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神宮全力出動,調查赤焰城方家,碧波城方家。
所得到的消息基本一致。
雖然赤焰城的說法與碧波城的方家所說中間有所差異,比如赤焰城說法是‘三爺出去尋藥,在一名女子危機之時出手救下’……等。
但是方曉的經歷,昏迷的二十年,卻是事實俱在,證據確鑿。
於是印神宮開始全力調查赤焰城方家,但是調查結果,一切清晰之後,印神宮也只能捏着鼻子將這份資料交了上去。
因爲……所有所有,都是完全一致!一切都能對的起來。
赤焰城方家家族下層自然有不怎麼了解這位三爺的,畢竟昏迷了二十年;但是卻也有印象,尤其這段時間膾炙人口。
三爺尋親的事情幾乎成了一個個段子,大家都說的眉飛色舞。感同身受一般……
“可憐的三爺,現在在碧波城成了長工了……”
“這沒辦法,換做我,也不給他好臉色,連有了兒子都不知道,二十年了不聞不問,突然找上門去……人家沒打死他就不錯了。”
“說的也是。”
“據說家主已經準備了一份禮物,親自出發,帶隊去碧波城了。”
“去了估計也沒啥用,那邊是必須要兒子承認的……否則,三爺這媳婦也找不成。”
“嘿嘿嘿……真是天下奇聞,老爹和老孃要成親,兒子不承認就不成……嘖嘖,老子第一次聽說。”
“你懂個屁,你知道三爺兒子是哪個?是現在鎮守者東南總部,執掌生殺令的方徹,方隊長!別看年輕,現在可是權勢滔天的大人物!”
“啊?竟然是方隊長!?”
“那當然……所以三爺這次啊,難啊。方隊長只要一個不同意,三爺恐怕在整個東南境內都立不住腳啊。”
“方隊長在東南威望太高了……一個哭訴,三爺瞬間就變成整個天下人人喊打的渣男……這拋妻棄子二十年啊,嘖嘖……”
兩個方家都在緊急動作。碧波城方家也派了人,快馬加鞭趕往這邊打聽:這位方曉,方三爺在西南這邊名聲怎麼樣?
昏迷之前平素爲人怎麼樣?有無妻妾之類?
一心教在打聽,唯我正教在等消息,而守護者這邊,也在打聽。守護者這邊打聽的是‘方隊長這剛剛冒出來的爹,與其他教派有沒有關聯?會不會和唯我正教有聯繫?或者是唯我正教的陰謀?’
當然這些都是秘密進行的。
總而言之現在沸沸揚揚……
不得不說,有一件事就是……所有的秘密全都傳出來,對於方雲正和方淺意來說,還是多少有些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一來乃是被人陷害下了藥,這又不是自己主動的,所以最多也就爲江湖上增加一段奇聞軼事。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事情不傳出來的話,根本不具備可信性!
而對於方家方正航來說,從這點上反而是爲自己妹妹正名了:我妹妹當年沒有不守婦道,更沒有放蕩形骸,更不是被始亂終棄!
而是被人陷害後,又被迫與妹夫分開了!
這是合情合理,也是人之常情。
總比一直到現在還有人暗中指指點點:別看方家大小姐這麼風光,兒子這麼有出息,你知道兒子哪裡來的嗎?嘿嘿……當年出去玩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的野孩子……
連爹都不知道是誰……
不得不說,人心之陰暗,在方徹越來越有出息之後,這種傳言也是慢慢的在形成市場。
畢竟大人物的黑歷史,永遠是津津樂道的話題,甭管真假,傳就是了。
而方雲正這一來,也等於是從根本上改變這一切。
所以方正航對於當年的事情根本沒任何隱瞞,反而有些推波助瀾的往外傳……
這普天之下沸沸揚揚的一傳不要緊。
卻讓印神宮調查的自己都神志恍惚了;而唯我正教總部雁南看了資料更是一陣頭大。
但是一切都合情合理:人家婚後就昏迷了二十年,如今醒來了去找老婆有什麼錯?
有啥不合理?
至於之前的巧合認識,巧合有了孩子,這……這特麼之前沒說,你讓人家一個未婚先孕的大姑娘怎麼說?
所以這些……都不是問題。
問題兜兜轉轉,再次回到了原點:方曉!
特麼的所有人都感覺這貨就不應該冒出來!
而且冒出來後,居然是尊級高品的修爲,這修爲也太高了些啊。
雁南終於是頭痛的放下了此事:“隨時關注,暫且不用理會。夜魔的事情,讓他自己處理。”
有了這個回覆,印神宮也放下心來。
總算沒我的事兒了,但是想一想,這個方曉的遭遇也真是充滿了傳奇色彩啊。
於是給方徹發消息:“你打算怎麼處理?”
