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軍主力在朝着陽城行進的途中,快要走到芹池鎮時,王嘉胤和王自用擡頭看日頭,正在估計着到達預定宿營地的時間,卻聽到混天龍吃驚地說:“兩位老弟,你們看,這片地面上,怎麼會踩有這麼多雜亂的馬蹄印呢?”於是,兩人也低頭看地上,果然看到地面上好像有很多馬匹踩出的馬蹄印兒,但卻看不出這些亂印兒的規律,心中很是犯疑:這是什麼人在這裡踩出這樣的馬蹄印兒啊?不像鏢隊,不像行路人,也不像軍隊,這麼雜亂無章,會是誰呢?
正犯疑間,王自用突然叫道:“不好!這一定是故佈疑陣,說明前面有埋伏!”
王自用嘴裡的“埋伏”二字剛剛說出口,就聽“嗖兒”一聲刺耳尖嘯,刺破了曠野和山谷,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兩邊的緩坡山樑後面,突然冒出來很多明軍,而且從前面一直往後面延伸過去,這些明軍一冒出來,就搭弓射箭,一時間,驛道兩邊的山坡上,帶着火捻的箭矢,蝗蟲一般,鋪天蓋地地飛向義軍的長蛇隊列!
王嘉胤和王自用等走在頭裡的前軍將領,剛剛意識到中了埋伏,王嘉胤的腦海裡正還在閃電般地思考究竟是往前衝呢,還是趕緊後退,拖着火捻的箭矢就密集地射過來了,趕緊高喊“擋箭”,大家就揮動兵器,叮叮噹噹地擋撥着不停射來的火箭。
然而,箭矢太密集,就算大家略微散開一些,揮刀擋撥箭矢,但僅一波箭射來,義軍中就有不少人被射傷,還有被射死的,也有衣物着火被燒傷的,原本整齊的隊列,一下子就亂了陣形!
明軍是分三波人射箭的,一波箭剛射過,緊接着搭下一隻火捻箭,但已搭好的,接着立即射下一波,如此轉換循環,所以每一波箭射出來後,緊接着就有下一波箭射出來,讓義軍撥擋箭矢不敢稍有停頓,當然,死傷仍在繼續增加着!
剛有兩三波火捻箭射出來,明軍中另一種殺器也發射出來了,雖然沒有一波緊接一波的箭矢那樣密集,要隔上喝下一碗水的時間,才能再打第二波,但殺傷力可就厲害了!這就是夾雜在射箭明軍中,隔上一段,就有十二個小炮筒,在居高臨下地朝義軍隊列中發射柑橘般大小的霹靂彈,這種霹靂彈炸裂開來,不僅響聲震耳,要是人密,能炸死炸傷兩三個人,更能造成被炸軍隊的恐慌情緒!
原來,這也算是曹文詔肯動腦筋的結果吧。明軍中一直就配有紅衣大炮,但那種大炮射程雖然能與硬弓射出的箭矢相當,但炮身又長又大,炮彈也很大很重,用於守城、攻城和守要隘倒是很不錯,但因不便隨身攜帶,就不能用於步戰,曹文詔就突發奇想:何不把紅衣大炮整體縮小呢?縮小到一個軍士能抗一門炮筒跑路,一個軍士能隨身攜帶十枚八枚炮彈,打陣地戰時,打伏擊戰時,用於殺敵傷敵,豈不是好?於是就下令兵器坊試製,並幾經改進,果然不錯,於是,曹文詔的屬下軍隊,每個千戶所都配備了十二門紅衣小炮。
這個時候,雖然七八里的伏擊線上,總共不過才五百來門紅衣小炮,還只能隔一段打一片,但是,卻讓伏擊的氣勢大大增強了!
伏擊戰發起之初,頭幾波特別密集的火捻箭矢襲來,義軍幾乎沒有還箭之空隙,多幾波箭矢和火炮後,義軍中才有部分軍士得以彎弓搭箭反擊。
但是,義軍不僅能夠有機會射出去的箭矢的密度遠遠稀於了明軍射過來的箭矢的密度,而且義軍是從下往上射箭,幾乎對明軍沒什麼威脅!
