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胤和王自用的王家軍,滅掉了陳廷階部後,在安邊修整了兩天,好讓軍隊恢復一下體力。
王嘉胤的原則是,只要沒有遇到不抓緊就會失去戰機,只要不是處於危局不得不趕緊轉移,那麼,一般情況下,不能把軍隊搞成疲勞之師了,所以他和王自用很是注重部隊的張弛有度。
這兩天,除匠竈樁外,全軍所有將士都在休息,但王嘉胤和王自用本人卻沒有休息,而是在謀劃着下一戰役怎麼來打。
一般情況,王嘉胤和王自用並需要不費多少心思,就能確定戰鬥方案,以前對攻打朝廷的正規軍,還有一些顧慮,所以起義之處的一年多裡,一直是以消滅官府和爲富不仁的大戶爲主,一般不去招惹駐囤邊軍。自張獻忠加入起義隊伍後,這麼容易,就把陳廷棟、陳廷階這兩塊硬骨頭給啃下了,有了張獻忠,心中就再沒有顧忌了,而且有了第八營這樣一個由前明軍組成的先鋒營,更是有了有恃無恐的感覺!
但是,下一次戰鬥,卻一點兒都不敢掉以輕心!
下一次戰鬥,將是王家軍清除西路官軍障礙的最硬的一戰!只要能以最小傷亡打贏了下一場戰鬥,那麼,在折回延安的路線上,那些只有府縣戍軍捕快的障礙,就不成其爲障礙了。
王嘉胤和王自用打靖邊和安邊時,尚且有陳廷棟、陳廷階這兩塊硬骨頭,但他們因爲有張獻忠,所以並沒有當會事,騎在馬上,就做了決策,那麼,這次爲什麼要格外小心,仔細籌謀呢?
原來,從投誠的前明軍將領們的口中知道,這次要消滅的明軍,共有三股力量,這三股力量,成犄角分駐在定邊、鹽池和紅柳溝三處。
而定邊和鹽池,還分別是陝西和寧夏的兩個府衙所在地,就是說,既有邊軍,又有地方官府的戍軍和捕快。
就因爲定邊和鹽池分屬兩省,朝廷爲了預防和嵌制分屬兩省的邊軍,特意在紅柳溝駐紮了一隻守禦千戶所部隊。
紅柳溝到定邊,不過半天路程。定邊到鹽池,也就半天路程。紅柳溝直到鹽池,也不過一天路程。
下一次戰鬥難就難在,三個地點離得這麼近,要是一處有風吹草動,另外兩處前來增援,都能夠很快就趕到,而且還能一來增援,就對義軍形成半包圍之勢,讓義軍成爲翁中之憋,被動挨打。
除了地理位置的特殊,更嚴重的,卻是這三個地方的實力,還是比陳氏兄弟還硬的硬茬子!應該說,義軍這一次的清理後院作戰,二王的西路軍,所面臨的敵人,比高迎祥李自成的東路軍所面臨的敵人,要難纏得多!
我們來看看橫在王嘉胤和王自用前面的明朝軍隊和官府,都是些啥樣的力量吧!
定邊府和鹽池府,都在長城邊上,各自都扼住了長城的一個隘口。除了邊軍衛,都有府衙門,就算府衙門的捕快可以忽略不計,可每個府衙各自統領有兩個千戶所的戍軍,按朝廷的規定,府衙的戍軍有兩重任務,一是維護一方治安,二是遇外地時要聽從邊軍調遣抗敵。
定邊和鹽池除了各有兩個千戶所的戍軍外,各駐有一個邊軍衛!兩地的邊軍衛雖然不是滿編,但每個衛所都有三個千戶所的兵力!
就是說,定邊和鹽池,每地都有五個千戶所的正規軍!加起來也就是一個整編衛呢!每一地的戰鬥人員,都有六千餘人,這兩地加起來,就是一萬多正規軍!
而紅柳溝駐紮的守禦千戶所,其實是一個加強千戶所,下面有十三個百戶所,共有一千五六百人!
這三處守軍,全都加起來,就有七千五六百人!
明軍的總數雖然不過義軍的三分之一,但論軍隊的整體素質,或者說協同作戰的能力,義軍中只有第八營能與明軍持平,其餘七個營,都是雜牌隊伍,而且因征戰多,休整少,操練得也不多。
還沒說到將領,兩軍的優劣,就已經擺在眼前了,當知道了將領校尉,義軍與明軍相比較,那簡直就叫懸殊了!
