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念簪好花兒,又給長憶理了理鬢邊的碎髮,這才放下手,側頭細細的打量着長憶。
長憶被九念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在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彆扭的道:“師兄……你盯着我看什麼呢……”
“看你好看,”九念含笑,答的又幹脆又直接。
長憶吹彈可破的面上瞬間如同染上了頭上那簪簪花的粉,心裡歡喜的緊,慌忙轉過身去掩蓋自己的羞澀,口中小聲嘀咕道:“哪好看了……”
“你轉過來,我告訴你,”長憶只是信口一說,九念卻當真要答她,伸手拉住她的手讓她轉身面對他。
長憶順從的轉過身去,紅着臉輕咬着脣瓣看九念究竟要如何說。
九念一雙星眸含笑望着她,伸手輕撫她的眉眼緩緩開口道:“纖纖清韻,眉眼盈盈……”
九念口中邊說着邊往長憶面前湊,長憶則乖巧的閉上了眼睛,廣闊無垠的天地間只餘他二人,一切美的彷彿如同夢幻一般,如詩又如畫。
“咳……”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咳。
九念微涼脣纔剛觸到長憶的脣瓣,一掠便被這咳嗽聲驚的擡起頭來,頓時有些掃興的低頭看向長憶的左臂,是滴水。
這個滴水,真是分外惹人討厭,九念心中鬱悶無比,不光是爲了方纔被打斷的那個吻,更爲自己將來的的日子感到擔憂,有這麼個東西橫在他與長憶中央,他以後怎麼同長憶過二人世界?
關鍵是他現下修爲還封不住滴水呢,這可是個大問題。
長憶回過神來,臉色又比方纔更紅了三分,爲什麼關鍵時刻她總是能將滴水忘了,這事做的,真是太沒臉了!滴水日後一定會嘲笑她的,或者說滴水一定會嘲笑她一輩子。只要想想就會覺得心好塞。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們一下,並沒有惡意,你們方纔好像忽略了我的存在,不過我呢,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非禮勿視我還是懂的,我可是好心,你們可別怪我。”滴水從小是和誰在一起長大的?那可是伶牙俐齒的長憶姑娘,它這嘴巴自然也差不了,一番話說的面前的兩人面露羞赫之色,彷彿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瞧着九念垂頭喪氣的模樣,滴水心中那個得意啊,如同漫山遍野的雜草一般瘋長了起來,九唸啊九念,你也有今日!想當初,沒事就將它封個十天半個月的九念仙君,終於落到這般田地,真是哈哈哈。
滴水只恨自己不能仰天長笑一番,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確實不晚,今日可真是爽快!爽快!
“我們走吧,”長憶伸手去拉九念。
九念若無其事的跟在長憶身後,偶爾出聲指一下路,或與長憶交談,心中卻苦苦思索着對付滴水的法子。
眼下他是對付不了滴水了,看長憶的修爲,九念想到這,擡眼看了看前面不知發現什麼好玩的,正蹲在地上起勁兒的人兒,不禁皺了皺眉頭。
長憶的修爲倒是可以治的住這個滴水,可依照長憶的性子,讓她封住滴水她自然害羞不肯,若是滴水再陰陽怪氣的刺激她幾句,長憶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出手將滴水封住的了。
九念想着眉頭皺的更深,到底該想個什麼法子才能將滴水治住呢?
“師兄?”長憶疑惑的回頭喚九念。
“嗯?”九念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柔聲問道:“怎的了?”
“你在想什麼?愁眉苦臉的,我喚你你都聽不到,”長憶伸手輕撫九唸的眉宇。
九念乾笑了一下,他表現的這般明顯嗎?現下說出自己所想,會不會顯得太猴急了?
還是算了,來日方長。
他二話不說,打橫抱起驚叫出聲的長憶,口中道:“快到了,我抱你去。”
長憶頓時抿嘴笑了:“好。”
她伸出雙臂環抱住九唸的脖頸,自己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腦袋窩在九念肩頭,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口中還哼起歌兒來。
九念被她哼的心都快化了,感覺渾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怕是抱着長憶繞着藥園走兩個來回都不覺得累。
滴水嗤笑道:“九唸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副愣頭青的模樣。”
如今九念拿滴水沒法子,三人都是心知肚明,滴水吃定了長憶不會封它,愈發張狂起來。
九念壓根兒就不理滴水,長憶也裝作不曾聽見滴水的話,否則要她如何說?幫着九念?滴水定然要罵她重色輕友。要叫她幫着滴水去欺負九念,那可不行不行,乾脆就別開口了。
九念就這般抱着長憶走近一個苑落,走到門前將長憶放了下來,在她耳畔柔聲道:“長憶,你看。”
長憶往那苑落中瞧去,不禁驚歎出聲,連滴水也跟着大驚小怪的喊了起來:“誒?九念這是將西苑整個搬來了嗎?”
“這跟我們西苑一模一樣,”長憶驚喜的回頭看九念。
九念聽她說“我們西苑”,頓時抿嘴笑了,有了這四個字,不枉他千辛萬苦才做出這與西苑一模一樣的苑落。
“這桃樹哪來的?”長憶一腳跨進苑中,與上清殿的西苑當中一般,入眼皆是一片粉色的桃花,落英繽紛,煞是美麗。
“我與申墨師兄要的,”九念輕輕鬆鬆的回長憶,他纔不會讓長憶知道,爲了種這些桃樹在這處,他與申墨費了多少口舌。
“這石凳石桌,都是你做的?”長憶新奇的走過去,摸摸石桌,又坐在石凳上試了試,展顏笑道:“真的跟我們從前的一模一樣。”
九念只是點頭朝她笑。
長憶歡喜的往裡走,便瞧到了兩間房連廊柱與房門都與他們在上清殿的一模一樣,長憶不禁愣住了。
上清殿的西苑承載着他們二人太多太多的回憶,九念第一次給她綰髮,第一次對她表白,第一次親吻……太多太多的美好發生在那個地方,他們曾在那處相處了許多年,如今又可以重複那樣的日子了?
長憶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生怕眼前的九念突然便消失了,這一切的美好只是一個夢。
她轉過身撲向九念,眼淚又簌簌的落了下來。
九念不知長憶怎麼了,他不善言辭也不會安慰長憶,只是不停的輕拍着她的背,口中安撫着:“不哭不哭,長憶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