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前線在激戰的時候,在原都東皇帝國各級衙門同樣在緊張忙碌着。這次的入侵他們都沒有準備。一開始有些倉促也是正常的。不過很快一貫高效運轉的各部門都將工作重心轉移到了東線抗戰方向來了。
物資從景州起運了。北大營那邊的軍隊和物資也已經向後轉運了。東大營的軍隊正在北上。不過這兩處的軍隊調動,還不能太急。南盟洛、越、楚三國的態度還不明朗。他們在抽調兵力北上的同時也要防備着南盟聯軍的進攻。
水師方面由於前期已經佈置水師南下爲華族海商們護航,船隻一時難以調回,所以無法對菊帝國的水路運兵形成威懾和封鎖。不過這件事情,已經安排下去了。在南洋的水師艦隊估計再過段時間也能夠接到軍令了。只要水師能夠趕過來將水路封鎖住,那麼登陸上來的這些菊帝國和虜的覆滅將是他們註定的結局。
可就在水易寒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卻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從北大營輾轉傳過來一個來自洛都的消息,水易寒覺得事關重大隨即進宮面聖。可當他到了皇宮準備求見殷昊的時候,卻被告知殷昊不在。
“什麼!陛下去紫金山了?你怎麼不攔着!”水易寒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大着眼睛看着靳池。
靳池則無奈地反問了一句:“水大人,陛下要去,我攔得住嗎?”
水易寒被他這麼一問怔住了。靳池說得沒錯。殷昊雖然不是一個獨斷專行的皇帝。但卻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皇帝。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誰都沒辦法阻止的。
“那現在怎麼辦?”水易寒嘆了一口氣問道。
靳池看着水易寒通紅的雙眼。他知道這次菊帝國軍的突襲,打亂了東皇帝國的軍事部署。如今倉促應對,水易寒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可那麼多的軍隊和物資要轉運,還要防備着南盟的偷襲。這麼多的事需要他統籌調度,實在是太難爲他了。可殷昊臨走前讓他轉告水易寒的話,對於水易寒來說的確有些不公平。但他卻不能不說……
“陛下讓我轉告水大人,紫金山不能失。他去了那裡是打算與紫金山共存亡的,水易寒如果還念着朕的安危,就好好想想怎麼樣儘快將物資和後援調過來!”靳池轉述的是殷昊的原話。這對於水易寒來說就是旨意。聽到最後水易寒的背後一陣涼意。
前天殷昊去了中書省,他對中書省忙亂的情況很不滿意。但水易寒沒想到殷昊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這下好了,聖皇去與紫金山共存亡了。誰要是在這當口再出錯,水易寒不介意用他那拿筆的手舉刀砍人!
水易寒正準備回去,可轉念一想就把手中的一個摺子遞給了靳池。
“靳統領,這個摺子很重要,麻煩你派人立刻送到陛下手中。”水易寒把摺子遞過去,可靳池卻絲毫沒有接的意思。
水易寒立刻急了:“南邊來的信箋,說是武宗提出組建南盟聯軍北上助我軍抗戰。這事情可不能耽誤!”
“陛下說了,所有事情由你全權處理。他在紫金山就是一個戰士!”靳池看着水易寒急切的表情,滿臉無奈
地回答道。
水易寒真是要瘋了。他這個中書承旨,一直以來都是擔當的內閣首輔的職責。可按理說東皇帝國的中書省應該是有一位中書令的。這和洛國不同。洛國那是因爲當初顯德帝曾經擔任過中書令,空置中書令一職就是爲了避諱。但殷昊即位後,一直也沒有把這個缺給補上。
殷昊在時這些事情還沒問題。可現在殷昊竟然把這一攤子事情扔給他,這不是難爲他嗎!
看着水易寒爲難的樣子,靳池湊到他身邊說道:“水大人,陛下還有一句話留給你。若有要事難決,可去東宮……”
東宮?
殷昊登基後並未冊封太子。如今東宮是各位皇子共同居住着。在各位皇子中以皇長子景親王殷紀和惠秦王殷縝爲首。如今他們都還在念書的年紀。雖說按制殷昊離宮一般都會將監國之責交給兩位年輕的親王殿下輪流掌管的。但這其實就是個形式,真正負責監國重任的是殷紀和殷縝的母親——端怡和寧頤兩位皇后。
可如果說讓水易寒去找兩位皇后商議,那也不用特別說“若有要事難決,可去東宮……”這樣的話啊!
