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主,我想殺人!”
一句話,讓列席的所有人都是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瞬間屏住了呼吸,好好的宴會,怎麼說這麼不合時宜的話?
“非墨師弟,你喝多了。”張晨沉聲提醒道。
“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成之後,我可以在半寸山取走兩條人命,現在,龍淵之戰已經結束,山主的這個承諾,也該到兌現的時候了。”任寒根本不理睬張晨的提醒,自顧自的說道。
這些,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轉向了周銘瑄,竟然會有如此荒唐的協定。
荒唐嗎?其實仔細想想,衆人便是愕然發現,這個協定,一點兒也不荒唐,而那兩個該死之人的名字,也是清晰的浮現在所有人腦海之中。
“非要今天殺嗎?半寸山好不容易喜慶一會,就不能讓這喜慶多延續幾日嗎?”周銘瑄緩緩問道。
“不殺此人,縱使全世界都開心,我卻唯獨不會開心,既然如此,旁人開不開心,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任寒冷冷的說道。
“你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既然你想殺,那就動手吧,我不會干涉,冤有頭債有主,欠下的終要還,他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吧。”周銘瑄點了點頭,從坐席上站起身來,慶功宴到了這一刻,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只是剛剛被喜慶充斥的半寸山,這麼快又要有血光之災,周銘瑄多少有些不愉快,然而畢竟是早已經答應下來,任寒此時提出,他也沒有任寒反駁的理由。
“沒想到,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都散了吧,這段時間,所有人儘量迴避,我怕光明府若是得到消息,會趁虛而入,畢竟,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可不能輕易解決。”張轟也是起身說道。
“張老大所說,我等都明白,絕不會給光明府那幫雜碎以可乘之機。”其餘衆人都是站起,沉聲說道。
“諸位大可放心,在此期間,光明府若是動手的話,我自會拼盡全力,殺人歸殺人,只是解決一些私人恩怨,卻絕不會置半寸山的安危於不顧。”任寒承諾道。
“那就多謝了。”周銘瑄心中長出了一口氣,有任寒在的話,只要他願意出手,光明府就不足爲懼。
“四統領,請留步。”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離開的時候,任寒一句話,卻是讓形勢陡然發生了變化,顯然,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金河更是一臉愕然。
“不知非墨統領有何見教?”尤金河轉身問道。
“不知道四統領還記不記得曹城任家?”任寒沉聲問道,瞳孔深處,已然是殺意涌動。
“曹城任家?”尤金河先是一愣,隨後便是臉色驟然一變,眼神也是變得陰仄仄起來,心頭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看來,四統領還記得。”任寒拼力壓制着心頭的暴怒,連聲音都是變得嘶啞,說道。
情況有變!
所有人心中都是同時浮現出這四個字,難道任寒想殺的人竟然不是楊稟天,或者至少不止是楊稟天,還有尤金河?
這兩人之間,又有什麼恩怨?曹城任家,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什麼所有人對此都是一無所知?
局勢變得太快,讓人實在有些轉不過彎來,盡力的想要抓住一些什麼,卻是越理越亂。
“曹城,在整個金耀帝國之中,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小城鎮,在那裡,有四個幫派分別佔據着曹城的東南西北四塊區域,當然,那些幫派和半寸山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弱小到隨便派出一些人手便是能夠將他們統統抹除殆盡。”任寒自顧自的講述道,所有人都是認真的聽着。
“在佔據曹城的四個幫派之中,其中一家叫做狂門,而狂門的主宰便是任家,後來,另外三家勢力圍攻狂門,讓狂門遭受了滅頂之災,所存留的,不過是一對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患難姐弟,他們在任家受盡欺辱,住狗窩、吃剩飯,弟弟被人推下山崖,摔斷了雙腿,成了殘廢,姐姐爲了向別人乞求一副輪椅,不得已獻出了自己的身子,而那個佔據了她身子的人,其實,是她的堂兄。”任寒繼續說着,不給任何人插嘴的機會,而他的眼神,也是越來越陰沉,表情越來越猙獰。
