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伸過來,我現在就將逍遙宮一脈的光刀戰印傳承給你。”非墨將右手手掌平伸開來,在那枯皺的手掌之上,正有着一枚小小的寶刀狀銀色光印若隱若現。
“宮主,這光刀戰印有何用處,又該如何使用呢?”任寒將手掌伸到非墨面前,問道。
“你現在已經是一名戰魂師了,雖然你所能掌控的,只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戰意,用你的戰意去催動戰印,你自然知道其中的妙處。這光刀戰印乃是由逍遙宮所屬的部隊所提煉出的戰魂凝結而成,其中封存着整支部隊的戰意,逍遙宮雖然在七絕條餘脈中排名最末,但那軍隊也是有着五萬之多,繼承了光刀戰印,就意味着你已經擁有了整支軍隊的戰意,這可是一筆堪稱豐厚的寶藏了,隨着你戰魂師修爲的不斷提升,這個寶藏也會被你慢慢的挖掘而出。”非墨盯着手掌之中的光刀戰印,像是在注視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慈愛、疼惜。
憑藉着戰魂師強大的意志力,非墨已經活了一百七十多歲了,就是爲了守護祖傳的光刀戰印,並且將之傳給合適的繼承人,如今,這個繼承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光刀戰印就要易手了,非墨一方面有一種使命終於完成的如釋重負之感,同時又有着一種難言的依依不捨之感,相互交錯,五味雜陳。
“戰魂師也是有等級之分的嗎?”任寒問道。
“那是當然,像你現在這樣,只能算是習戰師,初步瞭解了有關戰魂師的基本情況,能夠凝練出戰意,而後便是涉戰師,能夠修煉戰意,提煉戰魂,其次是對戰師,能夠統帥十人以內的軍隊,再次是百人級統戰師、千人級控戰師、萬人級戰將、十萬人級戰侯、百萬人級戰王、千萬人級戰皇、無限人級戰帝和能夠將一人之力化生爲無敵的戰神。非攻師祖,是紫雲星最後一位戰神,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如果師祖保佑的話,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戰神呢,呵呵。”非墨笑道。
面對非墨驟然閃亮起來的眼神,任寒唯有沉默以對,是該自謙還是該自信,似乎都不合時宜,沉默恰是最好的回答。
“守住你的意念!”非墨高聲猛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過任寒的右手,將自己的手掌狠狠的按在了任寒的手掌之上。
嘭!
兩手相觸的瞬間,一股極端強大的戰意狂潮裹挾着浩蕩軍威朝着任寒的意念席捲而來,一時間,好像有數以萬計的人人馬馬踏碎了萬里山河,從瀰瀰遠古橫衝直撞,奔馳進任寒的意念之中。
滴答!
一滴豆大的汗珠砸落在非墨身下的石牀之上,隨後,汗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連續不斷的敲打着石牀,任寒渾身青筋暴起,雙眼緊攥、牙關狠咬、面色如紙般蒼白,饒是他那已經經過雷獄鍛造的意念也是難以抵禦的住這般狂猛的戰意侵襲。
另一邊,非墨那原本就枯皺的面容更是以一種極爲恐怖的速度蒼老而去,就連那高大的身軀也是在此刻迅速的枯萎、瑟縮,變成了一個矮矮小小的老頭,風燭殘年,氣息奄奄,失去了光刀戰印的意念支持,非墨也即將要走到他生命的盡頭,結束他早該結束的生命。
“小子,你一定要堅持住,此時此刻,你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你自己。”非墨的話語中沒有了先前的威嚴,充斥着年邁的氣息,然而雙眼仍舊閃亮,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正經歷着有生以來最爲嚴峻的考驗的任寒。
非墨知道,雷獄的轟擊比起這光刀戰印的衝擊來說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如果任寒堅持不住,那麼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七絕一派的戰魂師也將因爲自己的貿然託付而徹底斷絕。
任寒的身體正在劇烈的顫抖以至於扭曲,變得面目猙獰,而此時,他的意念之中更是一片興風作浪、翻江倒海。
嗤!
