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外面突然傳來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隨之一種極重的喘息聲響起:“漢人果然人才濟濟,貧衲受教了!”那枷磷真似乎敵不過和尚,又受了極重的內傷,隨之大堂外面步履雜亂,顯然他已帶着衆喇嘛倉皇退去。?
“莫非這麼個面慈目善的僧人竟然身負絕世武功?”張龍尋思,就是少林寺三位渡字輩的高僧也不能輕易取勝枷磷真,雖然他今日有傷在身,但若非已經恢復一定功力,是定不敢如此明目張膽過來追討自己二人的,如今那枷磷真頃刻之間被人輕易擊敗,卻不知出手之人身手是如何地了得。?
“大師原來是世外高人,晚輩張龍這廂有禮了!”那和尚前腳剛入房內,張龍隨即抱拳致謝。??此人仙風道骨,張龍只覺不報真名卻是一種褻瀆,這回竟沒敢冒認自己就是張無忌。?
“難得施主信得過貧僧!”張龍稱他是世外高人,和尚卻也不加辯解,卻聽他續道:“施主本非這個世界之人,既來之則安之,卻請多爲善果!”?
那和尚說完緊閉雙目,卻是一聲不吭了;張龍一驚:“難道他竟知道我來自未來世界?”仔細望去,見和尚肅然而立,似正擺着一種佛家武功中的站禪方式,只這眨眼功夫,竟象已經進入了入靜狀態。?
“哎!”張龍知道這個和尚絕非常人,見他入靜更是不敢打攪。??突然頭腦一熱,試着運用九陰真經中的療傷法門,一股真氣飄過,身體竟是沒有絲毫異樣,頓時大喜:“這種療傷法門既然運功無恙,不是可以慢慢將體內之毒清除嗎!”一時頓感無比喜悅,也象和尚一樣。??專心致志進入了入靜狀態。?
下意識下突然感覺心臟無比壓抑起來,任督二脈象灌滿了鉛一樣。??內力逐漸凝固、凍結,其呼吸逐漸沉悶起來,整個身體竟似要爆裂一般。?
“放鬆、放鬆……”絕望之下,一個慈祥地聲音自腦際響起,一股灼熱無比的熱能自腦門而下,好像正將任督二脈那冰凍的鉛塊溶解,愕然間腦門轟然一聲響。??猶如響了一陣春雷,良久尚有迴音;張龍睜眼處,卻見和尚嘴角邊已然lou出了一絲笑意:“恭喜施主因禍得福,數百年來無人練成的丹道周天今天讓施主練成了!”?
“丹道周天?”張龍臉上盡是疑惑。?
“是的,周天本有氣脈周天、經脈周天、丹道周天之說,武林中人強通周天,所謂的大小週天,練的卻只是真氣周天。??那是氣脈周天地表層功夫!”和尚見張龍尚有疑惑,微微一笑,突然話多起來:“施主雖與佛無緣,和老衲卻是有點緣分,也罷,老衲今日就將其間因果說個透徹吧!”?
“那就多謝師傅了!”張龍雙眼一熱。??卻是發自內心地希望能有着這麼一位慈眉善目的師傅。??他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從對武功一竅不通到如今功至巔峰,雖然睥睨天下,卻對武學一道仍是一知半解,知其然而不知所已然;若非一些張無忌地意識存在並陰差陽錯助其練功,幾乎可以算個武盲了。?
“不必,此乃施主善緣!”此刻和尚娓娓道來,張龍方纔明白其言不虛。?
原來武林中人或練氣或練丹,練的都是一種內家功夫;但尚有從外家練入內家的,所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那是以少林派爲主的外家功夫。?
無論內外兩家。??最後都要練通大小週天,全kao一身內氣勁通周天。??自丹田、至命門、玉枕,再復而下鵲橋,乃至貫通全身奇經六脈,內氣充溢全身,一般的人練到此已經進入高手之列了。?
繼續往前突破,在眉心、命門、丹田、涌泉等處將形成氣旋,若氣脈狀清晰可見,張龍的九陰真經和九陽神功功成後都有此景象,這一點他深有體會,練功到此已經是頂級高手之列了,但這纔是所謂的氣脈周天。?