“這對患難姐弟的厄運並沒有隨着僥倖逃過一劫而結束,正在這個時候,同爲四家勢力之一的海鯊武館,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趁着另外兩個幫派實力大損之時,將另外兩個幫派也是一齊吞併,而那個幫着海鯊武館剿滅這兩個幫派的人,就是你——半寸山的四統領,尤金河。”任寒一字一頓的念出了尤金河的名字。
“故事還沒有結束,我們半寸山的四統領,之所以答應海鯊武館出手的原因,其一,是爲了佔有海鯊武館每年送上的供奉,其二,卻是爲了佔有海鯊武館館長楚大成的女兒楚敏。楚大成爲了讓自己的女兒擺脫厄運,便是想到了用任家那個可憐的姐姐來頂替的法子,而這,也正是那對姐弟沒有被同其他任家人一起被殺的真正原因,四統領,我說的沒錯吧?”任寒突然問道,卻是根本沒有準備給尤金河回答的機會。
“楚大成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只可惜,他過分低估了人性的貪婪,最終,楚敏和那個可憐的姐姐,都是被我們半寸山的四統領,尤金河尤先生,掠上了半寸山,與此同時,也對那個早已殘廢的弟弟,痛下殺手,只可惜,蒼天有眼,一位神秘人突然出現,將這位殘廢的弟弟,給救了下來。”
“四統領,你還記得那紅袍老者臨走時,跟你說過的話嗎?他說:尤老狗,你好自爲之吧,他日,我們若有再見面的時候,你可就沒這麼走運了!照顧好這個丫頭,她若是死了,你也活不過第二天,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那麼現在,尤老狗,就請你把我姐姐給我交出來!”任寒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突然暴起,仰天長喝一聲,猛的一拳砸在了尤金河胸膛之上,只聽嘭的一聲,尤金河的身體便是將飯廳的牆壁砸出一個大洞,狠狠的飛了出去。
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任寒快走幾步,直接一拳將半面牆壁都是砸穿,仍舊朝尤金河步步逼近。
“你是任熙爵的兒子任寒?不可能,這不可能!那個殘廢已經沒救了,你少在老夫面前裝神弄鬼,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那紅袍老狗派你來的,一定是,一定是那老狗,你不可能是任寒,不可能!”其實在任寒敘述這一段故事的時候,尤金河就已經有所防備,但仍舊是被任寒突然暴起的一拳砸了個措手不及,匆忙架起的防禦,根本沒有起到多少作用,此時此刻,已然是氣息頹然,狀若瘋魔。
尤金河實在難以接受,當年那個殘廢會成長爲現在的任寒。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什麼不可能,你無法理解的事情,還多着呢,現在我只問你,我姐姐呢!給我交出來!”任寒一腳踩在尤金河塌陷的胸膛之上,冷冰冰的吼道。
其實,此時此刻,最怕的人是任寒,他好怕,好怕姐姐任雪已經被尤金河折磨而死,那他一定會瘋掉。
“非墨,住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姐姐在哪裡,她還沒有死,她還活着,快放了我爹,我帶你去找你姐姐!”正在此時,尤金河的兩個兒子,尤山和尤峰也是從飯廳內狂奔而出,撕心裂肺的大聲喊叫道。
呼!
任寒心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完全溼透,這是他兩世爲人,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害怕一件事情的發生,還好,自己最怕的事情,終究是沒有發生。
“帶我去!現在!如果姐姐少一根毫毛,我定讓你尤家上下全都給她陪葬!”任寒失聲吼道。
“好,我帶你去,現在就去,你放了我爹,跟我來!我帶你去找,你姐姐好好的,你相信我!”尤山語無倫次的說道。
“走!”任寒身影閃掠而出,一把鉗住了尤山的肩膀。
“爹!”見任寒終於收手,尤峰大叫一聲,撲了過去,將尤金河扶起,咬牙切齒的說道:“非墨,欺人太甚,我尤山今生不殺他,誓不爲人!”。
“老四,非墨說的都是真的?”周銘瑄瞪了一眼尤山,問道。
“都是真的,我無話可說,我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殘廢能有今天,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拼盡全力,一掌將他給劈死啊!”尤金河倒是沒有否認,恨恨的說道。
“你啊,我早就說過,你這輩子早晚死在女人身上,現在應驗了吧,造下的孽,都是要還的!非墨如果真要痛下殺手的話,半寸山不會保你。”周銘瑄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雖然讓人寒心,卻是實情,山主也有山主的苦衷,至少任寒,他惹不起。
“我明白,這是我和非墨的私人恩怨,我會自己解決的,不勞山主操心了。”尤金河答道,他也是明白,在他和非墨之間,周銘瑄毫無疑問會選擇非墨。
“任寒?能隱忍到今日,此子倒也配得上這番涅槃重生的際遇了。”周鶴翎感慨一番,幽幽說道,對尤金河則是深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