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半仙聽到最後那幾個字,身子一震,面色凝重了起來,喃喃道:“已經二十多年沒聽別人這麼叫我了。”
我問道:“那天你在醫院,爲什麼不認小雪?你知道她這麼多年來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在她需要父親關愛的時候,這個人卻渾身酒氣的在江湖上招搖撞騙!在病倒需要幫助的時刻,卻是我這個外人在努力爭取,而她的父親卻無能無力的躲在一旁,你還配當小雪的父親嗎?”
何半仙表情痛苦,糾結道:“我知道我不配,我對不起小雪和她的母親,我有何面目與小雪相認啊!我之所以把她取名爲憶雪,就是因爲她母親的名字就叫小雪!這些年只要一想到她們母女,我就只能借酒澆愁。活得是渾渾噩噩啊!”
我說道:“我們在山中迷路的時候,小雪在奄奄一息的時刻,最後懇求我的事情竟然是要我幫她找到她的父母。就算這個父親拋棄了她這麼多年!既然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現在的小雪需要你這個父親,你也需要這個女兒,自己欠下的債,終究是要自己還!”
何半仙自言自語道:“自己欠下的債,自己還——”
第二天,當我把何半仙帶到小雪的屋子時,小雪已經醒了。
看到我們幾個走進來,她笑着對我說道:“阿健,我感覺好多了。”
我衝她點了點頭,對何辦仙說道:“下面你說吧!”
何半仙慢慢走到小雪牀邊,緩緩說道:“當年我剛入青雲觀的時候,其實還有一個師姐,她是師傅收的女徒弟,說起來其實我比她還大上幾歲。我們白天一同學藝,晚上一起聊着心事,朝夕相對。不知不覺,我們都互相有好感。後來我們暗地裡私定終身,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過了幾年,當我以爲學成可以出師的時候,我便向師傅請求,允許我下山並娶了師姐。沒想到師傅堅決不同意我下山,而且對這門親事也敷衍了事,不置可否。無奈之下,一天夜裡,我和師姐在師傅的門口磕了三個響頭,離開了青雲觀。我依靠這些年所學的三腳貓的本領,在江湖上倒也混得有些名氣。後來,師姐懷孕了,正當我們喜不自禁的時候,一場災難卻莫明而來,唉,我算來算去,卻沒算到我會走到這一步。”
接着他便把無端遭受迫害,把女兒託付給一個叫張臨泉的人並簽了契約書,之後浪跡天涯的事和盤托出。
我看到小雪已經熱淚盈眶,便對她說道:“這些年何天也忍受着思念女兒和亡妻的痛苦,既然張叔都已經同意何天與她的女兒相認。小雪,你會原諒這個何半仙嗎?”
小雪激動道:“你是我的父親?”
“女兒,父親對不起你啊!”何半仙內疚道。
小雪不顧病情,撲到了何半仙的懷裡,父女兩人相擁而泣。
這時,門被輕輕地推開。
老道走了進來,徐徐地嘆了一聲,說道:“你們剛纔所說的,我全聽到了。”
何半仙頓時放開小雪不知所措了起來。
老道繼續說道:“當日我之所以阻你下山,皆因你學藝未精,下山豈不是半途而廢?況且你天資聰穎,我欲將畢生所學盡數傳授於你,好叫你把道家博學發揚光大,那時再下山也不遲。沒想到我的一意孤行,卻得到如此下場!大徒慘遭意外,二徒浪跡天涯,無家可歸。貧道糊塗啊!”
何半仙又一次跪倒在老道的腳下,說道:“師傅您沒錯,是徒弟當年太輕狂無知了!”
我見他們幾乎哭成一團,安慰道:“既然事情都過去了,況且你們父女相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別太傷感了!”
老道欣喜地看着小雪說道:“這是我的徒孫吧?這幾日我細觀卦象,卦象異常,料想不日將有貴客降臨,沒想到是這樣的意外之喜啊!”
我見他們一家人正沉浸在團聚的喜悅中,也替他們高興。但是一想到我的事,心裡便高興不起來。
“阿健,小雪也找到了他的父親,下面該說你的事了吧?”小開見縫插針說道。
“阿健,你出了什麼事嗎?”小雪奇道。
“老弟不要吞吞吐吐,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有什麼事儘管開口!”何半仙一臉春風得意。
我對他說道:“其實這次我和小雪來,除了幫小雪尋找親人,還有另外一件事。你上次去過我家,應該知道,我的家裡不太平。”
老道問道:“何天,這是怎麼回事啊?”
何半仙眉頭緊鎖道:“他的家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不過供奉的神靈完全可以抵抗化解掉這股戾氣。”
老道擲地有聲道:“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已經不是兵荒馬亂的年代,怎會還有妖祟作怪?”
何半仙說道:“徒弟當時的確是大意了,況且想起師父今年該是九十大壽,就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我說道:“其實我也不想麻煩你的,但既然來了,我還是想請你幫我解開這個謎團,我已經困擾了很久。”
何半仙說道:“老弟你說。”
“你們都知道,我的父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就像植物人一樣,可他們身體一向很好的。而我的家裡,每到半夜,閣樓裡就會傳出來音樂聲。我去查看了一次,閣樓裡有一臺留聲機,但是根本就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但依然能聽到聲音,我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科學方式能夠說的通,因爲這件事太過於詭異了,而且我覺得這兩件事之間一定有關聯。”我說道。
老道聞言道:“此事果然蹊蹺。何天,你去走一遭吧!查明真相後再稟報爲師。”
“是,師傅。”何半仙點頭應道。
又過了一日,正好是老道的九十壽辰,這天風清雲朗,天氣異常的好,我們一行人到老道的房間拜別,何半仙跪在門口說道:“師傅在上,徒弟不孝,在這麼重要的日子卻要遠行。”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裡傳了出來:“徒弟不必自責,待爲師與你一件必須之物。”戰慄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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