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間,義軍在延安城已駐紮了十二三天了,要做的所有事情,也都做完了。王嘉胤、王自用和高迎祥商量,這一次啓程,路程數千裡,時間好幾個月乃至半年多,一直都在征戰途中,就乾脆讓全軍將士再休息三四天,在延安扎夠半個月,而且後幾天裡,仍然每天擺一頓酒宴,讓將士們把肚子裡填充實點兒,再啓程不爲遲。
於是,全軍停止了培訓操練,放下一切大小事情,專門休息、吃酒,徹底放鬆地耍了三天!
到了啓程這一天,按照事先佈署,王家軍先出發,走在前面,闖軍緊接着跟上,呈一字長蛇陣形前進,這樣,渡河就不會打擁擠了。到了吉縣,就等到一起,全軍在一起,吃完了誓師酒,兩軍就按既定路線,分左右兩路前進。
義軍出城開拔這天,受了義軍天大恩惠的延安百姓,紛紛上街和到城外驛路兩邊,夾道歡送義軍!不少婦女和老太婆,見義軍走了,還難過得哭泣起來!
當然,將士們從老百姓的行動中,也看到了民心的力量,各自心中都在說:我們此去,可要多多解救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啊!
不消說,王家軍又是由張獻忠的第八營打頭陣,八大王張獻忠,仍然習慣地騎馬走在最前面,緊隨他的,一左一右,是譚青楊和申老鏢頭,緊接着是防禦大隊,大營中軍的文算師一干人,則在後面隨匠竈樁行動。
緊隨着防禦大營的後面,就是以劉進忠爲第一大隊的二十四個大隊,以六人一排的隊形,踏踏踏踏,步伐整齊地向前行進着。
一路上,曉行夜宿,每晚到了黃昏,就擇地紮營,拉開帳篷,以大隊爲夥,大營匠竈樁派駐各大隊的匠竈分樁,就埋鍋做飯,並準備第二天中午的乾糧。
這樣,以每天約一百里的中等偏快速度,走了三天,於第四天的半上午,大約在辰時交巳時時分,張獻忠的先鋒營來到了黃河渡口。
看看時間,張獻忠決定,立即渡河,咱第八營爭取全部渡了河再稍事休息吃乾糧。
於是,張獻忠叫上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另叫了十幾個防禦大隊的軍士,立即騎馬出發,把這一段河邊所有渡口的船老大都高價僱過來,並向船老大們曉以大義,不僅義軍要給平日雙倍的船錢,更要求船老大們這幾天不辭辛苦,連續把十幾二十萬義軍渡過河去,好爲他們殺貪官打土豪,徹底解救所有老百姓!
送義軍過河去殺富濟貧,船錢又給得很高,這一段好些個渡口的所有船老大,都表示一定儘快送義軍過河。
這一段河面不寬,水流不急,沒有暗礁,所以接連着有好些個渡口,各渡口的大小渡船,加起來總有好幾十艘,大的渡船一船就能載一百多號人,最小的渡船,也能載三十來人,上了幾十條渡船,不斷來回擺渡,還真是快,不過纔剛過了吃午飯時分,張獻忠的第八營就全部過了河!
後面,張獻忠叫船家吃午飯,吃飽了肚子,就連續載渡後面各營。
到了黃河東岸,第八營就趕緊就地休息,吃乾糧,喝水。
剛吃過午飯,張獻忠立即想到一個事,派人去把王尚禮、王定國、馮雙禮、馬元利、張化龍、劉進忠六個大隊將領叫來,說:“小弟也是剛剛纔想到,我們義軍到了黃河邊,也有吃一頓飯的時間了,萬一吉縣的狗官和富惡得知了消息,提前攜財逃跑了,我們是既殺不到人,又收繳不到錢糧,我看這樣,你們六個,去叫你們的副將帶隊前往吉縣,然後回過來,和我們三個一起,快馬去到吉縣,出奇不意地進城去殺官府殺富惡,防禦大隊也緊隨我們九個人,去控制住城外,嚴密封鎖消息!等大隊人馬到了吉縣,就只管進城分發錢糧了!”