結果打開一看,通訊玉里面已經充滿了方徹發來的抱怨。
“師父,這叫什麼事兒?怎地就憑空多了個爹出來?這讓我咋整!”
“從小到大就沒有任何印象,這就冒出來了……師父,這不能是個陰謀吧?”
“存心來沾我們便宜的?咋感覺是來攀龍附鳳的?”
“師父,我該怎麼辦?”
“師父,您幫我拿個主意啊,你快幫我拿個主意啊!”
於是印神宮又麻了。
我怎麼給你拿主意?
叫來木林遠錢三江商量,印神宮一臉頭痛:“夜魔這事兒,你們都聽說了吧?”
木林遠和錢三江一起點頭,都不說話,看着印神宮。
“伱們有什麼想法?說說意見啊。”印神宮催促道。
“我們能有啥想法?”兩人一臉懵逼:“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啊。”
“但現在夜魔也煩躁了,讓我給拿個主意啊。”
印神宮一臉頭痛:“他現在對這件事也是頭大如鬥,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木林遠兩人面面相覷。
想一想夜魔現在的情況,忍不住也是嘆口氣。
是啊,活了這麼久了,都長到十九了,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爹,如今突然冒出來……
就算是母親經常在耳朵邊說吧,但是這驟然出來的事情,依然是手足無措。
難免那種委屈,怨懟,憤怒一起爆發出來……
哪個孩子能接受這種事?
木林遠嘆口氣道:“教主,這事兒真的沒辦法,夜魔這種情況,還不如那些親爹死了,孩子長大成人後,母親選擇再次嫁給別人那種,那種還好理解些。他這種……有爹,二十年不管不問,如今孩子功成名就了,這個爹找上門來了……這特麼……”
錢三江點頭:“這不能怪夜魔,換成我都感覺無法接受。”
印神宮頭痛道:“他新出現這個爹,本就是突如其來,現在夜魔非要我給他拿個主意,這個我怎麼幫他拿主意?”
“夜魔怎麼說?”
兩人一起問。
印神宮打開通訊玉,正好看到夜魔剛發來的消息:“師父,您想個辦法,將這傢伙趕走吧。”
木林遠與錢三江同時爆笑。
“那教主您去想辦法吧,看來咱們夜魔是真的不待見這個爹。”
“我有什麼辦法?”
印神宮怒道:“勞資乃是一心教教主,難道還要管他爹和她媽談戀愛?”
“問題是教主您還真有這個資格說話……”木林遠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錢三江慫恿:“教主,您問夜魔,咱們偷偷將他爹幹掉怎樣?”
印神宮眼珠一轉,於是回覆:“我派幾個人把你爹幹掉?怎麼樣?”
那邊,夜魔立即回覆:“師父,這個……有點太狠了吧?”
“哈哈哈哈……”
三個老魔頭一起大笑,樂不可支。
果然是這個反應!
“再怎麼說也是我爹啊……我要是派人把他幹掉了……這……也不好吧。”
夜魔回覆:“趕走不就成了?”
“問題是趕不走……”
印神宮回覆:“你自己想辦法吧。貌似你爹當年也是沒辦法,昏迷了……具體還有內情,你回去問你娘吧。”
作爲師父,對自己的弟子也實在說不出‘我聽說是你媽把人家強了’這種話。
讓夜魔自己去打聽吧。
夜魔發來的消息明顯抓狂了:“啊啊啊……師父,這叫什麼事兒!弟子現在一切都好不容易順風順水,怎地突然出來這麼個事兒!我不管,您給我想辦法!”
居然開始耍賴了。
印神宮忍住笑:“我也沒辦法!”
於是接着抓起通訊玉,將夜魔的對話給雁南當個笑話發了過去,意思當然是給副總教主拍個馬屁。
我給您逗個悶子:“副總教主……夜魔對於突然出現一個爹這種事很是抗拒,讓屬下拿個主意,屬下無計可施,請示一下副總教主的指示。”
雁南一看也是真的樂了。
立即回覆:“特麼的,勞資堂堂唯我正教副總教主,難道還要給他處理家務事?!印神宮,你腦子進水了吧!”
罵完自己也樂。
因爲一直忽略了夜魔本人,作爲孩子的意願。
如今代入夜魔的角度一想,也頓時樂不可支。
這特麼……的確不怎麼好受。
於是給印神宮新下個命令:“夜魔的處理後果,給我隨時彙報。”
印神宮頓時也放心了。
看來副總教主也想看個熱鬧。
頓時精神百倍,自己這一記馬屁拍的好啊,果然是英明神武。
“屬下遵令,誓死完成任務!”