突然間水易寒想到了一個人。他朝着靳池拱了拱手匆匆朝東宮方向去了。
水易寒去了東宮求見兩位親王殿下。
殷紀看了水易寒遞上的摺子,一臉茫然地問道:“水大人,這是……”
“水大人,此乃軍國大事,您給我們兄弟看是什麼意思?”殷縝則一臉警惕地看着水易寒。相比殷紀,殷縝的地位比較尷尬。他隨時殷昊的血脈,但卻頂着殷永之子的身份。對於很多事情,他都會考慮更多一些。
水易寒一本正經地說道:“陛下去了紫金山前線督戰,臨行前命惠秦王監國。此等軍國大事自然該請示惠秦王和景親王的示下……臣不敢擅專。”
聽他這麼一說,殷紀和殷縝更是糊塗了。此前殷昊離宮的確都是輪流委他們兄弟倆監國的。可那就是個名頭,實際上那些需要監國用印的事情,都是由他們的母親商議之後以監國之名發佈的。也從沒找他們來商議過。突然之間水易寒以請示監國的名義來到東宮。這就有些奇怪了。
殷紀看了一眼殷縝。這次的監國輪到殷縝了。雖說他作爲皇長子不能避開,但具體怎麼決定還是要看殷縝的。
殷縝的確是被水易寒弄懵了。他們還未弱冠,那個監國也就是個名義。可水易寒既然一本正經地來請示他們。那也斷然沒有推拒的道理。但他更知道,這種軍國大事,可非同兒戲。而且這次殷昊去紫金山督戰。那可是有兇險的,萬一……
“水大人,請稍後,讓我們商議一下。”殷縝想了一會兒之後,想到一個主意。說完之後他就朝殷紀使了個眼色。
走到後堂之後,殷紀對殷縝說道:“縝弟……,水大人這是給我們出了個難題啊!”
“皇兄,這本來就不是給我們出的題。水大人找我們只是個幌子,你沒看出來嗎?”殷縝微微一笑道。
殷紀有些沒搞懂,猜測道:“你是說他是想讓母后定奪?”
“要找母后
,他不會去昭雲宮,不會去桐楊宮?到東宮來做什麼?”殷縝搖了搖頭說道。
殷紀被他這麼一說,有些困惑的說道:“那你說他找我們是個幌子……哦!你是說商師傅……”
“走!我們一起去找師傅去!”殷縝點了點頭說道。
當商弘看到殷紀和殷縝兄弟拿來的摺子,心裡很是糾結。當初殷昊將他帶回原都,他是堅決拒絕出仕的。就連他那個擔任了司馬府車駕司員外郎的弟弟,他都拒絕與之往來。殷昊將其安排在東宮,作爲皇塾教授,商弘也是無奈之下才接受的。
不過和這些皇子公主在一起待久了,商弘也已經適應了這個身份。他知道,以東皇帝國如今的勢頭,統一天下並非不可能。而東皇帝國的未來君王如今就在他的塾中。這種機會不是什麼人都有的。他也是盡心竭力地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傳授給他們。
而在這些皇子之中,商弘最看好的是惠秦王殷縝。相比起殷紀來說,太過仁厚,守成尚可,進取卻稍顯不足。但殷縝的名分使其要即位按說是不可能的。但殷昊幾次離京都是輪流授予兩人監國之權的。雖說這只是個象徵但也許另有深意也說不定。
如今這個監國真就有人拿來當回事了!水易寒送來的這份摺子,說的是武宗洛寧想要組建聯軍北上參與抗戰。這個提議的確是很難讓人相信其誠意。但殷昊的詔令之中也有聯合南盟的意思。這就不太好辦了!
這個摺子的事是比較難以決斷,更讓人糾結的是,他不願參與朝政。可現在兩位皇子以求教的名義來找他。他又很難推脫。
“商師傅,如今紫金山前線危急。南盟之前態度不明。如今發來這封信箋應該也是一種試探。如果能夠和南盟達成協議,那北大營和東大營的援兵北上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加快速度。這是學生的一點拙見,不知道對不對?”殷縝看着商弘沉默不語,心裡也有些着急,隨即提出一個設問。
商弘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還是要防其有詐啊!”
“那該如何答覆呢?如果我們拒絕了,這不是和父皇所提出的全族抗虜的詔令相悖嗎?這肯定是會落人口實的。”殷紀在一旁插了一句說道。
“大殿下的想法是對的。但你們想想,現在這個難題在我們這邊。可如果我們答應了,並將之昭告天下。這個難題就到了南盟一邊了!如果他們有異動,也是會遭人唾罵的!”對於菊帝國軍的入侵,還有慈州大屠殺,商弘也是義憤填膺的。也正是基於此他才寫了那篇《慈州屠城祭》。所以現在他不自覺地就將自己站到了東皇帝國的立場上來了。
聽了商弘的話,殷紀和殷縝兩兄弟相視一笑。他們清楚地聽到商弘說“我們”,這可是個好現象啊!
他們隨即向商弘告辭,轉身去回覆水易寒。水易寒聽他們這麼一說,隨即回去照策而行。其後的一段時間裡,水易寒遇到軍國大事難決,都會來東宮請示。漸漸的商弘便被兩個學生給拉下了水。不但爲他們出謀劃策,還陪着兩位親王殿下前往中書省司馬府視察。這離殷昊期待的商弘出山似乎也不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