“遵命!”劉進忠、王尚禮、王定國、馮雙禮、馬元利、張化龍六人,立即就回去給他們的副將做交代了。
很快,劉進忠他們六人就騎着馬過來了,於是,張獻忠等九個武功高強的將領,飛身上馬,得得得得,飛也似地奔吉縣而去,防禦大隊也是一路快步奔跑,朝着吉縣而去。
這個吉縣,只有縣衙門和捕快,沒有戍軍,城牆上平日裡沒人守衛,城門也只是晚上戌時到早上辰時才關閉城門,白天則每個城門派有四名衙役守一守門,對一般過往百姓,基本上不予盤問。晚上就只有打更匠來往敲着梆梆呼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了。
所以,這吉縣,就是一個無需攻打的縣城。
這時,張獻忠等人飛馬來到了吉縣城的西門,見城牆上並無守兵,城門大開着,吊橋也是放下來的,人們都在隨意進出,只有四個衙役在城門兩邊站着守門。
守門衙役平日裡基本上沒有見過一下子來這麼多騎馬的軍人,這時見這十來騎軍人放馬到了城門口,上前攔住問:“敢問幾位大人,你們到我吉縣,有何貴幹?”
張獻忠幾人跳下馬來,馬元利、張化龍、劉進忠、王尚禮、王定國、馮雙禮等六人,立即就對四個衙役形成包圍狀,張獻忠說:“你們四位,不要害怕!我們是陝北起義大軍,我們這幾個,是來打前站的,起義大軍有二十萬人,正在往這裡趕,我們是專殺惡官和爲富不仁的富豪惡霸的,你們呢,只是聽差的,只要你們不死心踏地聽命於貪官,我們是不會殺你們的,你們若想吃飽吃好,不受窩囊氣,還可以加入我們義軍!你們四個,作何選擇?”
四個衙役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說:“大人說的如果是真,當然好了喲,可是,我們怎麼來相信大人所說呢?”
張獻忠說:“這個好證明,你們四人只需要帶我們去縣衙,看我們怎樣殺狗官,再帶我們去你們城裡的惡霸富豪家,包括欺壓百姓的地痞流氓家,看我們是怎樣殺富濟貧的,你們自然就相信了!”
四個衙役見這個身穿明軍軍官服,卻沒有“明”字標識,而是“義”字標識,年紀輕輕,卻長一部長鬚,神光威武,說話卻和藹,看不出有啥惡意,再看其他幾個穿軍官服的,還有兩個穿武打勁裝的,個個臉上都看不出惡意,心想這應該就是專門殺富濟貧的義軍了!
還是剛纔說話那個衙役說:“我們可以帶你們去殺城裡的貪官惡人,我們也願意參加義軍,我們的衙役兄弟,相信多數也都是願意參加義軍的。不過,縣衙的百十個衙役,一般沒有機會作惡,但那一百多個捕快,不僅長年累月行兇作惡,他們大都還有些武功呢,而且那個叫熊霸的惡捕頭,還會很是陰毒的血手印呢,到底他們人多,你們纔來了十來個人,不如,等到你們的大隊人馬來了,我們再帶你們去誅殺吧?”
張獻忠一聽,不禁笑了,說:“兄弟,咱首先要謝謝你關心咱們了!不過,兄弟你的擔心,純屬不必要,聽你說的那些捕快捕頭之類,我們這些人,任何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都殺了,何況我們還有十來個人呢,不夠我們殺的呢!那個什麼熊霸,他那點兒三腳貓邪功,只配嚇唬你們不會武功的!這就走吧,你們四個,跑快一點兒在前面帶路,看我們是怎樣手起刀落砍瓜切菜的!走,先去殺縣衙!”
這一下,四個衙役完全相信了。那個時代的人,就算不會武功的,但卻沒人沒聽說過各種高高低低的武功,都知道不同的武功,威力的懸殊,那是有天壤之別的。於是,就一路小跑,帶着騎馬的張獻忠等九人,徑直朝縣衙而去。
對於這些根本就算不上對手的普通武士,張獻忠沒有絲毫興趣和他們玩,來到縣衙門口,對衆人說:“你們四位兄弟,到旁邊去給我們看着馬就好了,進忠、定國你們六位兄長,從房頂上走,分站在六面,把縣衙包圍起來,專殺那些想逃跑的!申兄和譚兄,所有捕快就交給你兩個了,小弟本人專去殺縣衙!不過,碰見衙役,只要願意投降的,就不殺,叫他們在大堂等候待命!走,行動!”
張獻忠話一落音,王尚禮、王定國等六人,立即飛身上房,從房頂上飛跑,立即站成六個方位,從高處把縣衙大院包圍了起來!
張獻忠等三人,則大踏步進了縣衙,也不回答裡面人的問話,按照分工,譚青楊和申老鏢頭見穿捕快服的,就是一劍,被殺捕快的頭顱就在掉地上直滾了!
