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才淡淡:”是!是她親手殺了那個男人。她之所以離開我,就是因爲她容忍不下我的家族帶給她的羞辱,同樣她也不能容忍那個男人附加在她身上的屈辱,所以她親手殺了那個男人。之後她就離開了那個曾經可以讓她容身的家。又喝了一杯茶才道:“也許是她一生的遭遇太過可憐和不如意,她將自己的真心交付給過兩個男人,而那兩個男人都辜負了她。才讓她的性情大變,以至於厭倦天下的男人,連收下女弟子也都……”
秋妙笛心想:”師傅你又何常不是性情大變了呢?你以前是個循規蹈矩,墨守成規的人,可自那以後,不也是變得有些玩世不恭,放浪形骸,作事全憑自己的喜好,而將那萬千的規矩都拋到了九霄門外。“怪才繼續道:”她最恨的人卻是我,因爲她始終認爲是我的出現,才讓她和那個男人之間不可逆轉,以至於作了寡婦。“反而顯得平靜了許多,秋妙笛知道平靜如水只是他的表面,他的內心深處卻波濤洶涌。秋妙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我雖然看出在師傅的內心中必定有一段不爲人知的舊事,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會這樣。“怪才哈哈一笑:”你知我向來不喜歡循規蹈矩,我以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爲你沒有問。“秋妙笛心想:”師傅方纔說話中將往日的性情顯露無遺,這句話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個性情了:“師傅!”
怪才道:”她恨我,我不怪她,必竟是我對不住她。“秋妙笛勸道:”師傅,時隔境遷,何必如此自責?更何況你也是受害之人。“怪才道:”只是爲師沒有想到會在泰山大會中遇到她。“秋妙笛叫道:”啊!原來她也來參加泰山比武了?她是誰呀?“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是那位天仙前輩嗎?“怪才點了點頭。
秋妙笛心想:”那位天仙前輩可真是少有的美人,若不是師傅點了頭,我還不知道她是因爲保養的好,還以爲她是一個二十一、二的女孩子呢。“怪才道:”後來她爲了天下第一的名號,幾次與我大打出手。我自認虧欠了她許多,不願與她正面交鋒,遇到時每每都是極力迴避。我知她對那個名號勢在必得,而我卻對功名一道心有淡漠,只要能彌補一些欠疚,我都樂意去作。本來在第三場與叢雲的比試中,你的詞作的好,曲子也作的比叢雲姑娘好,因爲詞是你作的,也只有你才能解得詞中的辛酸無奈,所以只有你作的曲才能合得上詞中
的意境,而旁人是無法參悟的。原本那第三場也應是贏了纔對,只是我存了相讓之心,才故意說是她們勝了。你不會怪爲師吧?“秋妙笛心想:”難怪天仙得勝之後一點也不開心,會說我雖然對這天下第一的名號誌在必得,但我要的是憑真本事,勝也要勝的實至名歸。誰要你可憐,誰要你假作好意的成全了?原本天仙精通音律,聽出了師傅是在故意相讓。其實我看出了天仙的勢在必得,我害怕叢姑娘若是敗了,會受到責罰,在心裡也希望自己是輸的纔好呢。但這樣的話卻是不好對師傅說的;不怪!不怪!徒兒對名利也看的淡的很呢。“他在泰山之上,見到天仙屢屢冷嘲熱諷的挖苦自己的師傅,心中真是大大的不服氣呢,甚至想開口頂撞她幾句,讓她也在天下英雄面前出出醜,只是眼見師傅處處隱忍,似乎是不願多樹敵人,也就忍而未發。如今聽到了這許多的舊事,內心之中不但不再怪天仙無禮,反而對她有了些許同情,心想:”這位前輩經歷了那麼多的不幸,飽經了人生之中的磨難坎坷,也難免會性情大變。更難怪她總是在衆人面前跟師傅過不去,而師傅也總是沒有怪她。“怪纔將手搭在他的肩頭,讚許道:”好!好!能看淡名利就好!能看淡名利就好!我當年若能有你這樣悟性,也不會……“秋妙笛突然道:”師傅,如今你還是未曾婚娶,天仙前輩也是一人獨居,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呢?“怪才喃喃道:”去找她,去找她,這我也想過,只是……“秋妙笛道:”師傅嫌她已經嫁過人,還是擔心江湖中的流言蜚語?“怪才昂然:”怕?我不怕。“秋妙笛又道:”如果天仙前輩她原諒了你,她的心裡還是有你,給你一個機會去補償和從頭再來,那麼師傅你會接納她嗎?“怪才搖着頭大叫:”她不會原諒我,我傷她如此之深,她不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不會原諒我的,不會。“秋妙笛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爲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作出了這樣的一個假設。他不是天仙,所以他也不知道天仙會不會原諒自己的師傅怪才。
怪才口中反覆吟誦道:”愁情滿腔,多是自家尋!愁情滿腔多是自家尋!說的好,說的好,我還是喜歡你所寫的那首《多情訣》。尤其是那最後一句,句意深遠,我很是喜歡。不過我雖然可以漠視那萬千的規矩,卻不能那麼的瀟灑。因爲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能駕馭自己的情感,做到那樣的超然
直上。縱是心知所有的愁憂都是自己徒增,能做的也只有心中自苦。“秋妙笛道:“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常八九,這也許只是那衆多不如意中的一個吧?”
※※※※※※※※※※※※※※且說那日莫言傷了師傅神龍,又遭遇了秋妙笛之後,跌跌撞撞的逃回了客棧,在客棧的大堂中看到了正在用餐的沈柔和唐卑。
唐卑起身相扶:“莫兄,你怎麼了?”
莫言掙脫了他的手,淡淡的道了一句:“沒什麼!”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腳步蹣跚,衝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遇人不避也不讓,只是用手一推,有幾個與他相遇的客官都被推得撞在了牆壁上,又和店小二撞了個滿懷,他竟然就像個橫衝直撞的土匪強盜一樣,不知道去道一聲歉,就連他關閉房門也是“砰”的一聲。
大堂之中那些湊在一起,舉杯互敬,喧譁聲一片的食客,那舉起的舉杯也都碰不下去,就像在耳邊響起了一起炸雷,“當!”的都掉落在了地上,碎作了一片片。
那些人若不是看到他掛在腰間的佩劍,心中對他懼怕,幾乎就要動手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了,心中也在想:“這人只怕是個神經病吧?”
唐卑站起身來,因爲他想去看看。
沈柔卻道:“坐下!”
唐卑道:“可是他……”
沈柔不緊不慢:“現在,我們最好是誰也不要去招惹他,讓他一個人靜一靜,”看其一副渾然不解的樣子:“一個人若是能靜下來,就不會有什麼事了。所以我們不要去,坐下來,把這些東西都吃掉。”
唐卑也聽了她的話,坐將下來,又動起了竹筷。
莫言一回到房中,便跌坐在了椅子上。那椅子是極韌極堅的竹子織造的,久經年代,本就經不起重荷,而這麼一屁股的坐下來,直壓得那椅子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幾近就要坍塌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他拭去了眼角的一絲淚痕,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力去掩示那眼中的血紅之色,打開了房門——是唐卑。
唐卑道:“莫兄,你怎麼樣?”
莫言道:“我很好!”
唐卑道:“郡主看你一個人出去了這麼久,還以爲你遭遇到了什麼?既然你很好,那麼郡主說該起程了。”
莫言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