任寒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直接是濺出了一滴血淚,血淚流出的瞬間,是濃濃的黑霧,這一次,不僅僅瀰漫眼眶,更是將任寒的整個面龐都是層層覆蓋而住。
“這不可能!”非墨突然高聲叫道,由他那蒼老的喉嚨發出,更是尤爲怪異,這一次,渾身顫抖的人變成了非墨,從那黑霧之中,非墨聞到了某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
“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啊。”良久,非墨頹然而喪,原本盡力繃直的身體轟然垮塌,癱坐在石牀之上。
“也好,也好,所有欠下的都該償還,天道輪迴,正該如此,倒是我太過迂腐了,或許這,纔是最好的結局。”非墨想通了所以,釋然一笑,雲淡風輕。
黑霧漸漸的消散了,應該說,是漸漸的重新涌回到任寒瞳孔之中,露出任寒那清澈如水的晶亮眸子,肆虐的戰意風暴已經停息了。
“果然是好強悍的戰意,差點就將我給吞噬,還好是堅持了下來。”任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的嘆道,話音中也是暗自慶幸。
“宮主,你!”待看清了非墨現在的樣子,任寒不由得吃了一驚。
“我這具殘軀,原本就是因爲有光刀戰印中所封存的戰意支撐才能存活至今,現在光刀戰印已經傳承給了你,也等於是將賴以存活的生命力從我身體當中抽離,我的末日,已經到了。”非墨坦然道。
“以後,你就是我逍遙宮的新一代宮主,我要囑咐你最後一件事情。”非墨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摸出一捆卷軸:“這是我窮極畢生的心血鑽研出的一套功法,在我眼中,這甚至比宏觀控制生衍法更爲的精妙,不僅僅因爲它是我自創的功法,更因爲它所擁有的無窮潛力和巨大威能,我叫它千重戰印決。”非墨將拳頭緊緊握住,一股豪邁之氣充滿了整間石室。
那一刻,從行將就木的非墨身上,任寒突然看到了那碎片圖像之中,七絕戰神非攻才具有的神采。
“上一任宮主爲我賜名非墨,是希望我遵循祖訓,墨守成規,將歷代宮主的使命穩妥的傳承下去,可我卻並不這樣想,作爲逍遙宮乃至整個七絕一派的唯一傳人,我的夢想是讓七絕一派,讓戰魂師能夠重振雄風,再現往日的輝煌,重新成爲紫雲星的霸主!”說道激昂處,非墨竟然從石牀上站了起來,他在進行自己生命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瘋狂的演講。
“只可惜,上天給我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查閱資料、整理脈絡,然後,便一頭扎進了千重戰印決的鑽研之中,夜以繼日,廢寢忘食,這是我嘔心瀝血的結晶,是振興戰魂師的希望所在,你知道嗎?”非墨低頭俯視任寒,問道。
“千重戰印決的妙處所在,還請宮主明示。”任寒沉聲道。
“我要告訴你,千重戰印決絕對是一個奇蹟,雖然還沒有經過實驗,但那是因爲我還沒有來得及去實驗,你試想一下,僅僅是一塊光刀戰印就已經強悍如斯,如果將更多的戰印尋來,並且通過秘法融合在一起,那又該爆發出多麼恐怖的力量,千重戰印決的妙處就是,它使得融合之後的戰印力量絕不是簡單的相加,而是幾何倍的暴增,每融合一塊戰印,都是一次質的飛躍,一塊、兩塊是如何,十塊、百塊、千塊又是如何?到那時,我伸出一根指頭,就能將整個紫雲星輕易的毀滅!”說道這裡,非墨真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指尖起舞。
“只可惜我已經來不及去做了,但是你,任寒,是我的繼承人,是逍遙宮、是整個七絕一派的繼承人,我要將千重戰印決交付給你,由你來替我完成這個夢想,如果你不行,那就將它繼續傳承下去,子子孫孫,無窮無盡,我們總能做到,天下,是戰魂師的天下!”非墨高聲呼喊。
“爲此,我將不再效仿歷代宮主那樣,爲你取一個新的名字,你繼承了我的自創功法、繼承了我的夢想,也要繼承我的名字!以後,所有的逍遙宮宮主、所有七絕一派的掌門都要叫非墨,我要讓我的靈魂,和我的名字一起,千秋萬代的傳承下去,我要讓我的靈魂,和我的名字一起,千秋萬代的去完成我的夢想,直到它徹徹底底實現的那一天,你,願不願意?算我囑咐你,也算我求你。”
嗵!
一聲悶響,非墨在任寒面前屈膝下跪,老淚縱橫。
“宮主,快請起,任寒生受不起。”任寒急忙拖住非墨的胳膊,將他扶住。
“我所說的一切,你都要答應我,從這一天開始,直到你生命的盡頭,你都要爲了逍遙宮、爲了七絕一派、爲了所有戰魂師的榮耀而戰,你的父親是狂門的戰神,是萬中無一的奇才,而你更是修煉戰魂師的天才,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求你一定要答應我。”非墨堅定而誠懇的央求道。
“可以,我以任寒,同時也是以非墨的名義答應你,我願意爲了逍遙宮、爲了七絕一派、爲了戰魂師的榮耀而戰,從今天,一直到我生命的盡頭!”任寒被非墨的深情所感染,慷慨應諾。
“好,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哈哈,你一定可以的,你有那個能力,更有那個資本,我可以安心的去了。”
嗤!
非墨度過了他生命中最爲暢快、最爲瀟灑的一段時光,狂笑一聲,在任寒的攙扶下,安然辭世。
“宮主,一路走好。”任寒將非墨抱起,安安穩穩的平放在石牀之上,終於是屈膝跪了下去。
“我任寒兩世爲人,只能有一個師傅,但是,宮主是我任寒的恩人,請宮主放心,從今天開始,任寒便是非墨,非墨便是任寒,千秋萬代,戰魂永存!”任寒恭敬的叩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