印教主賣了個乖。
隨即起身。
“咱們要不要出去溜達溜達?看看山水,順便檢測一下一心教各地分舵?喬裝改扮,微服私訪?”
印神宮意味深長的問道。
木林遠兩人心領神會:“正是,一心教百廢待舉,咱們正應該下去看看!”
於是三人急匆匆打扮了一番,隨即悠然出了一心教。
前去‘巡視江湖’去了。
此番巡視,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根本沒有一心教勢力存在的……碧波城!
而在東湖洲的方徹,也是的的確確心神大亂。
因爲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爹,居然這個時候真的出現了。
“這特麼……這老登到底什麼身份啊?不是說什麼功臣嗎?這特麼出現,會造成什麼影響?”“這不是給我添亂嘛……”
方徹的抱怨固然有一部分是演給印神宮看的。
但是有一部分,也是真的。
你說你老老實實待着不就成了,怎麼非要出來搞這個……幹嘛啊我的親爹,好歹過去這段時間啊……
這消息,就像長了腿。
在方徹知道的時候,東湖洲居然已經是沸沸揚揚了。
“方巡查的爹找來了,知道吧?”
“嘖嘖……原來方隊長自從出生就沒看見過他爹……”
“這個當爹的也夠輕鬆了,等兒子位高權重接着站出來認兒子……我鄙視他!”
“就是就是,這辦的也叫人事兒?二十年不聞不問,如今兒子當大官了,他就冒出來了……呵呵呵,什麼人吶……”
“噤聲,你們懂什麼……這其中,另有隱情……”
……
在東南總部。
也已經不少人知道了。
“方巡查的爹……”
“方隊長的爹……”
“……那個爹……”
不得不說,消息傳的比風都快。碧波城鎮守大殿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整個東南,驟然間被‘爹’這個字刷屏了。
甚至,一夜之間已經出現了各種版本,還有說書人已經開始繪聲繪色。
“話說方巡查的爹……”
這種事本來不大,其實也很小,但問題就在於牽扯到了一個敏感人物:方徹!
所以這突然就造成了名人效應。
大衆津津樂道。
人人都是豎着耳朵打聽。
莫敢雲等人也早就聽說了,看到方徹就都圍上來:“老大,聽說你家……”
“老大,據說咱爹……”
“老大……這事兒……”
連夜夢也憂心忡忡:“阿徹……聽說咱爹回家了?啥樣啊……好突然……”
方徹一臉黑線,還來不及發脾氣,就看到趙山河和安若星聯袂而至。
“方徹,聽說你爹……”
方徹一臉的生無可戀:“兩位總長官也來看熱鬧……果然古人說的沒錯,人都是八卦的……”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來看熱鬧的。”趙山河滿臉八卦,矜持的道:“來問問你,你需要不需要請幾天假回去處理一下私事?”
安若星一抖手亮出來一張紙:“我連假條都帶來了,簽字都簽了。你要請幾天?”
方徹崩潰:“……我啥時候說過我要回家一趟的?我沒說吧?”
“但我們感覺你需要回家一趟。”
趙山河和安若星道。
“……”
方徹無語。
莫敢雲等一起上前:“老大,您真的應該回去一趟了。”
“是啊是啊,你要是自己回去不好意思,我們都做好準備了,和你一起回去。”
七個人都是仰着一張‘我要看八卦’的臉。
滿懷期待的看着方徹。
最好,是能跟着方老大一起回去。
這樣看起來過癮啊。
而且我們還可以打着‘巡視碧波城’的名義,不耽誤工作。
我們連休假都不是,獎金薪水那是照發的。
方徹無力的看着四周一羣等着看熱鬧的人。
突然心裡升起一種想打人的衝動。轉身拎起一根大棍子,就想幹。
結果看到趙山河和安若星都是一臉冷笑的看着自己:喲,想動手!?
兩人同時一個動作:將袖子挽了起來。
這倆我現在是絕對打不過的!
方徹砰的一聲扔下棍子,滿心無奈。
升起一種‘累了,毀滅吧’的感覺。
垂頭喪氣將假條從安若星手裡抽出來,一言不發轉頭就往房中走。
“等等!”
安若星道:“根據我們東南總部人文關懷的原則……屬下家裡出了變故,作爲東南總長官,我們理應陪同前去,以表達鎮守者東南總部的關懷……”
方徹崩潰了,轉過頭扭曲着臉咬牙切齒:“總長官,只是聽聽居然還不夠?非得當面看熱鬧才行?您是有多閒啊?”
