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胤和王自用在圍城陣地這邊,聽到了張獻忠的呼喊,迴應了一聲“好勒,聽到了——!”,就立即派三匹飛馬,去另外三個城門傳令,然後分別傳令進城和守住外圍。
一開始做這次戰役佈署時,王嘉胤和王自用就早已安排了的,待城破之時,一半義軍進城殺敵,一半義軍守在城外,一來好截殺外逃之敵,二來必要時好增援城內。這時,王自用一聲令下後,各門軍隊就按事先佈署,進城的立即出動,守外圍的則調整隊形,一切都在按事先佈署有序進行。
投誠的義軍,先後把東西南北四道城門大開,然後給義軍帶路,去城裡勸降駐守明軍,去剿殺軍士們痛恨的惡官酷吏,去打殺城中的爲富不仁的大戶,並告訴義軍,哪些高級將領可接受投降,哪些該殺,哪些富人可以饒命,哪些富人應該滿門抄斬,並且,從城牆上下來的投誠明軍,全都直接加入了義軍的行動,所以四門的義軍進了城,全都輕車熟路,從四周朝城中間,一路剿殺過來!
從城牆上下來的投誠明軍,都有了經驗,所以凡勸降了他們的軍友,就都把軍裝上的“明”字撕掉,立馬就成了義軍,敵我陣營,自然就涇渭分明瞭!
張獻忠則並不跟隨大隊義軍進城,他爲了即早發現和剷除城裡面武功很高的頑固將領,也爲了發現戍軍千戶所指揮使傅廷玉,想要和他玩玩,因爲聽介紹過,傅廷玉這廝,雖然年齡已經老邁,五十多歲了,但他習得一身六合功,還練有專用於護體的銅鐵甲!就是說,一般的刀槍棍棒,他就讓你打讓你殺,你也奈何他不得,更不知道,這個鳥六合功,究竟是個什麼鳥?能與混元功、陰陽功相比嗎?還是少年心性的張獻忠,就特別想和這廝玩玩,反正現在也大局已定了,可以放心玩耍了。
於是,張獻忠就略略提氣,從房頂上前行,這樣,既能走得很快,又能居高臨下查看街道上的情形。
練家子在房頂上行走,也是有很大的差別的。一般能飛檐走壁的,往往會踩得瓦想,功夫再高一點兒的,也會時不時碰出一點兒響聲,而且走久一點,還會略喘粗氣。功夫高的,就不會弄出聲響了,而且走得再久也不會喘氣,但遇上了高手,還是能夠隔着房頂聽得到呼吸。內家功夫練到很高的層次了,那就不會被高手聽到呼吸聲了。
張獻忠練的是絕世內功日月神功,就算單憑他的足十層太極功,在房上行走,都已經不會弄出響聲了,也不會被高手聽到呼吸聲,再加上還有異常強大的日月神功內力驅動,他在房上行走,就比那些專門練了草上飛、梯雲蹤輕功的,還要輕靈自如!
張獻忠在房上邊往前行走,邊在觀察着街道上的情況。但見主街上的大隊,每走到一處岔街口或衚衕巷道口,都會自動分流一些軍士進去搜尋富戶,所以從高處往下看,但見軍隊所過之處,大街小巷全都充斥着義軍,並且在快速向前推進,他就始終保持走在大軍前面一點兒的位置上,以便觀察是否遇到強敵。
不一會兒,就見從南門進城的這一路義軍,由投誠的明軍軍士帶着路,一多半軍士拐上另一條大街,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定邊戍軍千戶所的中軍營了。
雖然城牆上的變故太快,但從南門走到戍軍千戶所的中軍營,畢竟還是有一會兒,所以指揮使傅廷玉此刻已經得到了城牆被攻破消息。
傅廷玉的軍隊,之前被抽調了四個百戶所去參與守北門,軍營中還有六個百戶所,他聞訊後已經調集好了他軍營中駐紮待命六個百戶所共約七百人,正要開拔,前往城門口去堵擊賊軍,卻還沒出軍營大門,就被義軍衝進了軍營大院,把他們堵在軍營大院裡的校場上了!
