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
佟小雅先是圍着西若轉了數圈,而後又仔細端詳了她一番,才輕佻的托起她的下巴,目現驚豔:“美女,嘖嘖,這世上怎麼有你這樣的禍害?你往那兒一站,奪盡光彩,還要我們這些姿色平庸之輩如何活下去?”
“美女,下輩子我一定要變成男人來娶你。”
“一定是服裝學院的那些老頭老太太們偏心,官語菲她怎麼能和你比?”
聽着她的叫囂聲,西若笑的那叫一個有氣無力,她狠狠的搖搖頭,拍掉她不安分的手:“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有,你沒看到下面那一羣色狼的眼睛有多貪婪,我都快嫉妒死了。“
小雅依然不肯停歇的嚷嚷,防恐天下不知,對此西若索性不理不睬。
佟小雅的叫囂是被一聲清冷中略帶玩味的聲音打斷的:“寧西若,我以爲現在你應該是在準備三分鐘演講纔對?”兩人同時循聲望去,面色微變,來人是葉銘楚。
看到他,小雅是驚訝,而西若則要複雜的多,因爲這一次她看的分明那一雙捉摸不定的眼眸裡承載的東西,那是混合着慵懶與興趣的捕獵者的姿態,那姿態高的很也傲得很。
“聽說有人下輩子要變成男人來娶你。”
“聽說有人替你打抱不平,武斷的以爲有人偏向語菲。”
“聽說有人的稱那些評委爲老頭老太太。”
自始至終葉銘楚的都是斜斜倚着門框,保持着最最舒服的姿態,語氣也是散漫輕緩,似乎心情不錯,而待看到兩人面現尷尬後,更是難得笑了。
小雅撓撓頭,心下惴惴,不明白這個意圖不明的葉銘楚意欲何爲?再轉眼瞥見西若依然一副平靜坦蕩的神色,她的心又略略安了一些。
“那個。。。”遲疑了一下,小雅訕訕的偷瞄一眼神情難測的葉銘楚,終於還是打了個哈哈,溜了出去。估計姓葉的是衝着西若你而去,我在也幫不上忙,所以西若我只好拋下你了。
看到小雅的逃離,西若終於沒忍住搖頭笑了,她跑的倒快。她這是第幾次將自己單獨留下?
在她的嘆息間,葉銘楚已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站到她身前,將她徹底研究了個透徹;“寧西若,果然見你一次,你讓我驚訝一次。”他的語氣是有些可以的輕佻的。
“葉公子”西若眼眸開始微冷微銳,她不動聲色的退至窗邊,揹負身後的雙手按住窗臺“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我寧西若不是你身邊那些可以被你任意玩弄在掌心的獵物。”
“嗯”葉銘楚微滯,而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啞然失笑“你竟然把我當成。。。”
“不是當成,而是你本來就是,不是嗎?葉總”西若仰着臉看着他,脣角的不屑越來越濃。
似乎一層薄怒,惱恨迅速紛沓涌進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不過很快又被他一笑壓過去,他看着她,向前欺身幾步,雙手撐住窗臺,將她圈在中間;“如你所願,我就你以爲的那種登徒子,你又能拿我如何?”這次他輕佻中更是多了挑釁。
寧西若冷冷別過頭,自牙縫裡蹦出兩個字:“卑鄙。”
這次似乎真的被激怒了,葉銘楚忽的直起身子,語冷如冰,不帶絲毫感情:“我會讓你爲這句話付出代價的,比如。。。”頓了頓,他饒有興趣的盯着她冷硬的側臉:“比如,那二十萬快錢。。。”
“錢雖不多卻事關榮譽。我想葉總總不至於爲了這點錢讓千葉集團背上出爾反爾的惡名吧?所以,只要我能拿到冠軍,你總不能反悔吧?”
葉銘楚點點頭;“我當然不會做那種事,但我以爲不讓你拿到冠軍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你說呢?”
“你?”西若狠狠的瞪向他,卻在看見他盡掌一切的自負後,突然消散了怒氣,轉而換上淡淡的神色:“不是第一,第二也沒關係,也有十萬塊呢?”
“嗯?”似乎爲她的回答略略意外,微怔一下,他才復又說;“以你的心高氣傲,是甘心屈居第二的人嗎?”
