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孃家這邊已經做好了要嫁女兒的準備,二門爹見了一次金英以後卻不同意了,嚷着要推遲半年的的婚期,並且親自要來找金鎖爺爺談判。二門爹拎了二斤點心,抱了一罈燒酒進了門,和爺爺明挑了:我見了未來的兒媳婦,真是聰明伶俐,模樣俊秀,是我們東山村最漂亮的媳婦,所以我決定不能委屈了閨女,要把老宅子的房子全拆了,全蓋成一溜新房子,重打土坯,另起牆。完工後,用新房做洞房迎娶你女兒。金鎖爺爺聽了以後,哈哈大笑,說:“既然金英和二門已經定了親,那就空閒時間讓她去你家做做飯,搭把手吧!”說話間,女人們炒了幾個小菜,老哥倆猜拳行令喝了個不亦樂乎!
金鎖年紀還小,圖個新鮮,經常跟着金英去二門家看蓋房子的。翠花吵着也要去,金鎖也就每天領着去,倆孩子好得快掰不開了。金鎖大奶奶看了喜上眉梢,就自作主張找了翠花的爹孃,說要給倆孩子定上娃娃親,那邊也不含糊,說孩子已經被你家金鎖整天拐到東山村了,我們也就認了吧!關鍵我們張家看中了你們老金家的家風厚道、持家勤儉,翠花真要進了你們家門,我們家也就放心了。
兩家人又擺了幾桌酒席,寫了婚約,算是定好了金鎖和翠花的婚事。兩件喜事逐漸把大奶奶從大爺爺犧牲的悲痛中拉了出來,漸漸恢復了生氣,又開始張羅着帶着金鎖爺爺外出刷布賺錢。
金鎖見識了啥叫打土坯了。二門家地不少,二門爹欽點了一塊土頭最好,離家最近的好地,請了村裡老少爺們來幫忙。大傢伙一部分人從田裡選挖沒有石頭的生土,黏黏的紅土,帶着地下的溼氣被裝進擡筐裡,年輕後生們再生龍活虎地往家裡擡。家裡面的場面最壯觀了,十來個精壯漢子,每人攥一根拴着石夯的繩子,喊着整齊的號子,一上一下把沉重的石夯狠狠地拋到空中,在一位長者的扶持下,準確地砸進裝滿鮮土的木框裡,在石夯一次次的錘擊之下,鮮土們被砸成了一塊塊整齊的土坯塊。再被婦女們整齊地碼成一堵牆在一邊曬着,幾天後就可以蓋房子用了。用土坯蓋得房子冬暖夏涼是老百姓的最愛。
翠花看着熱鬧的場景眼饞了就和金鎖悄悄地說:“將來你娶我,也給我打土坯蓋新房吧!”
俺要給你蓋瓦房,你等着吧!金鎖豪情萬丈地說道。
二門家的新房蓋好了,風風光光地把金英娶進了家。高家峪附近有個風俗習慣,天亮之前新娘子就得進家門,然後送新娘子的孃家人,要吃酒席一直吃到天黑才能回家。那一天好不熱鬧,金家的族人包括10幾歲的金鎖都醉了,連大奶奶都喝醉了,醉得讓二門僱驢車趁着夜色送回了家。
高家峪的人口越來越多。因爲小村子在齊長城腳下,離着萊蕪根據地近,村裡的民兵隊搞得也不錯,縣大隊還在村裡駐紮着,老百姓覺得有安全感。再加上小村子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引得外來移民越來越多。金鎖爺爺的兩個堂哥,受不了鬼子的折騰,也帶着10幾口人,變賣家產遷到高家峪來了。原來滿打滿算僅有幾十口人的小村莊,很快發展到了50多戶,300多口人的中等村子。好在高家峪村西嶺片區還有還多荒地還沒開發,沿河也有地片可以蓋房子,大家就求親靠友逐漸安頓了下來。
夏天很快過去,金鎖家在南河邊種了一大塊穀子。今年的穀穗特別飽滿,谷秸都被沉甸甸的穀穗地壓彎了,地裡黃橙橙的一片。金鎖在抗日小學放學後的時間,除了放牛放羊之外,就被娘大嫚趕到谷地裡來轟麻雀。遠處附近的山地裡,鄉親們種的高粱和豆子今年成色也格外得好,山上的山楂和大棗也快熟了,田野裡一片豐收的景象。
同意爹和金鎖爺爺,還有金鎖爺爺的堂哥老黑爺爺、老八爺爺都坐在南河邊抽旱菸卷兒,計劃着今年雖然伏裡天雖然旱了點,但前幾天的幾場雨救了莊稼,今年要有個好收成了,大家得早收糧,別被鬼子來搶着收了。
小袖子來找金鎖玩,她孃的病情不見好轉,但是家裡的莊稼在鄉親們的幫襯下,反而長得很好。
金鎖你爺爺把你家的土糞給俺地裡上得不少,翠花全家還和俺間苗除草,俺家的穀子長得也不錯,今年俺家可有小米喝了,俺也就不用再撇下俺娘出去討飯了。
你娘真可憐,聽說她以前聰明得很,爲啥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袖子低下頭,紅着眼睛說,兄弟,其實,俺不是俺爹的,俺娘是黃村一戶人家的丫鬟,被老財主糟蹋了,俺是他的種。他見俺娘懷了他的孩子,怕他老婆知道,把俺娘打了一頓,扔出來後暈倒在大街上,被俺死去的爹抱回家的。俺爹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可拿我嬌得很,可惜他又掏煤被砸死在礦井下了,俺娘才瘋傻的。
袖子哥,你真可憐,以後你沒飯吃,就來俺家吃。你的事俺也不會和別人說,你把俺當兄弟,俺就把當親哥哥。說完隨手拿起一塊石頭朝穀子地裡扔去,想嚇起幾隻麻雀,卻呼隆隆從谷秸底下飛起一團團像霧一樣的蝗蟲來。金鎖鑽進穀子地裡一看,了不得了,谷秸底下密密麻麻鋪了一層蝗蟲,有大有小,谷秸上還有不少的蟲子在瘋狂地啃噬谷秸。
小袖子看到了高喊:不好鬧蝗災了,俺到埠村要飯時,聽人說過旱生螞蚱,澇生魚。鬧蝗災莊稼是要絕產的,快喊你爺爺來看看。
金鎖擡起頭來,剛要喊爺爺,一看天上的情形被嚇蒙了。天變成黃色的了,到處是密密麻麻的蝗蟲,像厚厚的雲彩一樣,遮天蔽日地壓了過來。金鎖爺爺等幾個大人,每人折了幾根樹枝在使勁撲打地上的蝗蟲,可是哪裡打得過來。蝗蟲很快就把莊稼遮住了,莊稼地裡到處都是蝗蟲的嗡嗡聲。
金鎖爺爺和幾個大人,臉都白了。身上也開始落蝗蟲,爺爺過來拉起金鎖和小袖子就往莊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