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玉把張獻忠的話當成了是在對他使詐,那是黃臉小兒想趁他回頭時搞偷襲,他見天色也在開始暗下來了,就想及早結果了這個黃臉無賴,好去指揮軍隊打仗,便飛快地抽出腰間佩劍,運足十層六合功力於劍身上,也不打話,“嗖”地一招白蛇吐信,迅快無比地朝張獻忠刺來……
要是一般高手,要想躲過這突如其來的猛烈一劍,是很有些難度的,可張獻忠直等到劍尖離自己胸膛只有二尺遠了,這才一閃身躲開劍鋒,一個旋步,來到傅廷玉側後,輕輕拍了拍傅廷玉的後背,傅廷玉就向前踉蹌了三四步,猛回身,又是一招毒蛇纏腰,直取張獻忠的腰腹!
傅廷玉想的是,你黃臉小兒不是會側旋嗎?我給你來個攔腰斬,我看你怎樣旋得開。
張獻忠料到傅廷玉會變換成這一招,早有準備,待傅廷玉一發劍,他後退半步,伸出右手姆指和食指,一把拈住了劍尖三寸後面的劍身,再順勢往前一送,傅廷玉止不住力道,又向前撲了三四步。
傅廷玉還真不是吃乾飯的,他見這兩招狠招都被這個黃臉小兒給破解了,也看出了黃連小兒習的是太極功,心想不能再用劍招取勝了,就在站穩身形迴轉身的同一瞬間,劍交左手,右手舉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張獻忠拍來!
張獻忠急運吸納功,伸手舉掌,接住了傅廷玉的這一記力道非凡的猛掌!
傅廷玉本以爲這一掌拍過來,不把這黃臉小兒打成一堆肉泥,也至少要打得他狂噴鮮血而亡的,可沒曾想,這一掌怎麼就打到棉花團上去了呢?
傅廷玉心中大驚:這小雜種,習的是什麼功啊?就想抽掌改劍,但卻怎麼也抽不脫手掌,就像是被什麼強力瞟膠給粘牢了似的!
抽了幾下,抽不脫手掌,傅廷玉就再次運足十層六合功,以內力來抽掌。
可傅廷玉剛一用力,手掌就脫落了,但卻不是抽脫的,而是被一股強力彈射掉的!
好傢伙,傅廷玉手剛落開,人就被反彈力推得“蹬蹬蹬蹬”一直退了十幾丈,這才站穩身形!
雖然吃驚,但傅廷玉還是很不服氣,畢竟自己落空和吃虧好幾招了,這黃臉小兒還沒有發招進攻過,總不可能我傅廷玉身懷兩種上乘武功,連個黃臉小兒都打不過吧?於是,剛一站穩身形,就一躍騰空,飛身過來,再次站在張獻忠面前,厲聲說:“黃臉小兒,難道你想捱到天黑,好使陰招?你有啥功夫,就拿出來,真刀真槍打一架,那才叫本事!來,出招吧!”
張獻忠也注意到了天色在開始暗下去了,大軍還要分配營地宿營呢,不能再玩了,就側過身子,拍拍別在被後的晶虹寶劍,然後說:“傅老兒,你可認得這個東西?你爺老子要是抽出來,你那個破爛銅鐵甲,可就滿身都是期門了喲,你怕不怕?”
傅廷玉一看,大驚失色,這不正是衛所張將軍的至寶嗎?難道是這個黃臉小兒殺死的張將軍?可是,怎麼看,這個黃臉無賴也不像是能殺死張將軍的人啊?可不管怎麼說,這晶虹寶劍,無堅不摧,可實實在在是所有護體功夫的剋星,可得防着點兒了!
見傅廷玉愣住了,張獻忠說:“傅老兒聽着,爺老子這就判你的死刑了!城中的明軍將士,一千個都有九百九十九個,是我們義軍可以接納受降的,但有幾個貪腐成性、罪大惡極、兇惡殘暴的惡吏,那是死有餘辜的,你傅廷玉就要算一個!你說,想怎樣死?還有啥遺言?不過你放心,你的家眷,我們會讓他們全部都下來陪伴你的!”
傅廷玉一聽,怒喝道:“大膽賊寇,口出狂言,看劍!”說着就是一招猛龍掏心,朝張獻忠刺來!
