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王世華髮布了一條政令,大意是龍塘鎮商賈雲集,爲避免滋生瘟疫,上至家主,下至乞丐,都要講衛生。凡衣着不乾淨者,一律重罰,並列出了針對性的罰款數額。
說實話,王世華還沒當家主之前,就很注重衛生,這兩三年來,更是時常提醒大家注意衛生,大家也漸漸地習慣於講衛生了。如今,對於王世華以政令的形式把這一項規定下來,自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畢竟,誰都清楚,王家主這是爲了大家好:大災之後,極易爆發大瘟疫。
入夜!
“家富,水玉,不是我講你們倆個,你們倆也太沒良心了,二哥我對你們如此好,二哥住院,你們居然都不來看看,實在太讓傷二哥的心了。”
“二哥,你這麼講可就冤枉死我了。是你嚴令我不得出觀虎寨,我這不是遵守你的命令麼?”
“那你倆現在怎麼無令跑出來了?”
“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要求我一定要尊重劉少勳。這不,爲了他路上的安全,我親自帶人護送他回來,夠尊重了吧?”
王世華苦笑着搖搖頭,算對方過關。轉而追問起這次談話的主要目的:“水玉,你來講講,劉少勳帶着他的表妹,到觀虎寨搞麼子去了?”
“回二哥的話,劉少勳和瑩子小姐是早上到的觀虎寨,因爲您講要尊重他們,所以,世富不僅親自招待他們,還陪他們在山上轉悠了一圈,下午用完晚飯後,又親自把他們送了回來。”
“就這麼簡單?”
“恩!”周水玉點點頭,乖巧地掃了眼王世富後,笑道:“二哥,雖然過程是這樣的,可劉少勳卻話裡話外的套我跟世富的話了。”
“哦~!講講。”
“他老是套我的底,問我的出生地,家裡還有麼子人之類的事。對於世富,則老是問世富可有看上眼的,打算麼子時候成親,要是家裡人不同意怎麼辦……二哥,不是我背後講人壞話,而是這個劉少勳真怪,聽他那話的意思,比他表妹還急,就差直接撮合世富跟他表妹了。”
王世華想了想,翻着白眼看向王世富,疑惑的問道:“世富,你給我老實交代,你不會真做出麼子對不起人家妹子的事吧?”
王世富嚇了一跳,站起來叫道:“二哥,我發誓,我真沒有動他妹子一下,連手指頭都沒碰一下。”
“那行,今天這事,不許對別人講。他要是再問你這些,你就往阿爹身上推,曉得了麼?”
“二哥,我曉得了。”說着,王世富想了想,道:“二哥,你不講還好,一講我還真就覺得這個李潔瑩對我好像有些怪:你要講她對我有意思嘛,可有時候我卻能明顯感覺到她有點看不起我;可要講她對我沒意思,有時候卻對我熱情如火。呵!呵!二哥,你也曉得,我沒得麼子本事,但這方面還是有點心得,感覺她對我不像是欲擒故縱,反而有點像是迫不得已。”
王世華點點頭,道:“那你今後注意一下就是了,不要跟她有太多瓜葛。好了,有二哥在,你也別想太多。你們成親時,二哥在住院,來不了,今兒就把禮給你們補上。”
說着,從桌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盒子遞過去,笑道:“別嫌二哥禮輕。”
打開,確實一百畝上好良田的田契。
這年頭,什麼都沒有田地房契來的貴重,喜的周水玉笑如花開,一個勁地道謝。
送走了這兩個小財迷,王世華又讓二狗子把江叔請來。
“家主,您找老奴?”
“江叔,快坐。”等江叔坐下,上茶,王世華舉起茶杯跟對方一禮,喝了口,放下茶杯,笑道:“其實也沒得麼子大事,就是有點事想不明白,想請您老來給指點迷津。”
等王世華把劉少勳這倆表兄妹的怪異行爲一說,江叔想了想,笑道:“家主,您是當局者迷。老奴估摸着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家想跟我們聯姻。”
“哦~!江叔,您爲麼子會這麼講?”
“上次老奴講過,如今外面世道很亂,聽說老蔣即想跟日本人開戰,又想追剿紅軍,弄的天下就沒幾個安生的地方。家主,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大家族要爲自己謀劃一條退路,就值得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講,李潔瑩要嫁給世富,爲的就是在我們這兒留條退路?”
江叔含笑撫須,點頭道:“家主,現在天下就我們這兒還算太平,如果李潔瑩小姐嫁給世富,到時候他們兩家到這裡來躲避戰火,您好意思把他們往外趕?”