先說定邊的衛指揮使,叫張世承,五十來歲,自稱是三國猛張飛的後人,習有足十層的金剛功,兼會正好可以相輔相成的硃砂掌,有了金剛功的內力相助,其掌力就比一般硃砂掌大多了!馬戰是一柄丈八蛇矛,腰挎一尺二寸絕世利器晶虹寶劍!
晶虹寶劍到底有多兇?所有干將莫邪、寶刀寶劍,都會被晶虹寶劍砍斷!在晶虹寶劍面前,金鐘罩、鐵布衫、金剛衣、金童不壞身、天蠶衣、銅鐵甲等所有護體氣功都沒法護體!
張世承的兩個部將,也就是他的指揮同知,一個叫胡一彪,四十多歲,一個叫胡一虎,三十幾歲,是兩兄弟,都是習的七傷功,這是極歷害的陰損功夫,掌力也好,氣勁也好,專門隔着身體皮囊震碎人的內臟腦髓!兩人都使一柄八十斤重狼牙棒!
定邊指揮使張世承和他的兩個部將自是厲害,他的僉事,鎮撫和三十個百戶尉,平均武功也都要高於民間的鏢頭鏢師,這些中下級軍官,要麼是力能劈山的硬功大力士,要麼就習有六神功、六合功、四象功、三才功、七星功、七傷功、鬥牛功、伏虎功、降龍功、柳葉功等各類上乘內家功夫,就連他們的軍士的戰力,也都是王威陳廷棟手下軍士的水平!這樣的軍隊,這樣的戰力,要是也像義軍這樣,既吃得飽,又都願赴死,那可不是那麼容易拿下的!
再說鹽池的衛指揮使,叫林嶽籌,這人四十幾歲,習有太極功,兼會八卦掌,一人同會兩種霸道功夫!馬戰用的是一百斤的丈二青龍刀,腰胯一柄莫邪寶劍!一人同會這兩樣上乘內功,雖遜於張世承,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林嶽籌的兩個部將,即他的指揮同知,一個叫曾士誠,四十來歲,一個叫魏繼延,五十幾歲。曾士誠習的紫氣劍,這是極歷害的上乘內功,用於掌,用於拳,用於劍,力道都特別強勁!魏繼延習的是武林少有的火龍刀內功,他的長刀和腰刀都是赤玄鐵打製的火龍大刀和火龍腰刀,功力雖然還不能達到人刀合一的境界,那也是運功使刀時,刀身就會像煅紅了一樣,不僅力道特大,砍人還會灼人呢!
鹽池指揮使林嶽籌的這兩個部將,與張世承的兩個部將胡家兄弟相比,全都是各有兇招的厲害角色!同樣,林嶽籌的鎮撫和三十個百戶尉,平均武功也不輸於張世承部,同樣要麼是力能劈山的硬功大力士,要麼習有月神功、六神功、六合功、四象功、三才功、七星功、七傷功、鬥牛功、伏虎功、降龍功等各類上乘內家功夫,鹽池守軍的戰力,與定邊手軍的戰力,完全在伯仲之間!
鹽池與定邊,邊軍衛就夠兇狠的了,兩地還各有一隻千餘人的戍軍千戶所呢!
可別小看戍軍,到底還是朝廷正規軍,只不過要聽命於地方官。因此,在災荒年月,替官府催稅催糧,就有了打秋風的機會,所以比邊軍的給養,還要略好一點兒!
定邊的戍軍千戶所指揮使,叫傅廷玉,五十多歲,習得一身六合功,還練有專用於護體的銅鐵甲!就是說,一般的刀槍棍棒,他就讓你打殺,你也奈何他不得!
傅廷玉手下的十個百戶尉,本來各有所長,但因慣於搶劫、賭博和享樂,很少打過仗,功夫也疏於勤練,戰力要略次於邊軍,但畢竟都有各類武功,至少是一般軍士的剋星。
至於鹽池的戍軍千戶所,就不能小看了,指揮使慕容蟒,外號西北龍,是鹽池府收編的土匪頭子,委以千戶所指揮使的官銜,以免他肇事生亂,但他當上朝廷將軍以來,卻仍然沒有少禍害地方,只不過因爲當上了朝廷命官,行兇作惡起來有所節制而已。
這個西北龍慕容蟒,不僅體型五大三粗,長一部絡腮鬍子,大耳大嘴圓環眼,頗有一身蠻力,單手平舉一扇石磨,不用吹灰之力!而且他還練有黑砂掌!武林人都知道,這是一門不僅力道很大,還帶有陰寒毒性的邪門功夫!