張獻忠稍一側步,讓過劍鋒,一把奪過寶劍,順勢一旋身,劍尖就抵住了傅廷玉的咽喉,說:“朝廷鷹犬,民賊惡吏,你還有啥說的?”
張獻忠話音一落,劍尖就刺進了傅廷玉的咽喉,再一攪動,抽出劍來,就見傅廷玉喉頭上的劍洞涌泉般地冒着鮮血!
傅廷玉一下子就斷了氣,張獻忠在傅廷玉身上擦乾淨血跡,細看這把寶劍,只見也是一把上等好劍,心想,交給匠竈樁保管起來吧,日後送給沒有好佩劍的將領。
然後,張獻忠進到傅廷玉的中軍營,見王定國等將士,已經把傅廷玉和他的參將等軍官的家眷盡數殺死,正在抄沒軍官們家財,自己就坐在傅廷玉的公案後的椅子上歇息等待。
原來,就在張獻忠玩弄傅廷玉這一會兒,從各門進城的義軍,在投誠的定邊明軍的帶領下,徑直來到各個爲富不仁的富豪大戶家,來到衛所中軍營的軍官家眷的家裡,也來到軍官們在城裡購置的豪宅裡,來到定邊府衙,除了盡數殺掉抵抗的官兵和捕快,更是把官員、官員家眷,不分男女老幼,哪怕是官員的丫鬟僕人,只要是沾了“官”字的一切人等,殺了個寸草不留,斬草除根,全城被殺的,不少於九百人!而義軍攻破定邊城,除了第一天早晨栽進深壕裡和被箭射死的近千人以外,後來攻城,都還只死了一些頑抗的軍官將領,總共也不過才死幾十人呢!
這就是義軍,無所顧忌,只圖快意恩仇!
義軍在每一處殺人後,都抄沒所有財物錢糧,連同府庫錢糧,堆在一處,封存起來,派軍士守護着,等待明天再統一處理。
這時,天色已到黃昏了,張獻忠心想,這麼多軍隊進了城,王將軍對怎樣安營紮寨,肯定會有個安排的,就招呼抄沒封存錢糧財物的將士先歇息一下,等一等中軍帳的命令。
果然,不一會兒,中軍帳的信使就來了,送來了中軍帳對營地的安排。
按照王嘉胤和王自用的安排,張獻忠的第八營,以及新投誠的定邊明軍,就駐紮在傅廷玉戍軍千戶所軍營,其他七個營,張世承的衛所軍營駐紮四個營,定邊府衙和官員府邸,駐紮兩個營,另外兩家被殺滅了人口的大戶,駐紮一個營,錢糧物資全部封存守護,明天再安排處理,今天時間已晚,就吃頓便飯,好早點休息,待處理好了善後,再行舉辦慶功酒宴。
第二天,定邊城外的野外軍營,也都全部搬到了城裡。
這一天,整個上午,義軍都在爲定邊的百姓發放救濟。
定邊的繳獲,可就不是紅柳溝那麼寒酸了,甚至比鹽池的繳獲還要豐厚得多,可見,這裡的大戶和官府,還有官軍,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是怎樣搜刮民脂民膏的,天災大旱好幾年了,竟然每一處抄沒的錢糧都堆積如山!
因爲繳獲甚是豐厚,義軍決定,按人頭救濟,只要不是這次被殺滅的官府官軍人等,凡是城內城外的老百姓,每人分給米糧一百二十斤,肉十斤,油五斤,酒五斤,白銀一兩!
說來也怪,自從有饑民起義以來,旱情竟然就在開始緩解了,饑民們有了這些救濟,足夠城內外百姓吃到莊稼收穫了。
下午,按照總匠竈樁和中軍文算師的分配,把所繳的錢糧物資,分別分配給了各營匠竈樁和中軍匠竈樁。
因爲還要行軍,並非要在定邊長住,所以各營的錢糧物資,全部都用車輛裝載,到了定邊大捷後,一個營的錢糧物資,竟然已經有了四五百車之多了!