王嘉胤一邊撥擋着箭矢,一邊看到了這轉眼之間發生的突變,特別是看到幾波箭後的劣勢,並且明軍還有火器,知道了這是明軍早就獲得了消息,特意在這裡設伏阻擊義軍東進的,頭腦中迅速做出了決定,高喊:“向後傳令,全軍按原路快速撤退!退回沁水!”
義軍的長蛇隊列,就立即快速向後傳遞撤退命令,傾刻間,義軍就由試圖反擊,立刻變爲了向後快速撤退了。
義軍這一後撤,明軍就立即停止了射箭和發射火炮,紛紛吶喊着從兩面山坡上衝下來,朝着後撤中的義軍衝殺過去。
明軍的總人數雖然沒有義軍多,但從兩面連續七八里長的埋伏陣地上衝殺下來,給人的感覺,這簡直就是明軍是在以優勢兵力在伏擊義軍,而這時明軍已經停止了射箭,正在從面面上坡上往下衝,而從前面衝過來的,正是對他們這個行進中的一字長蛇的蛇頭,形成了環形合圍之勢!
王嘉胤向王自用和混天龍幾人簡短說道:“其他來不及多說了!現在可以肯定,明軍是事先探得了消息,集中了優勢兵力在這裡設伏的,我們得先退回沁水去,穩住陣腳再說!走,我們這一批將領來給全軍斷後,儘量減少傷亡!”
說過,王嘉胤、王自用就和中軍的副將、參將和中軍防禦大隊的幾十個高手,總共五六十個高手將領斷後,催促前面的軍隊趕快後退。
就在王嘉胤、王自用他們說這麼兩三句話之際,他們的左右兩面和剛纔行進的前面,曹文詔親領的這四千明軍,將領在前,士兵在後,從三面衝殺到離他們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了,他們這五六十個將領,不得不催促了軍隊趕緊後撤後,立即回馬轉身,面向衝殺過來的三個方向的明軍,準備殺他一些將領後再往後撤,否則就只會被追殺。
這一下,這七八里長的山谷裡,沿線都有明軍衝殺出來,而且明軍處於主動,義軍處於被動,並無機會撒丫子直接逃跑,只能且戰且退,雖然明軍也有傷亡,但義軍卻是連續不斷地有人命絕倒地,義軍的傷亡,簡直要比明軍大很多倍!
在剛遇到埋伏時,輜重大隊和尚未進入伏擊圈的後軍,一見形勢不對勁,按照中軍的一貫規定,一旦遇到了這種情況,爲了保護輜重,立即就前隊變後隊,反向前進了。
後面遭受了伏擊的義軍,接到撤退命令後,也立即掉轉了頭,邊戰邊退,很快就接上了先前後退的輜重大隊。
而在後面一路往後退的義軍,在且戰且退的被動過程中,卻越戰人數越少,到了最後才退到伏擊圈入口這一段的義軍,也就是剛纔走在前面的部隊,竟然有整一個大營的將近四千人,被沿線明軍輪番截殺,還沒退到伏擊圈的出口一段,就已經盡數被截殺了!
等到義軍大隊性命尚存的軍士全都退出了伏擊圈,王嘉胤和王自用等斷後的將領,同樣且戰且退,也退到了靠近伏擊圈入口的這一段山谷來了。
但是,明軍因爲已經完成了伏擊,按照曹文詔事先的佈署,除了只留了一條驛道沒被封死外,數萬明軍紛紛合圍過來,團團圍困,把伏擊圈的義軍現在還剩下不到五十騎的將領,圍在了一個直徑不過半里大的小圈子裡了,大有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這幾十個義軍將領的勢頭!