賊軍既然都衝進城內的軍營來了,說明城已破,勢已去,看來,今天是到了爲國捐驅的時候了!傅廷玉在心裡飛快地分析着眼前形勢,做好了拼死一搏、玉石俱焚的心理準備,就高聲喝道:“將士們,大家聽令!賊兵既然都打到我戍軍軍營裡來了,說明城池已破,定邊已失,我等到了以死報效朝廷的時候了,大家努力拼殺,或許還有活路!殺呀——!”
這一路義軍,走在頭裡的大隊參將,正是習練降龍功的王定國,論武功,他不遜於習得一身六合功的傅廷玉,只不過傅廷玉還練有專用於護體的銅鐵甲,要是中了降龍掌,沒那麼容易就破了傅廷玉的護體氣功,所以傅廷玉還是稍稍強出了一頭。
雙方一拉開陣勢,傅廷玉就下令衝殺,王定國大吼一聲“慢着”,然後說道:“姓傅的,你要識時務!數天之前,王某本人也是明軍將領,身爲將領,要懂得愛護屬下將士!現在鹽池、紅柳溝官軍和官府,已被盡誅,林嶽籌、甘凌和張世承的首級,已經上交到我中軍帳王將軍手裡了,定邊已然完全被攻克,你姓傅的想死容易,可別拉上你的千戶所上千將士陪葬!明軍兄弟們,別再替昏君狗皇帝賣命了!投誠吧,義軍歡迎你們,咱們一塊兒反官府,吃飽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我們一起做兄弟吧,別跟着姓傅的爲非……”
“呔!休得妖言惑衆,看掌——!”傅廷玉生怕他的軍隊被策反了,不等王定國說完,就大吼一聲,運六合功,猛一掌拍過來!
王定國沒料到堂堂千戶使傅廷玉會搞突襲,來不及多想,急運降龍功,一掌對了上去!
但見兩掌相接,隨着“嘭”地一聲悶響,地面上的灰層被掌風氣勁騰起一丈多高,兩人各自“騰騰騰騰”退了七八步,這才各自站穩身形!
但從這個陣勢看,降龍功與六合功,可算是遇到對手了!
張獻忠一直在房頂上看着,他見這個傅廷玉還真不是吃乾飯的銀樣蠟槍頭,他的六合功怕是練足十層了,就大吼一聲:“定國兄,你和衆將士只管去收降投誠的兄弟,凡頑抗者就殺無赦,這個傅廷玉老兒,就交給兄弟我來和他玩玩兒!”
隨着說話聲音,張獻忠已經飄落到傅廷玉的面前八尺遠處,站定身形了!
傅廷玉剛剛與王定國對過的那一掌,被震退了七八步,那是因爲對方的掌力強大,但他有銅鐵甲護體氣功,對被震的那一掌,毫無不適感覺,因而從來不把對手放在眼裡,這時見一個黃臉長鬚毛頭小夥子竟然說出“這個傅廷玉老兒,就交給兄弟我來和他玩玩兒”這樣目空一切的話來,心想,這黃毛小兒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明明看見了姓王的都沒能傷到咱一根毫毛,還竟敢來說“玩玩兒”,就說:“黃臉小兒,你沒見你那兄長都被震退七八步麼?與老夫玩,你可要想好了!”
不過,王定國那足十層的降龍功,卻也不是吃素的,沒準傅廷玉要不是同時練有銅鐵甲,他的六合功還不見得就能與王定國的降龍功相抗衡呢!所以,王定國雖然也被震退了七八步,卻也並未感到有什麼不適。這時,他聽張獻忠說要和這傅老兒玩玩,立即道:“遵命!”然後就把傅廷玉丟給張獻忠,自己過去動員明軍投誠去了。
傅廷玉一聽姓王的對黃臉小兒說“遵命”,心裡犯起了疑惑:黃臉小兒不過是穿的旗尉服,姓王的卻穿的是百戶尉服,怎麼反說“遵命”呢?這賊軍的編制到底是怎麼回事?管他的,既然姓王的掌力都那麼厲害,他口中的黃臉小兒,必是上司了,既然是上司,沒準真有啥過硬功夫,總之防着便是!