因爲有了十分豐富的糧食和錢財,王嘉胤和王自用就有了進一步擴大隊伍的打算。
定邊大捷的第二天和第三天,白天就登記分配錢糧物資和給百姓分發錢糧,晚上就大擺酒宴,犒勞軍隊。
由於義軍進城後對老百姓慷慨救濟,這兩天,各營都有不少前來報名參軍的,各營新招的饑民,總數只會在千人以上,準確數字要等各營整編好了,文算師把花名冊重新統計好了,上報給中軍文算師,纔能有準確數字。
第三天起,除了照常晚上大擺酒宴外,王嘉胤和王自用對這次戰役中鹽池和定邊的降軍進行了整編。
整編情況大體上是,鹽池和定邊兩處的降軍,加起來共有九千餘人,其中不乏原明軍的千戶參將、百戶尉和騎尉,可以說降軍當中就是人才濟濟!
王嘉胤和王自用給了張獻忠兩千人,用了三千人給那些以前全營不足五千人的營予以補充,由各營自行編制,還有四千人,就又成立了兩個營,一個營兩千人, 先把框架搭好,日後再行補員,新增的兩個營,就從投誠明軍的參將中篩選了兩人來當主將,還選了些原參將來給大將軍當副將,至於大隊參將、副參將,各小隊校尉,各樁卒尉,就由任命的大將軍和他的副將自行商量安排。
王嘉胤和王自用的用人原則,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們在編制降軍時,儘量保留明軍的原班人馬。兩個新增大營,營的主將和下邊的各級人員,也儘量保持原上下級人員。這樣,就更有利於上下溝通,統一行動,沒有了磨合期,說打仗就能打仗。
以前的營就叫營,營的總兵叫將軍,這次整編,就把營稱作“大營”了,把營的總兵稱爲大將軍了,而且有了整整十個營了!總人數也就逾五萬了,對外卻是號稱有十萬大軍!
不過,這一次擴編,因爲部隊壯大了,將士一下子增加這麼多,將校身邊不能沒有得心應手的辦事人員和使喚人員,王嘉胤和王自用還給了各大營、各大隊和各小隊一個營部、隊部的統一配置規定,具體是,大營配七十二個侍衛,三十六個信使,也就是傳令兵,三十六個文算師;大隊配三十六個侍衛,一十八個信使,一十二個文算師;小隊配一十八個侍衛,九個信使,六個文算師,具體由各營各大隊自行選拔人員。
張獻忠原有十八個大隊、三十六個小隊,一百零八個樁,外加匠竈樁,兵力四千多人,打下安邊後,再增一千,兵力增至五千多人,現在王自用又給了他兩千人,加上他自己招收的,已經達到八千人了,於是就又新編了六個大隊,這樣就有二十四個大隊了,只是新編這六個大隊,現在的人數還不夠多,只要有框架在,日後補員就行了。
當然,現在輜重太多了,匠竈樁就擴展成八百人的規模了,只是總樁下面不叫大隊小隊,而是根據職能分工,叫分樁,比如叫伙頭分樁、車馬分樁、倉儲分樁、匠作分樁、醫療分樁等等,總之是顯得很靈活隨意。
新增的六個大隊,張獻忠也是從降軍中挑選的大隊參將和副參將,也是把他們曾經的部下劃撥給他們,然後就叫他們自行編小隊和樁,自行任命校尉和卒尉,編好後上報兩份花名冊即可。
這一次的降軍,除了原主將被誅殺了外,原參將、校尉、旗尉等,投誠的不少,所以除了新編大隊的將領人才外,張獻中又挑選了一批,把原大隊缺副將的,小隊缺副校尉的,基本上全部補齊了,編好後在校場上整隊閱兵時,張獻忠心裡十分高興,訓完話後,心中暗暗生出了一個想法:早遲要把我的第八營增至十萬人!
由於出征中原之前,清掃陝北後院的西線行動,現在已經全部啃完了硬骨頭,剩下的就只有官府和戍軍了,義軍壓過去,還不跟石頭壓雞蛋一樣?再說了,自收伏王威千戶所以來,到現在已經初步掃清西線,總共才十多天時間,將士們打了這麼多大勝仗,也該好好休息幾天了!
於是,在完成軍隊擴編後,王嘉胤和王自用軍定,全軍在定邊修整五天,這五天,每天晚飯都吃酒宴!
當然,自由休息的這幾天,義軍也有規定,不準擾民,吃了餐館、買了東西,要按價給錢,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