“至於經脈周天和丹道周天,那是傳說中修仙入道地功夫,卻和武功無關了!”和尚說完,一雙眼睛似有深意地望着張龍:“施主修成了丹道周天而沒成仙,自也不必相信這等虛妄之談了!”隨之喃喃自語:“施主體內兩種極度相反的內力被劇毒激發,卻能僥倖遇見貧僧保住性命,天意啊天意!”?
“那麼師傅——這丹道周天又有何妙用呢?”張龍知道自己無恙已是喜不自勝,隨意問問本也不指望和尚能說什麼。?
“這——施主很快就會知道的,最起碼施主從此以後是不必畏懼任何毒物了!”?
“真的嗎?”張龍聞此喜不自勝。?
“真的,出家人不打逛語!”那和尚臉lou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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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佛堂,乃一小徑,林陰遮蔽處,隱約一扇朱門在小徑另一端若隱若現。?
這是寺廟,還是民居?張龍閒來無事,竟不由自主地踱步過去。?
“施主,請留步,本寺人衆是進不得此處的!”此刻一個小沙彌侍掌而立,已經擋在張龍前面。?
“爲什麼,這裡不是寺廟嗎?”?
“當然不是,這是李施主的宅院,非經通報是進不得此處的。??”沙彌說話間手指後頭:“住持來了,施主有不明白地地方可以問問!”說話間自行轉身,竟然離開了。?
那所謂的住持卻是救張龍的和尚,卻見那和尚對張龍施了個禮:“客人不得自本寺隨意進入此宅,但張施主是該處主人送來的。??既已痊癒但請自回吧!”也不做其他解釋,說話間走在張龍地前頭,到朱門處自行停下:“施主請吧!”?
疑惑處將朱門打開,但見四周鬱鬱蔥蔥,花香撲鼻,卻是另有一番天地,一路而來。??內心無限愜意,但覺與剛纔寺院的景色相比。??雖然俱是寂靜,卻又頗爲不同,總覺得多了一份生氣、一份活潑,景色頻頻跳入眼簾,讓人有如臨畫舫之感。?
“真是一個世外桃源!”?
正獨自感嘆之時,不遠處突然一人斷然呵斥:“勿那呆子,你怎麼闖進了我家園子!”說話地丫頭小巧玲瓏。??雖然年紀不大,卻活拖拖是個美人胚子。?
“不好意思,寺中住持大師說是此處主人送我入寺療傷的,不才特來感謝主人!”?
“咦,真是你嗎,傷好後怎麼完全變了樣子啊!”那丫頭左看右看,突然尖聲道:“在這等等,我把蘭姐姐找來看看!”說罷鑽如了花叢之中。?
張龍見那花叢邊上似有屋樑狀:“難道這裡是進府的門戶?”在花園中轉了半天。??一直沒有見到有一房半屋的,感情建得如此隱秘!?
才幾分鐘,卻聽到有人邊走邊叫:“張郎你好了嗎?”急匆匆從花叢中探了出來。?
來的正是蘭兒。??張龍其實一直擔心她地安危,只是情況不明,他甚至連到了什麼地方,和尚叫什麼名字也是一無所知。??多次想問問蘭兒的下落,卻都忍了下來,這會見她無恙過來,頓時分外喜悅:“蘭兒,你沒事就好了,我正想找你呢!”一邊激動地迎了過去。?
卻不料那蘭兒接連讓開了幾步:“你,你真是張郎嗎!”一雙眼睛瞪得圓圓地:“我——沒有認錯嗎?”?
“怎麼了,不象嗎?”張龍情意款款:“這些日子我們一起吃了那麼多苦,你難道還認不出我嗎!”溫聲軟語處,早已將她一把攬了過來。?
“不、不是。??真地變化好大啊!”那蘭兒氣喘息息:“這裡是別人家宅院。??快把我放開吧!”一張臉蛋卻也窘得緋紅。?
此刻不遠處響起一聲咳嗽,張龍驚覺失態。??慌忙間將蘭兒放了開來。?
“我真的變了嗎?”張龍還是調侃似地望着蘭兒。?
“恩,真的,不過我現在能夠認出你!”蘭兒似乎不敢看着張龍,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呢!”?
“那是變成怎樣了呢?”張龍以爲她在說笑,也是嘻皮笑臉地逗着。?
“變得好看多了,我、我都不敢看了!”蘭兒一本正經,卻根本不似在開玩笑。?