張獻忠說:“傅老兒,你爺老子早就想好了,聽說你練了徒有虛名的六合功,還有能抵禦嬰兒拳頭的銅鐵甲,武林之中,沒人奈何得了你,你爺老子今天就想來掂一掂,看看你那六合功到底有多厲害,也好學兩招呢!還有,你那個銅鐵甲,看看有沒有泥糊的籬笆牆壁那麼堅硬,總要試過了才曉得呀,傅老兒,你說是不是?”
什麼話呀?傅廷玉聽得心中鬼火直冒,但立即提醒自己:可莫要着了這黃臉小兒的道了!他可能練了什麼上乘功夫,纔敢來挑事,但看上去不過二十多點兒,不可能有多深厚的內力,八成是想拿話來激怒於我,擾亂了我的心智,纔好趁機使什麼陰招,總之不能進了他的套兒!就說:“黃毛小兒,那你想怎樣玩呢?你劃個道道嘛!”
張獻忠說:“傅老兒,這個道道怎能由爺老子來劃呢?知道了的人,那還不笑話你爺老子以大欺小?還是你傅老兒來劃吧!”
傅廷玉心裡十分煩惱這個油頭無賴,但還是忍不住“噗哧”一笑,但立即就是怒臉了,說:“黃臉小兒,練家子打架,那是要靠真功夫的,你莫要以爲靠耍嘴皮子就能撈到好處!來吧,你傅爺爺先站着讓你打三掌,要是沒打着老夫,你怎麼說?”
張獻忠說:“你爺老子要是三掌沒能打得動你,那爺老子就趕緊逃跑,你傅老兒可別來追喲!”
傅廷玉真是又好笑又好氣,說:“黃臉小兒,來吧!”
張獻忠一眼瞥見王定國正在勸降明軍,看樣子,明軍願降已無懸念了,因爲定邊明軍本身就心無鬥志,再加上還有城牆上先投誠的在那兒起着示範作用——義軍又要增添兵馬了!見傅廷玉攤手挺胸,就說:“你傅老兒有銅鐵甲功夫,爺老子我可要運足三十層功力,來打你三掌,當心打你個狗吃屎哈!注意了,爺老子的八仙九卦太上老君神仙掌來羅!”
張獻忠說着,裝模做樣,運一番氣,實際上只用了一層日月神功的內力,對着傅廷玉的胸脯連連打出三掌。
別小看這區區一層的日月神功內力,竟然每一掌都打得傅廷玉往後退一兩步!
傅廷玉心想:這個黃臉小兒,別看他油嘴滑舌,一副銀樣蠟槍頭樣兒,掌上還很有些力道呢!心裡就動了殺機,纔好早點結果了他,畢竟賊軍已經大舉入城了呢!
張獻忠連打了三掌後,揉着手腕,說:“啊喲喲,手腕好痠痛啊!你爺老子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怎麼才把你打退了幾步呢?看樣子,你傅老兒還真有兩刷子呢!不過,你回頭看看,你的部下,都已經投誠了義軍,這會兒都在往你們軍營裡走了呢!你不怕他們進了軍營,把你的家室老小,全都給捅了胸割了頭嗎?”
“休得迷惑老夫!”傅廷玉是背對着軍士人羣的,聽了這話,認定這是這個黃臉小兒是在使詐,想趁他回頭時搞偷襲,便飛快地抽出腰間佩劍,運足十層六合功力於劍身上,也不打話,“嗖”地一招白蛇吐信,迅快無比地朝張獻忠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