也可以算出我的丈夫是什麼樣子、什麼人……可是我算不出他是誰……”
“他一定是我。”
“嗯……”綠嬌嬌靠在他肩上笑着點點頭,她從見傑克的第一眼開始,就看出這個男人不會騙人,更直覺他不會騙自己。
“如果……”綠嬌嬌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緊緊地抱着傑克的頸。
“如果什麼?”
“如果我們明天會死……我們今天就成親吧……”
“我們會死嗎?”
“你怕不怕?”
“和你在一起,不怕……”
綠嬌嬌用手指慢慢地劃過他的臉,輕輕地說:
“國師府要的是龍訣,不是你,你走了……你不會死,可是你不走的話……因爲他們有足夠的能力打破人的八字,逆天殺人,你的椰子酥也保不住你。”
傑克伸手握着綠嬌嬌的手貼在胸前,側過臉摩擦着她溼漉漉的劉海說:
“你真是挺煩的……我要走早就走了,如果可以和你死在一起,一定是上帝給我最好的安排,那我們就去吧……”
傑克說完翻身下牀,爲綠嬌嬌蓋好被子後,自己卻去洗過臉然後穿好衣服,認認真真地整理好後走到牀邊,雙手挽起綠嬌嬌的手,單膝跪在她面前。這個舉動嚇得綠嬌嬌馬上醒了大半,掙扎着要坐起來。
傑克溫柔地笑着把她扶到綿被裡面,然後再跪下對她說:
“傑克·懷特請求綠嬌嬌做我的妻子,成爲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愛人。
我向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起誓:我會珍惜我們的愛情,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
我會信任你,尊敬你,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
我會忠誠的愛着你,無論未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是艱難還是安樂,是健康還是疫病,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
無論準備迎接什麼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裡。
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我會把我的生命交付給你。
嬌嬌,請你嫁給我……”
綠嬌嬌雙眼定定地看着傑克的眼睛,顫抖着雙脣吐出一口氣再也吸不回去,眼淚象泉水一樣涌出眼眶,她向傑克伸出另一隻手,傑克仍然跪在地上,慢慢地向她靠去。
綠嬌嬌雙手勾着傑克的頸抱過去,哽咽得換不過氣地咳嗽了一聲,貼着傑克的臉無言地點頭。
這一夜,孫存真在房間裡矇頭睡覺,安龍兒沒有整夜打坐煉丹,他和大花背一起靠在牆邊,看着火爐裡的碳火坐到天亮,手裡一直摩挲着瑞士匕首冷硬的刀刃。
天微微發亮,綠嬌嬌和傑克就走出房門。綠嬌嬌不象平時那樣在腦後梳一條大辮子,或是盤起象小綿羊一樣的雙抓髻;她今天把頭髮全部盤在腦後,側側地挽了個麻花髻,還有幾絡長髮飄散垂下,這是已婚女子的打扮。出現在她身上比平日多了幾分莊重,神情裡無端多了從沒有過的平靜和女人味。
她還換下近來爲了方便逃跑和打鬥常穿的緊身男裝,穿上一套紫紅色緞子縫製的綿旗袍,頸上繞着一條潔白的羊毛圍巾,顯得寧靜而喜氣。
安龍兒打開門看到綠嬌嬌和傑克,被綠嬌嬌的打扮嚇了一跳。
綠嬌嬌微笑着拉住傑克的手走入房間,對安龍兒和孫存真說: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丈夫,傑克·懷特,我們已經成親結爲夫妻。”
綠嬌嬌說完,傑克用手攬一攬綠嬌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綠嬌嬌很開心地笑着把頭靠到他的胸前。
安龍兒和孫存真都呆住了,眼定定地看着他們兩個,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綠嬌嬌看到他們的窘態,覺得要開口教他們一點人情世故了,於是又說:
“你們應該恭喜我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早生貴子百子千孫,快說,你先說……”然後她指着安龍兒。
安龍兒面無表情地說:“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綠嬌嬌的手指指到孫存真面前,孫存真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急得撓撓頭,挺不容易地擠出一句:“早生貴子……唉呀,不會說了……”
傑克拍拍孫存真的肩,又抱抱安龍兒說:“謝謝你們的祝福,今天我們要辦婚禮,我們快點上路,到前面的鎮上請大家喝喜酒。”
於是四人急急收拾行李整理馬車,踏着晨曦揚鞭上路。
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已經走到一個叫住鄧家埠的大鎮子。他們向當地人打聽過,從鄧家埠沿白塔河向東南走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龍虎山,而天師府並不在龍虎山上,而在山下的上清鎮。
綠嬌嬌知道這是最後的一天,也是最後的時辰,只有馬不停蹄直接到天師府取得龍訣,纔可以把全部主動權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傑克很想留在鎮裡擺個酒席開心一下,可是綠嬌嬌勸止了他的想法,他們在鎮上的食肆炒幾個菜,匆匆吃過就馬上起程。
沿白塔河走了幾十裡平坦大道,很快就發現白塔河兩岸的地形奇峰異起,壯觀而秀麗。可是大家的心裡都知道面臨着重要關頭,實在是無心欣賞龍虎山的好山好水,對他們來說,路越窄,形勢越危險。
綠嬌嬌開始給大家說她的作戰佈置,這是她想了很多天,反覆權衡利弊後的安排。
因爲綠嬌嬌的八字永遠被國師府吊着,所以她去取龍訣是非常不智的做法,如果在中途被人截擊就會前功盡棄。所以他安排安龍兒和孫存真去取龍訣,自己和傑克分開馬匹繼續向前引開國師府的人馬。
安龍兒和孫存真取得龍訣之後,馬上帶書回廣州,找到天德號花艇的老闆娘蘭姐,然後藏在花艇中等她和傑克回來。如果遇上危險,實在是無法保護龍訣的話,寧可消滅龍訣也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當他們下車分好馬匹行李,孫存真突然幾步跳到一棵大樹的頂上看着後面,遠遠看到一彪人馬正向他們撲來。
綠嬌嬌馬上把安龍兒拉到身邊,在他耳邊說出取得龍訣的口訣,然後對他和孫存真說:
“我和傑克引開他們,你們馬上出發去天師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