“這怎麼能說是看熱鬧?你方隊長乃是執掌生殺令的人,你家添人進口乃是大事,這些都需要我們調查清楚,並且幫你理順家庭,而且還要向着守護者總部彙報的!”
安若星義正詞嚴,嚴肅的道:“方隊長,你將我們兩位總長官看成什麼人了?我們是那麼無聊的人呢?”
趙山河連連點頭,道:“不錯!方徹,你這態度有問題!”
方徹怒道:“就算是去,需要你們倆都去?這不是看熱鬧是啥?”
趙山河道:“這話倒也有理,安副總長官,你就留下來坐鎮吧,我自己去就成。”
安若星:“……”
這尼瑪的趙山河,你是真特碼的一點人事兒不幹啊。
Wшw ¸TтkΛ n ¸℃O
一遇到點事兒就把我甩出去的操作是真的溜!你特麼都習以爲常了吧?
反應這麼快,你是條件反射的賣勞資!
你等着的!
安若星低頭沒說話。
方徹那邊也在低頭沉思,道:“我想想,我現在心裡很亂。”
衆人理解的散去。
趙山河將雨中歌叫到一邊:“有啥情況立即彙報。茲事體大,不可輕忽。”
吩咐了一下才和安若星走了。
方徹腳下如同拖着千斤重。
向着房內走去。
夜夢帶着任春等九小,在門口站着,關切的看着他。
都明白方徹心裡心情複雜,現在恐怕連腦袋都是亂哄哄的一片。
任春等九小關切的看着方徹,小任冬動了動嘴脣,想要說什麼,但卻還是將小腦袋藏在了夜夢腰上,不敢說出口。
方徹有些心神疲憊。
他跟印神宮說的固然是氣話,但是有些話,卻也的確是他的真實想法。
俗話說得好,真情實感最動人。
察覺不到方徹的真心,印神宮也不會這麼上心。
方徹的真實感覺吧,我不反對我媽媽找到我父親,我也希望她幸福,更希望一家團聚。
但是……憑什麼啊?
憑什麼你二十年不管不問,一來就要當爹?憑什麼?
憑什麼你這二十年,甚至都不知道有兒子,但是突然間回來了就有了而且兒子還這麼有出息?
憑什麼?
夜夢關切的道:“你也不用太煩惱,想開些,再說,這件事,我們不是早就商量過好多次了嗎?何必如此煩惱?”
方徹嘆口氣,發自內心的道:“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也知道,這件事應該就是遲早的事情。但就是一個主動和被動的問題在這裡,如果我幫着母親尋找丈夫,咱們主動地去找到了,而且知道了這些年的苦衷;並非是他沒良心,而是真的事出有因……”
他嘆口氣道:“那麼一切事情都好辦了,我的接受度,就沒有這麼抗拒了。”
“畢竟咱們自己多方調查千辛萬苦才找到的……”
“但是他自己找上門……這特麼……”
方徹無語看天:“……我就有點接受不了你能明白吧?就是,我們沒打算放棄,我們已經做好準備整個天下踏破鐵鞋去找,但特麼我們還沒開始努力,你自己急吼吼的找上門來了……這特麼省略了過程……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一邊。
風向東不再開玩笑,道:“老大沒懷疑過這是個假的?”
“假的是絕對不可能的。”方徹搖搖頭:“既然找上門,那肯定就是真的。現在父子關係不是沒辦法檢查,如果是假貨,來就想給我方徹當爹……他們有幾條命?”
“那倒是。”
風向東深以爲然。
如果真的是假貨,那就是直接招惹了鎮守者,守護者,還有大陸七大家族!
就算是同屬於風雨雪三大家族的人,都沒這樣的膽子。
方徹的心裡,有一個結。這個是肯定的。
但是問題就在於如何解開,是更大的問題。
夜夢看到任春等的表情,微笑問道:“你們似乎有話要說?”
任春吞吞吐吐,低下了頭不敢說。
“大膽的說吧。”夜夢鼓勵道。
任春咳嗽一聲,用腳踢了踢任冬,小丫頭鼓足了勇氣,小聲的說道:“我和哥哥……我們都很羨慕大哥哥……”
“羨慕?”
“是,很羨慕很羨慕……如果是我們……不管是我們找到了爹爹媽媽,還是爹爹媽媽找到了我們……我們都會高興,都會幸福的哭出來……”
“而不會……不會像大哥哥這樣子……難受。”
小丫頭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
一轉頭撲在任春懷裡,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想爹爹媽媽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