這時,王嘉胤和王自用打量了一下形勢,見兩邊和後面明軍兵將雖多,但還攔不住他們這一行人飛馬衝殺出去,難就難在他們若是飛馬向圈外衝殺,後面這一夥身穿高級軍官服的將領從後面追殺,而且這裡面還有一個穿都司軍官服的將領,要是不先把這幾個明軍主將殺上幾個,或者把他們挫敗了,今天斷然是衝不出去的!
眼看就要親自出馬了,以前只知道王嘉胤善於用兵,武功特高,但到底有多高的武功?還沒介紹過,現在該來說說王嘉胤的武功了。
王嘉胤和王自用,都是學的六合功,王自用的六合功學到了第九層,但兼會掏心拳和神杵腿,馬戰會神風刀法,征戰時使的是一柄丈二鬼頭大刀,腰間的佩劍是一支青霜寶劍!而王嘉胤,就把六合功學足了十層,兼會虎撲掌,當他以六合功的內力助力虎撲掌時,掌力就比足十層的混元功更厲害!王嘉胤會岳家槍,他的馬戰兵器,是一支紅纓長槍,但他因內力蠻力皆大,他的槍柄,卻是玄鋼打製,整槍重九十斤,所以既是槍,又是棍,功力稍低的,是沒法與他比鬥長兵器的,至於腰間的佩劍,也是一支青霜寶劍。
也就是說,義軍這“二王”,綜合實力相當,都能名列當今武林頂尖高手之列,但王嘉胤的六合功比王自用高了一層,要是比拼內力,王嘉胤就比王自用要強上一大截。
因爲,很多內家功夫的八層、九層和十層之間,每多一層,內力就會強上很多,層與層之間的差別,就不是八層以內的層次差別了。所以,一般優質體格的練家子,有的只能練到八層、九層,就不能再向上練了,而體質骨骼差的,對於不少門類的上乘內家功夫,那是練都不能練的,一練就會走火入魔。
王嘉胤打量了一下形勢,說:“看來,我們就這麼且戰且退,到了這時,被這麼多明軍圍住,說明明軍這是擺明了要殲滅我們!要是不殺幾個明軍的高級將領,讓他們形不成對我們的強力追殺,我們就很難衝出這個伏擊圈!”
王自用說:“是啊,就算把這些高級將領狠狠挫敗一下,我們也要拿出當年趙子龍大戰長阪坡的勇力來,才能衝出包圍圈!”
“好,閒話少說!” 混天龍手提兩口各重三十六斤的大腰刀,說,“待遇兄先去削兩顆人頭下來再說!”
說着話,混天龍就縱馬衝向曹文詔等一干將領站立的方向,雙手揮刀,直衝而去。
曹文詔陣營裡的一個也是長得五大三粗的副將見了,手舞一對大銅錘,策馬迎住混天龍。
雙刀對雙錘,都是重傢伙,你攻我守,刀來錘擋,叮叮噹噹,一忽兒兩馬分開,趕緊又糾纏在一起,叮叮噹噹之聲就又響個不停。
要知道,使大銅錘這元副將,是曹文詔麾下蠻力最大的副將之一,曹文詔估計,反軍的將領必敗,可是,兩人打了十幾回合後,卻見自己的副將開始顯得力有不支了!看來,這些反軍之所以能成氣候,還是有些能人呢!
原來,曹文詔手下那個副將,是純外家功夫,全靠蠻力,力氣再大,多打些回合,也就會累了,而混天龍卻還有降龍功的內功來助力,不過,就算全拼蠻力,混天龍也與那個副將不相上下,可是有了內功相助,就很難打累了,所以,當兩個大力士打鬥到十幾回合後,混天龍就發現對方錘上的力道在開始減弱了,心知機會就要來了,於是,加緊了刀上的攻勢,要讓對手在幾招之內,耗盡蠻力,無力抵抗。
又是三個回合過後,混天龍見對方額頭上在冒汗珠兒了,鼻孔兒好像也嫌小了,而他本人卻氣定神閒,就使出陰陽刀招數,左手一招虛招,朝着對方的肋下小腹部砍去,那個副將急揮雙錘來擋刀,這就空出了上盤,就見混天龍右手運足內力,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