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開安慰道:“您的努力起碼我和阿健都認同了,不認同是他們的損失。”
何半仙道:“不光是大家的損失,更是道教的損失。阿健,你覺得呢?”我正走神,他這麼一問,我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何半仙沒有說話,他從隨身攜帶的旅行箱裡翻出了一包東西,輕輕的打開,瞬間一股清新的味道縈繞在空氣裡。
“這是什麼茶啊?這麼香?”小開嘖嘖稱奇道。
何半仙稍顯得意道:“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一點西湖龍井。”之間何半仙小心的把茶葉倒在紫砂壺中,捎帶着自嘲的口吻道:“如此品茶,被懂得茶道的人看見,必定會罵我暴殄天物。”
何半仙繼而道:“喝之前要先洗茶。茶葉生長在大自然中,除去必要的養分難免受到塵埃的污穢。茶葉本身是好的,但沾染了污垢難免不會降低茶的品質和口感。”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一直保持這樣萎靡不振的狀態,何半仙是不會放心把小雪交給我的。
於是我一咬牙,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他,但是這個過程摻雜了難過和不忍。
聽完我的話,何半仙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道:“阿健,實不相瞞,我和小雪相認之後,無意中推算出她的命中有此劫難,大概就是現在。不過她生性善良,更兼得蕙質蘭心。我想應該可以化解這這一劫難。”
我見何半仙似乎說的胸有成竹,像真的一樣,不禁啞然失笑。何半仙不是吃了過期的仙丹吃成老糊塗了吧?
小開看了看我,跟何半仙道:“借您老吉言,小雪必能逢凶化吉,我再敬您一杯!”
斜陽遲暮,落霞橫亙。
茶水漸涼,小開甚至開始打着飽嗝。
聊了差不多一個下午,何半仙見時候不早了便拱手告辭。他臨走還不忘提醒我道:“阿健,放心吧,小雪不會有事的。”我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
何半仙走後不久,我就收到了一個噩耗。
“k國首都突然遭受炮擊,總統府邸附近的志願者營地不幸被炸燬,滯留在此地由多國留學生組成的志願者全部遇難。經過清理現場初步認定遇難者中有我公民。”
當我從電視的滾動新聞中看到殘破的證件上依稀是小雪的輪廓時,大腦一片空白。
這不是真的,我極力想讓自己忘記剛纔看到的一切。幾乎是在同時,小開打來了電話:“阿健,你看了剛纔的新聞了嗎?”我緊閉着雙眼,緊握着手機,嘴裡卻痠麻的說不出話來。
頃刻間,所有的一切灰飛煙滅,我突然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失去的意義。
小開飛快的趕到了我的住處,他紅着眼睛安慰道:“阿健,你要哭就哭出來吧!”我搖了下頭,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想,也不再想什麼了。
我向公司辭職。
陸十一驚訝地以爲這次策劃案的流產竟然給我帶來這麼沉重的打擊,我辭職的態度很堅決,因爲我再也構思不出精妙絕倫的作品了,絕望的情緒像枷鎖一樣困住了我。
我的腦海裡不斷閃現的畫面就是那張殘缺的證件上,小雪那和煦卻又模糊的笑臉。
最終陸十一爲我辦理了停薪留職,對我突然的離開有些扼腕嘆息,不過他還是沉穩的告訴我,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可以隨時回來。
我搬回了家,父母從小開那裡瞭解一些情況,每日只是好飯好菜的伺候着,不敢多說什麼。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樓上的住戶養着一對鴿子。以前經常不小心方便到我家的窗戶上,我甚至找過他們理論。
但當我看到這對鴿子撲棱撲棱的舒展潔白的翅膀,向寬闊的遠空翱翔,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欣慰。
時間流轉,我的內心始終抱有着一絲的希望——小雪還活着。但就是這渺茫的希望,不住的折磨着我的神經。
期間夏晴姐來看過我,她不住的安慰我要挺住。我的確挺得住,但小雪的養父張醫生知道這件事後已經突發腦溢血住了重症監護室,至今仍在死亡線上掙扎。至於何半仙,始終沒見他露面,不知道到哪裡雲遊去了。
這天小開過來看我,見我窩在臥室裡,胡茬冒了一臉,苦笑道:“阿健,再這樣下去你就完了!”
我拉過窗簾,遮擋住刺眼的陽光,虛弱道:“完了就完了吧,我只想靜一靜。”
小開說道:“阿健,這次找你,其實是有事情請你幫忙,不過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幫不了我。”
“什麼事?我還沒死呢!”
“我們老闆其實是個驢友,這次他讓我組織人手到九寨溝裡探險,說是就當給自己放一個假。”小開說道。
“好好的不做老闆,去探什麼險。你說這些有錢人腦袋裡是怎麼想的。”我說道。
“別管他是怎麼想的,反正去九寨溝這段時間他給我雙倍工資,不去白不去。”小開笑道。
“這樣的好事還能輪到你的頭上,不過我去幹嘛?”
小開道:“我們老闆說了,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這樣自己也顯得有活力。他讓我再帶着朋友,所以我就找到了你,順便讓你出去散散心。”
“你還是找別人去吧,我沒這心情。”
小開急道:“別呀,這幾天就動身出發了,我上哪找人去?萬一不熟悉的人出了簍子,老闆可饒不了我。”
看着小開期盼的目光,算了,幫他一把。“去就去吧,當是散散心。”
小開高興道:“就這麼說定了,後天出發!不過你先把個人形象收拾利索吧。”
到了動身的那天,爸媽都高興我能出去見見太陽,以爲我終於想開了。其實無所謂想得開想不開,我不會像有些失意的人那樣尋死覓活的,只是我的心臟,一刻不停只爲小雪流動的血液,彷彿已經枯竭,乾涸。
在海城機場,一輛價值百萬的進口名車霸氣地停在貴賓車位上,小開從副駕駛的座位走出來,沒顧得上招呼我,訓練有素地打開了後面的車門,微笑的向裡面的人致意。一個身材寬厚的人從車裡出來了,個頭倒不高,梳個小平頭。完成不是我預想的那樣威風凜凜,挺拔偉岸的模樣。
我走了過去,小開介紹道:“羅總,這位就是我的朋友,他叫阿健。”
羅總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嗯”了一聲,就徑直向機場裡走去。雖然羅總貌不驚人,但看我的一瞬間,我確實感受到了很強的氣場。
這時司機走下車來,從後備箱裡拿出兩個旅行袋,看他提着很吃力,小開趕緊接了過去。
“哎呀,怎麼這麼沉?”小開奇道。
司機說道:“誰知道呢!羅總只是告訴我這是他的一些隨身物品和換洗衣物。”
見有兩個旅行袋,我也接過來一個,果然很沉。我皺了皺眉頭,緊跟着小開。
見羅總在前面遠遠的走着,我小聲問道:“小開,這是什麼啊?千萬別是什麼違禁物品。”
小開笑道:“羅總窮的就剩錢了,沒必要犯這個險。你放心吧!不都說了嘛,這些是換洗的衣物。”
“這麼沉的衣服,你們羅總穿的是鎧甲嗎?”我問道。小開提着旅行袋緊緊的跟着羅總,顧不得和我瞎扯。
羅總在前面站定,等小開追了上去,他跟小開交代了幾句。小開彎腰打開袋子,不停的翻來翻去,過了一會兒找到了幾個證件,分給了我一個,我一看,上面寫着某某科學研究學院,還有一張a4紙上印着科研考察之類的文字。戰慄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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