這當口有人在那喝彩道:“好一幅仙風道骨!”一個俊俏無比地年輕人朝張龍這邊緩步走來:“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數日前那位奄奄一息地大俠嗎?”?
“仙風道骨,是說我嗎?”張龍一臉疑惑,但看看旁邊卻並無他人,“這位是——”張龍望向蘭兒。?
卻聽蘭兒道:“這位是楚——”?
“哦,我是楚方楚公子!”未等蘭兒答話,那人飛快地接了過去,朝張龍連連拱手。?
“感謝閣下相救之恩,若非楚公子相救,張某和蘭兒今日卻不知還有沒命在!”張龍一臉誠摯,卻把那楚方驚得面紅耳赤:“張公子言重了,我也是此處的常客,救你地是那位公子!”楚方用手一指,原來不遠處還站着一人。?
那人長髮披肩,神情冷酷,一雙眼睛一直望着楚方,被他一提,趕緊對張龍拱了拱手:“不必客氣,李某隻是借個便把張兄送給了寺中地長老醫治,並未出什麼力!”?
“那也得感謝李兄了,張某一條賤命,若非李兄相救保不準就埋屍荒郊了!”?
“當此亂世,要說埋屍荒郊卻也並不奇怪!”那姓李的看似毫無表情:“只是張兄這麼精彩的人物,若埋屍荒郊卻不知徒惹多少紅顏落淚呢!”一邊說一邊望着前面的楚方:“楚——兄好多年沒有主動跟人打招呼了,這才頭一次看見張兄——看來還是張兄的面子大啊!”?
張龍見他盡說沒喱頭的話,微有不悅,看那楚方,卻好像也頗爲慍怒,只是一張臉漲得通紅,甚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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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住得數日,張龍方纔知曉,原來此地本爲李府,主人李醒芳,便是當日那表情冷酷之人,一生飽讀詩書,頗有才華,是江南文人中響噹噹的人物;然而元朝尚武、更兼李醒芳生性耿直屬“清高”之流,和其他讀書人一樣無以施展才華,便終日吟詩作畫,不時抨擊時政,發泄心中不滿,其性情卻是愈發難以近人。?
只是張龍一直覺得那楚方神秘兮兮,說是男人,卻總lou出一股女兒態,卻是說不出的彆扭,這些人一談到寺廟皆是嘎然而止,似有難言地隱衷。?
不時有陌生人來到李府,和李醒芳,楚方等人在花廊亭榭間吟詩作畫,每當這時候,他們都會放下所有的事情,和那些人一談起來就是諜諜不休。?
張龍知道這就是古代文人的所謂“以文會友”,他這個現代漢語言文學的學士,到這個時代恐怕就是一文不值了,人家不讓自己去出醜,他正巴不得呢。?
這一日那李醒芳剛作好一幅畫,外面又是一羣清高之人魚貫而入:?
“醒芳兄,數日不見,又有大作面世嗎?”說話之人年紀甚大,卻跟李醒芳稱兄道弟,可見當時文人間惺惺相惜之情。?
“是鐵崖兄嗎,請、請、請!”那李醒芳不迭讓進,?
此人姓楊名維楨,號鐵崖,雖然一貫在元爲官,卻常和李醒芳等人稱兄道弟,卻也是頗有才華之人。?
“恩,這畫不錯,容爲兄題詩一首,”那楊維楨不等李醒芳說話,提筆就寫:“未入麒麟閣/時時望帝鄉/寄書元有雁/食雪不離羊/旄盡風霜節/心懸日月光/李陵何以別/涕淚滿河梁。??”?
“好詩好詩!”那楊維楨筆剛放下,李醒芳和楚方等人皆自喝彩起來:“楊兄這官做得原來如此不稱心!”李醒芳邊贊邊道:“若真對這鳥朝廷厭了,和兄弟一起吟詩作畫豈不是說不出的痛快嗎!”?
“不然,楊兄另有大志呢!你看這一句:心懸日月光,可否想到到江南去呢?”說話的卻是楚方。??但聽那楊維楨一聲嘆息:“不瞞幾位兄臺,如今除了江南地明教外,似乎還真沒什麼地方值得一去呢,只是老兒我這幅身子骨,怕是熬不住了!”衆人隨即大笑起來。?
張龍見他們談到明教,卻無不願沉默下去了,不知不覺竟也來到了亭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