西北龍慕容蟒手下的十個百戶尉,有四個都是他原來的土匪頭領,而且這四個百戶所,全都是騎兵!
騎兵從鹽池前往定邊馳援,那可僅是兩盞茶的時間!
再來看看駐紮在紅柳溝的守禦千戶所,這也是一個實力相當強大的千戶所!
指揮使甘凌,四十五六歲,是武將中詩書滿腹的那種儒將類型,雖也貪腐,卻作惡有度,治軍則是有寬有嚴,屬下百戶尉、旗尉和軍士,對他頗有幾分敬畏,所以他雖然只統領了一個千戶所,但他這支邊軍的凝聚力就很強,凝聚力強,戰鬥力也就很強,要不是這些年連年軍中伙食太差,這支軍隊可謂虎狼之師呢!
因爲守禦千戶所不僅本身有抗敵任務,還有一項必要時代表朝廷協調兩省邊軍衛,以及制止內訌糾紛的職責,所以,守禦千戶所的將領,都是經過挑選的。
這個甘凌,不僅把家傳的甘家刀發揮到了很高的層次,還同時身懷三陰功和三陽功這兩種上乘內功!
三陰功和三陽功,每一種的內力,都在太極功、八卦功和六合功之上,甘凌同時練有了這兩種功夫,就有了陰陽互濟之妙,內力也就比單一功夫強了許多,還能剋制各類陰毒和陽毒邪功!有了這樣的內功,飛花摘葉都是鏢,樹枝草藤皆成槍!這個甘凌,不僅內功了得,還習有令武林同道聞之色變的天蠶腿!也就是說,陳氏二將軍的混元功,在他面前,那也要遜上一籌!
甘凌不僅自己武功十分厲害,他的參將甘興、張奎,和他的十個百戶尉,本來就各有功夫,但幹凌在平日裡還不斷教他們甘家刀法和天蠶腿功!
這支守禦千戶所,本來軍糧軍餉都優於邊軍,但這兩三年來,朝廷和地方官府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待遇還是與邊軍一樣惡劣了,軍士們照樣吃不飽,甘凌看不下去,就隔上一段時間,從自己的私產中拿出一些錢糧,來給軍士們肚子裡補充點兒油水。
瞭解到了這些信息,王嘉胤和王自用認爲,這樣一支守禦千戶所,將士對主將全都有感恩之情,就不能打策反他們投誠的算盤了,不過還是要做一番爭取的,只是不抱希望而已。
這三地的守軍作戰實力很強,倒還不是很可怕,最可恨的,卻是三地的方位和距離太煩人了!
軍隊休息的第一天上午,王嘉胤和王自用向投誠明軍將領詳細瞭解情況,下午兩人商量了一下午,晚上也商量了一會兒,第二天上午還商量了一整上午,終於定下了滅敵之計!
下午,王嘉胤和王自用把全軍八個營的主將副將都召集到中軍帳來佈置這次作戰方案。
八個營,有三個營都還暫缺副將,張獻忠也暫時還沒有副將,他心中盤算着,看這次能不能有武功比現在的參將高的合適人選歸降,身邊有副將,到底還是要方便很多。
中軍帳散會後,各營主將立即就回營,把大隊參將,小隊校尉召集起來,先傳達了中軍帳的作戰命令,接下來佈置本營的作戰行動。
在本營會議上,張獻忠傳達完了中軍帳的命令後,說:“二位王將軍簡直是智如諸葛,用兵如神,我張某人實在佩服!我們大家以後可都要學着點兒!所以,我們的第八營,這次不但是先鋒營,而且還是消滅敵軍主力的斬首營,任務遠比純粹的先鋒營重大,王將軍對我營委以了特別重任,是王將軍對我營的器重,我們可決不能掉了鏈子,這一回,務必要打它幾個漂亮仗!各位兄弟,都聽好了,爾等如此這般行動,一、二大隊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