張獻忠進到大堂,沒見縣官升堂,就“嗖嗖嗖”幾劍,殺掉了在大堂裡做事的縣丞、主簿等人,進到內堂,一問下人,才知道縣太爺還在午睡,也不急於先殺縣太爺,反之是沒人能逃脫的,於是就見人就殺,除了穿衙役服裝的,管他聽差的,當官的,師爺,文算、家僕、丫鬟、廚子,總之,只要是縣衙裡的人員就殺,先殺在走動做事的,後挨屋搜殺,再加上捕快房那邊也在屠殺,整個縣衙大院,一時間慘叫連連,血腥滿院!
以張獻忠殺人的動作速度,縣衙裡的不少人,包括縣太爺,連這是怎麼回事兒都沒搞懂,頭顱就離脖滾地了!
張獻忠殺完縣官和與縣官相關的所有人,又到捕快房那邊去,但見譚、申兩位仁兄正殺得暢快,就這麼短短一會兒,百餘捕快,已經被他兩人殺得還剩三十幾人了!張獻忠心想,咱就不去影響他兩人的興致了,就站在旁邊看熱鬧。
這些捕快,雖然都有點兒不同程度的武功,但一人對付三五個老百姓,確實是綽綽有餘,可在頂級高手面前,那就成了瓜菜了!
捕頭熊霸,這個怕死鬼,開頭倒是衝在前面的,可剛一和申老鏢頭接招,就趕到了手腕痠麻,就知道這是硬茬子來了,連忙把捕快吼到前面去頂死,自己說是壓陣,就跑到最後面,不斷地拌着兩片厚嘴脣,給手下“打氣”!
可是,尚在抵抗的捕快,眼見得這麼一小會兒,七八十號人,就像突然不會用刀了似的,一個接一個,直接被這兩個強人削着頭顱,心理逐漸失去了承受能力,竟然有七八個人,還沒被殺攏,就自己癱軟在地了!
很快,百餘捕快,就只剩下捕頭熊霸了!
這個熊霸,到底是練家子,心理素質就比那些手下強多了,他此刻倒是很冷靜,知道死期到了,說啥話也無濟於事了,就趕緊運氣,使出他的壓軸戲血手印,猛一掌朝申老鏢頭拍過來!
這血手印,力道雖然不如八卦掌、金剛掌之類,卻與黑砂掌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掌打常人和功力教弱的,自然是當場打死了,但是掌打功力強的,要是被打者的內功沒有剋制各類陰毒的內力,就算沒有被打疼痛,那也會中毒,一但中了毒,三日之內不吃解藥,那就必死無疑了!
然而,申老鏢頭習的是什麼招數?乾坤劍高手啊!
說是遲,那時快,熊霸的血手印,眼看就快拍到申老鏢頭的胸口了,可是,熊霸突然感到手腕一涼,還沒感到痛,卻見手臂自手腕以前,整個手掌掉在了地上!
一看到手掌沒了,熊霸這才突感撕心裂肺地劇烈疼痛,一下蜷倒在地,殺豬似地嚎叫起來!
申老鏢頭一步上前,厲聲說:“你這十惡不赦的惡棍,本來該讓你多享受一下用血手印傷人的劇痛的,但我們還有事,就早點兒讓你解脫了吧!”說着話,手起劍落,熊霸的頭顱就離開了脖子!
張獻忠看得不禁鼓起了掌:“申老兄幹得妙啊!先取下他傷人的本錢,再取他的狗頭,妙、妙!”
張獻忠朝房頂上的幾人招招手,大家就飛身下房,一起來到縣衙大堂,又把願降義軍的衙役叫到一起來,說:“你們聽着,你們不要害怕,願意參加義軍,我們就是兄弟了,大軍還要一會兒才能趕到,我們還要去殺惡人富人,你們就先把這裡守着,等大軍來了,再做處理,處理完後,你們再找到將領報名登記入伍,有問題沒有?”
“謹遵命令,沒有問題!”
張獻忠九人就出了縣衙,騎上馬,叫那四個衙役帶着他們,挨個兒去殺縣城裡的惡霸富豪去了。
這時候,防禦大隊已經趕到,並立即從縣城四門控制了消息,而後面的十個大隊,前鋒也快要趕到了。
張獻忠等九人,殺完了吉縣城中的該殺之人,張獻忠就吩咐下去,搜繳官府和富人的所有公私財物,給城中百姓發放錢糧,騰出縣衙和被殺富豪的宅子,留作中軍暫住之用。
做好了上面說的幾樣事情,第八營則退出縣城,來到城東四五里遠,擇地紮營搭竈,並於當晚全營擺酒,慶祝一過黃河就拿下了吉縣,完全控制了消息,然後就等候全軍到齊,好開誓師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