王世華想了想,笑道:“其實用不着這麼麻煩,就憑少勳對我們王家的恩情,我們就不可能不幫忙。”
“家主,您忘了,他們是表兄妹,一個姓劉,一個姓李,這姓氏不同,決定着他們到達這裡後,得到的待遇也會不同。再講了,對於世家大族來說,恩情要是這麼用,也太不值錢了,可聯姻卻是最穩妥,也是最不值錢的一個辦法。”
對於江叔這委婉的提醒,王世華理解。沉默了一下,眉頭微皺的問道:“可少勳爲什麼會如此積極的幫李潔瑩辦這事了?”
“這也很好解釋,要麼是劉家強大李家弱,所以,李家的大小姐嫁給世富,在大家看來是門當戶對的事;要麼就是李潔瑩並不是李家的大小姐,而是李家衆多閨女中的一個,或者說是不得寵的一個,被拿出來當了家族聯姻的犧牲品……呵!呵!家主,不管怎麼講,最終都還得您點頭。”
既然解釋通了,王世華就笑了,道:“這少勳也真是的,不就是聯姻麼,犯得着這麼麻煩,給我講一下不就行了麼?”
“家主,家族聯姻可不能這麼來,得要有十足的把握後,纔會報給你,免得沒了退路,傷了彼此的感情。不信,您等着看,等世富和老太爺都點頭後,他們纔會最後請您點頭,這叫皆大歡喜。當然,要是世富不同意,而老太爺同意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請您出頭幫忙勸說世富少爺的。”
王世華搖頭苦笑起來……事實卻並非如此美好。用那乞丐的話說:眼光還是有點短淺。當然,關鍵是大家現在得到的消息還是太少了,否則,就絕不會分析成這樣。
“好了,江叔,這事我們就不管了,成不成就看世富的意思,反正我們不急。”
“是!”
“請您來,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想聽聽您的意見。”
“家主,您請吩咐。”
王世華把上午跟那乞丐的談話毫無保留的複述了一遍,然後眉頭微皺的說:“他講的那幾點我都同意,也想這麼調整,可我現在就是把握不住最佳時機。江叔,您吃過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經驗豐富,幫着給我拿個主意?”
“家主,此人眼光和謀略當真紮實,如果有可能,定要把他請來爲您所用。”
王世華點點頭,心頭卻有些遺憾:人家從阿爹的時代就當了死士,表明了不想露頭,自己偶爾去問問還可以,真要把對方請來當軍師,估計人家不僅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一走了之,那還不如維持現狀。最少,自己遇到想不通的事時,還有個求教的地方。
見王世華只點頭,不說話,江叔人老成精,頓時就想到了一些可能,也就不再提醒,轉而笑道:“家主,依老奴看來,這個時機根本就不用我們操心,會有人幫我們挑明的。”
“哦~!江叔,您講仔細點,我聽的都有些糊塗了。”
“家主,老奴敢斷定,另外幾家此時早已看出您的圖謀,他們在等,等大災最重時,將手下的百姓全趕到您這兒來,打的自然是您幫他們養民的目的。而這時候,不僅是您下手挖人的最佳時機,也是我們跟他們真正交手決定勝負的士氣。能不能留住百姓,也就看這時候了。”
王世華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對!他們既然隱忍不發,我也忍着,就看誰忍得過誰。反正糧食在我手裡,他們還能翻天了不成?”
“不!家主,老奴覺得,他們既然把我們當傻子看,那我們何不將計就計的來當傻子,只要最重要的時候當頭一棒,取得最後的勝利就成了。”
“江叔,您老肯定有好辦法,講講。”
“家主,您現在該怎麼做依然怎麼做,這樣才顯得正常,才能繼續麻痹大意他們。因爲現在來投靠的,多半都是跟我們王家沾親帶故的,出不了麼子亂子。等到了中途,呵!呵!家主,您不是想修建學校麼?那就把那些流浪過來的派去修學校,順帶解決一下我們王家道路泥濘的問題。等到了最後決戰時,您再拋出那個以土地換土地的手段,並下死命令嚴格執行。如此一來,定能打的他們不知所措。爲此,就算有人說你見死不救,也沒了理由。誰讓他們這時候都還捨不得投靠我王家,難道我王家的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要養這些白眼狼?”
“還是您紮實。明兒我就發佈命令。”
“家主,只要把以地換地這個殺手鐗捂住,您想怎麼耍都行,到最後,他們還不得不陪您耍下去。”
“哈!哈……江叔,您可夠壞的。”王世華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江叔卻一本正經的笑道:“家主,您這話就不對了,老奴只是奴才,壞不壞,可全在您這主子身上,哈!哈……”
說着說着,江叔也忍不住內心的得意,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