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入陸軍學院後,伙食相當不錯,每一頓都是六個菜,有魚又有肉,十分豐盛,對於他吳洋來說可稱得上奢侈,自從結識了高富帥武文濤以來,幾乎每個週末就會被武文濤叫出去下館子,美味佳餚,生蜢海鮮,他吃了個遍,與小時候過的那些生活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真不知道以前他是怎麼挺過來。
經武文濤這麼一嬌慣,他每個寒暑假回家,頭幾天完全無法適應家裡那種每頓稀飯加饅頭,或者麪條拌臊子的生活。
剛纔他一聽說往後的七天時間,天天靠野菜野草來填飽肚皮,他簡直不敢想象,大傢伙能不能扛得住。
只聽陸大偉又道:“小子,我看過你的檔案資料,知道你的家庭情況,也清楚你選擇上陸軍學院的原因,因此我很理解你,同情你,也更加關注你。”
稍頓,陸大偉語氣沉重地道:“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一個從小過慣了苦日子,初中高中,甚至現在上學校都十分節儉的人,怎麼會害怕像老祖宗那樣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的生存訓練?難道是你忘本了不成?”
嘴脣劇烈地蠕動着,吳洋的面孔一陣扭曲,眼眶內淚花滴溜溜打轉。
他內心羞愧難當,他覺得自己實在太賤了,才過短短几年的好生活,怎麼就忘本了?
當初上小學的時候,一雙球鞋縫縫補補幾乎要穿一年,直到破爛得不能再穿了才丟,衣服褲子也是洗得發白,到處打着補丁還捨不得扔掉,初中高中期間,別的同學一身名牌運動休閒服,他兩套校服輪換着穿,還不照樣過來了。
不,我絕不能忘本,我一定要向老前輩們學習,堅決完成這七天的野外生存訓練,我一定要經得起考驗,否則我就不配當一名全格的解放軍陸軍偵察兵。
他這樣告誡着自己,狠狠一咬嘴脣,又一挺胸膛,斬釘截地向陸大偉說道:“不,我沒有忘本,我保證按照你的要求完成這次野外生存訓練。”
“好,很好。”陸大偉
心頭大喜,哈哈一笑,朗聲道:“小子,我就等着看你的實際表現。”
說完,他臉色又是一變,變得嚴肅冷峻之極,他轉過頭,向着其他學員凜然道:“告訴你們,這一次我帶你們出來就是要讓你們吃草根樹皮,就是要讓你們過過老祖宗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就要看看你們能不能像當年那些老紅軍一樣,在極端艱苦險惡的環境下生存和戰鬥,這就是我的意圖,如果你們達不到我的要求,那你們就不配當一名合格的偵察兵,更不是一塊當指揮官的材料。”
舔了舔嘴脣,他眼睛一瞪,厲聲喝問道:“你們明白嗎?”
“明白。”
學員們轟諾聲如雷驟發,山谷鳴應。
看着這羣90後的孩子熱血滿腔,豪氣勃發,一副要與敵人刺刀見紅的架勢,陸大偉欣然大悅,彷彿又回到了軍區戰鷹特種大隊,彷彿又回到二十年前的南疆,看到了鬥志昂揚,整裝待發的那些戰友。
心頭大爲欣慰,他吩咐學員們打開地圖,告訴他們地圖上用紅筆標出路線是第一天的行程。
學員們一看之下,無不神色駭然,因爲第一天要行軍的實際路程不止一百公里,估計在一百一十公里左右,途中要經過海拔800米以上的山峰4座,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艱難險阻。
張昭和謝玉偉面上氣定神閒,心裡卻忐忑不安,他倆均曾在野戰部隊當過兵,均接受過多次強行軍和急行軍訓練,五公里甚至八公里武裝越野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尤其是謝玉偉,當年在邊防團偵察連當兵期間,八公里武裝越野成績三十五分鐘是家常便飯,四百米越障,一分四十秒也不在話下,體力體能強得出奇,然而面對眼下必須完成的一百多公里強行軍,他們還真沒把握輕鬆搞定。
看着地圖上那些用紅筆圈下的山峰,峽谷,沼澤,武文濤嘟嚕着嘴脣,兩道秀眉緊皺起來,因爲這可不是單憑一雙鐵腳板就能解決得了的問題,若是換成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他一夜
之間行軍百里可說是跟玩一樣,即使換作起起伏伏的丘陵地帶,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困難,可是現在所面臨的這一百多公里,不是高山就是密林,不是溝壑便是峽谷,不知道將要遇到多少難以想象的危險,他的體力體能,意志和毅力,軍事技能勢必將得到一次全面的檢驗。
隨着陸大偉一揮大手,學員們分組向深林野林裡進發了,開始向大自然發起挑戰,向他們自己的生理心理極限發起挑戰。
山高樹茂,逶邐起伏,羊腸山路坎坷崎嶇,越走越窄,命令武文濤和吳洋搶在前面,利用大砍刀開路,他自己則落在隊伍最後面督陣。
在亞熱帶的高山叢林裡行軍,確實能檢驗軍人的身體素質,也確實是一件異常辛苦的事,高高矮矮,大大小小樹木星羅棋佈,枝葉密密茂茂,阻礙着人們的視線,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藤蔓與樹枝荊棘盤纏糾結,阻擋着人們前進的路線。
右手揮舞着大砍刀,斜斬一刀,豎劈一刀,橫削一刀,武文濤和吳洋像砍瓜切菜一樣地清理着那些妨礙他們前進步伐的枝蔓藤葛,無奈任他武文濤的刀法有多麼快,多麼猛厲,那些藤枝總是在他眼前晃悠,有時候,他一刀劈斷了這一根荊藤,那一根樹枝又彈過來,拍打在他那年輕又俊俏的臉蛋上,痛得火辣辣的,如同鞭子抽打一般。
若不是隨部隊一起行軍,他真恨不得立馬施展出多年苦修的少林輕身術和翻藤功,像猿猴那樣在叢林裡翻滾跳躍,縱高伏低,因爲無論是樹枝還是藤條,只要是可資着力的物事,他都能拿來借力用力,比在地面徒步行進輕鬆多了。
除了那些縱橫交錯的樹木,怎麼也揮不去,砍不盡的枝蔓藤葛外,地面上的枯枝腐葉更讓他頭疼,密密層層,經過千百年堆積,加之經常遭受雨淋,腐化成一灘灘爛泥,一腳踩上去,咕嚕嚕的直冒黑泡,散發出一股無比濃烈的腐臭味,刺激得武文濤的鼻腔發癢,飛濺起來的泥漿沾在裸露的臉頰上,皮膚傳來一陣騷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