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嫚正好挑着扁擔要出去挑水,看見金鎖以及滿意爹和娘來了。知道是金家來提親,又高興又害羞,放下扁擔和水桶藏進廂房裡不出來了。
滿意爹大笑着進家就喊:叔啊!我來了,俺今天是當媒人來了。房先生一看是表侄和侄媳婦來了,又看見金鎖揹着禮物在後面跟着,也就明白是提親的來了。
“大滿啊!你別說,老金家還挺會辦事,知道咱爺倆的親戚關係,讓你和侄媳婦來保媒提親,你說這親事我能說啥呢!屋裡請!”房老先生高興地把客人讓進屋坐下。
坐下不大會兒,金鎖就溜出來去廂房找二嫚。金鎖喊:“二嫚姑,我額叔讓我給你帶話來了。”
二嫚聽了:“傻小子,哪有你這樣帶話的,快進屋裡來,小聲和姑姑說。”
俺大叔說:“他藉着花轎了,是從萊蕪的胡家莊子借的。你過門那天不用騎毛驢,俺叔和俺爹要用花轎來擡你呢!”
“真的,金鎖,那太好了!俺莊好久沒見有人用花轎來迎親了。你大叔真好,哈哈!”二嫚高興地笑出聲來。
按照垛莊的風俗,媒人進門,女方家不管對婚事同意不同意,都是要擺酒席招待媒人的。再說今天的倆媒人又不是外人,二嫚娘和爹就高興地殺雞擺酒忙活了起來。
滿意爹解開包袱,取出狼皮,恭敬地託給房先生:“金家人勇猛,獵殺母狼一隻。狼皮是祛風寒的寶物,敬獻給您老,請表叔應允金額和二嫚的婚事。”
房老先生哈哈大笑:“狼皮做禮物提親,正中我的喜好!金額這孩子我已經和他很熟絡了,二嫚跟了他,我們房家也放心。咱就免了咱這裡小見面、大見面的程序,改天你就直接帶了金額的生辰八字來,我們兩家換庚貼先訂了親吧!”
滿意爹高興地道謝:叔啊!人家都說當媒人要磨嘴皮子,您看我這一張狼皮就“收買”了您,我這媒就算保成了!
“我侄子可不得了,雖然年齡不小了,可也是個掄大刀殺鬼子的英雄,我這當叔的自愧弗如呢!你說這抗日英雄保媒,誰敢說個“不”字兒!”房老先生打趣着說。
這時二嫚的弟弟—大鋼已經把房家的族人都請來了。有房老先生的兩個哥哥,還有一個沒出五服的叔叔房老黑,都先後落了座,和滿意爹抱拳問好。
在座的幾位,雖然年齡比滿意爹大不了10來歲,但是論輩分滿意爹不是叫大爺就是叫爺爺,在酒席上一點兒光都沾不上,被長輩們輪流勸着酒。酒過三巡就面紅耳赤,說話結結巴巴了。有一位長輩打趣:“你們高家峪的人,酒量行嗎?別辦喜事時我們去你們村喝酒當客人的沒喝醉,你們陪酒的反而醉了!
“金龍,老金家金龍能喝。他是金額的長兄,他是海量,肯定能把你們幾位長輩陪好了。對了,金龍的兒子金鎖來了,他們老金家個個都是好漢,金鎖別看年紀小,上次打鬼子時長城嶺上點狼煙的就是他。還有前幾天宰這隻狼時,金鎖一柴刀還割傷了頭狼的嘴。你們看我叔椅子上墊的狼皮可以作證。諸位長輩,這可是人家金家人獵的狼皮,還是母狼皮!你們沒坐過吧!”滿意爹是真喝多了,守着這麼多人吹噓起來。
大家都尊重滿意爹是刀殺鬼子的英雄,絲毫沒有笑話他的意思,也就都點頭稱是。但是金鎖卻被一位長輩叫了過來。“金鎖,你十四五了吧!你是金家的男人,今天你們來保媒的媒人喝多了,你得過來陪我們喝點啊!”
“俺不大會喝酒呢!上次俺大姑發嫁時俺喝醉了一次,以後再也沒敢喝;再說俺來時爺爺也沒允許俺喝酒。”金鎖硬生生地回答。
那位長者臉色一沉:你想你叔能儘快娶二嫚進門嗎?你要是不陪我們喝酒,就得再送一張狼皮過來當聘禮,你說你喝不喝吧!
金鎖犟勁來了,一擰脖子,嘟囔着:不就是喝酒嗎!頭狼我都敢砍,我還怕喝酒。說着大方地落座:“依着垛莊的規矩,小的要給長輩每人滿兩杯酒,並且要給長輩雙手端起來,看着長輩乾杯以後,小的纔敢陪長輩喝酒。!”金鎖說着端起酒壺恭恭敬敬地開始給長輩們輪流斟酒。
老者們聽金鎖一席話出口,都點頭稱是,依次高興得把酒都喝好了,還稱讚金家教子有方。金鎖恭敬地說:“各位長輩,俺每次看俺爹招待客人都是這個禮數,有說的不周全的地方請老輩們擔待。”
金鎖的表現,讓房老先生也很有面子,覺得孫女找的婆家的侄子很出色,老先生更高興了:來金鎖咱爺倆喝一杯!金鎖站起來,雙手舉起酒盅,酒盅矮矮地碰了一下房先生酒盅的底部,爺爺俺先乾爲敬了。說着一仰脖一盅酒下了肚。
金鎖的一招一式惹笑了大家,老人們想找他的茬都找不到,更沒法罰他喝酒。要說金鎖從來沒喝過酒,但是酒量像極了金龍,敬了一圈又一圈,以一抵四,酒過幾巡,竟然把四位長輩都敬得暈暈乎乎,酒酣耳熱要睡着了。
金鎖還想喝,被二嫚輕輕擰了下耳朵:“小子見好就收吧!我爹還在廚房下丸子呢!他喝二斤白酒就像沒事一樣,一會兒要是他來了,還不把你灌吐了。”
金鎖一咧嘴:姑,俺是硬撐的,俺盼你早過門去俺家過日子呢,俺不喝了就是。
說着就裝醉了的,趴在桌子上睡起覺來。金鎖是第一次喝酒,漸漸的酒勁上來,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二嫚爹端着最後一道大菜汆丸子走進來,一看這情景又氣又笑,只見一桌子的人都喝得或靠在椅子背上,或趴在八仙桌上鼾聲四起了。
大傢伙睡了一個時辰的工夫,才漸漸醒了過來。房老先生看見還在熟睡的金鎖哈哈大笑起來,直呼這酒喝得盡興、喝得舒坦。
最後,房老先生和滿意爹約好了,兩天後,滿意爹和滿意娘帶着聘禮和換號的庚帖再過來,兩家商量訂婚的事情。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要金龍和金額都過來,再陪着族人好好地喝一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