淡淡的嘲諷,又帶着洞徹瞭然看穿她心思的篤定。這個男人的一句話便可擊中對手的軟肋。果然,他成功看到了寧西若的臉刷的一下變了。是的,她不爭則矣,爭就要爭到第一,這是她的驕傲。
“葉銘楚,我不會認輸的。”須臾,她仰起頭,一字一頓的對她說,清亮的眸光中燃起的是熊熊鬥志。
葉銘楚似乎滿意笑笑,但隨即擡腕看過表後,有忍不住嘆息;“現在看來,就算我不用手腕,你也未必贏得過語菲。”
隨着這句話,他再不多言,好脾氣的向外走了出去,在快到門外時,他忽然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一支愣着的西若,好心的提醒一句;“寧西若,現在還剩兩分鐘的準備時間。”待成功看到她露出咬牙切齒的動作後,他才終於滿意而笑,甩手而去,動作一貫從容不迫。可是這一切看在寧西若眼裡卻越發的可恨。
附加賽先出場的是西若。
當她帶着淡然自信的笑容站在舞臺中央,準備向臺下評委鞠躬致敬時,愕然發現臺下評委團中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有着挑釁的眉眼和算計的笑容,不是葉銘楚又是誰?
看來是場惡戰,西若心下明瞭,恨得牙癢癢的,但表面上笑容卻越發的甜美。
她決意直接忽略過那個人的存在。
在微微鞠躬後,她開始進行她的陳述。
“等一下,”不曾想,葉銘楚搶先她一步,貌似惜才貌似誠心貌似讚賞的開了口:“聽說寧同學是法語系高材生,口語交際不錯,那我們不如更換一下規則,請寧同學用法語做現場陳述如何?”
一派無辜的口吻,一派誠懇的表情讓所有人不疑有他,紛紛點頭。惟寧西若咬着牙低低咒罵一聲:“葉銘楚,你這個混蛋。”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葉銘楚咄咄的視線準確的投射在她的臉上,再開口語氣卻依然是沉穩而優雅的:“寧同學,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恨透了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西若在心底冷冷一笑,眼珠微轉,確認評委中除葉銘楚再沒人懂法語後,一個念頭迅速躥至腦海:這個第一她大不了不要了。
注意既定,她反倒鎮靜了。甜甜一笑,將表情調製最完美處,她平穩清脆的聲音悠然響起:葉銘楚,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卑鄙小人。不要以爲有錢就了不起。你們這些個花花公子,別以爲用錢就可以買到別人的真心。我告訴你,真心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到的。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對這個勞什子比賽一點,勞什子第一點興趣也沒有。原本我參加比賽是衝你的獎金而來,不過現在我改變注意了。你的錢太髒,我不稀罕。”
寧西若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口才這麼好。這一路說下來竟然一個停頓都沒有。隨着最後一個音調的落幕,她忙不迭的向臺下深深鞠躬,將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愉悅情緒隱在這一個躬身之間。
她的愉悅不僅是因爲她終於爲自己出了氣,也因爲她剛剛看見葉銘楚的臉變得很難看。這正是她要的結果。她知道他聽的懂的。
她遊離的情緒是被一陣惋惜聲打斷的,來源處似乎是評委團方向。
順着聲音望去,西若看到所有評委面面相覷,腦中不禁浮上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的表情都很奇怪,似不解又似嘆息。
就在她莫名其妙之際,一個貌似瞭解她心思的人爲她解答了疑惑:“寧同學,你的發音很純正,口語也很純熟,一看便知基本功很深厚。不是可惜的是,情緒控制不太到位,語調過於強硬,不像在陳述而像在罵人。”
完了,看着懶洋洋倚在座椅上的葉銘楚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她剛剛罵的恣意卻忘了控制情緒,讓葉銘楚那個混蛋白白鑽了空子。
明白自己折在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手裡,西若心知必須速退。誰知,他葉銘楚也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他端正身形,輕緩的聲音又汩汩溢出:“寧同學,許是我的水平有限,許是你的語速太快,有個地方我想向你請教一下,你說你不是爲比賽而來也不是爲第一來,那你是爲什麼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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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很輕很慢,帶着虛心請教的虔誠,可是所有人卻看到寧西若的臉倏一下蒼白。她豈會不知,他就是要她成爲矢志之衆。他是要自己說是爲錢而來,他就是要自己被所有人定義虛榮的女人。
狠狠的瞪向他如刀刃般鋒銳的眸光,她慘然冷笑,自取其辱總比被人找理由栽贓好。葉銘楚這次我就由你侮辱。
既然決意豁出去,她索性連僞裝的微笑都不要,直接換成一副寒霜素顏,孤注一擲的說: “說實話這次比賽我是衝着那二十萬的獎金而來。”
果然此言一出,成功看到一片譁然,有惋惜,有驚訝,也有幸災樂禍。
西若掃視全場,冷冷一笑:“你們說我虛榮也好,勢力也罷,我管不着。但我自問我是坦蕩蕩,問心無愧的。鄙夷的瞟過葉銘楚,她又重重補充一句:”至少不若某些人的卑鄙。”
然後在淚水壓不住之前,她匆忙轉身,狼狽逃離。她寧西若何曾受過這種屈辱?(3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