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要去滅魯,秦王搖了搖頭。
“不,不,不是讓你去打仗。爲兄與穰侯都認爲,應該借這個機會讓魏國佔到便宜,讓楚王不高興,但這個度卻不好把握。原本急着叫你回來,不是爲此事,而是楚王催的急,希望明天一開春就可以攻打吳越,所以想見你,並且定計。”
秦王說的定計,就是後世說的是廟算。
也是各國出兵前,最重要的儀式,不僅僅是戰前的戰略佈局,更要祭祀天地,問卜等等,白起作爲這次楚國出兵的主將,祭天大典是絕對不能缺席的。
白起點頭表示明白。
秦王又說道:“正好你回來了,分析一下,魯國如何分正好,絕對不能把戰略要地讓魏國佔了去,爲兄的意思是,讓魏國佔到便宜,但卻不容易守得住。”
“臣明白。”
白起站了起來,來到大地圖前,上面是魏、韓、趙的地圖,上面有白暉畫的許多線條,這是眼下王齕領軍的戰役。
白起伸手卷動旁邊的長繩,這一份地圖捲起到房樑上。然後查看標籤放下了另一份。
這份地圖,正是齊、魯、楚、魏、姜氏控制區,田文薛地的地圖。
上面也有許多線條,白暉已經在這裡作了分析,但是,白暉根本沒有自信,認爲自己的分析是正確的。
白暉唯一知道的就是,微山湖北的鄫邑,這裡是戰略極重點。
地圖上,這裡被畫了連續不下五個紅圈。
鄫邑,後世就在棗莊附近,看地圖上大概位置與臺兒莊也不遠。這裡原本是滕國,後被魯國吞併。南臨時彭城,也就是後世的徐州。西臨薛國,也就是田文的封地。
白暉可以從後世的無數戰爭電影中感覺到這裡的重要性,但卻不敢肯定,也沒有足夠的自信。
魏冉在軍事上,比白暉強不到那裡去,感覺到這個城池很微妙,卻同樣不敢肯定。
白起仔細的看了好一會笑了,轉身說道:“這個城選的好,暉你越發有大將之風。我是這麼想的,毀了這座城,將其一分爲三,或是一分爲四。這還是之前北屈之戰最終的半城讓我想的辦法。”
“一分爲四!”秦王與白暉都站在地圖旁。
白起點了點頭:“王上,臣以爲一份給田文,一份給姜齊,一份給楚國,最後一份,魯國若沒有被滅掉呢。我大秦有能力保魯國不滅,那怕留一座城在,魯國就一息尚存,越是混戰之地,我弟就越會在其中作遊戲。”
“妙,妙計。”秦王很是開心:“莫說是一分爲四,就算一分爲二,也是可以有許多樂趣的。那麼其餘的部分呢。”
秦王說其餘的部分,自然是指白暉與魏冉討論出來的魯國切分線。
白起在地圖上圈了一座小城:“王上,臣以爲,微山湖也要一分爲二,誰獨佔這個湖,就會對鄫邑有巨大威脅,分開就不會。”
“好,就這麼定了。這事穰侯很有興趣,他要與田文鬥法,這樣的機會他不會讓任何人搶了去。”
白起點了點頭,重新換回剛纔的地圖。
在上面修改了足有五處標註。
“王上,臣在離開這些天想了很久,認爲韓國出兵不應該只攻一地。攻下遼邑之後,應該立即揮師北上,強攻平坦。”
秦王很清楚,在軍事指揮才能上,白暉雖然優秀,但白起是逆天級別的。
白暉與魏冉討論的戰略圖,固然已經很不錯,但比白起這種連自己人都需要思考都未必能夠想明白的戰略佈局而言,還是有差距的。
看秦王沒想明白,白起解釋道:“王上,臣根本就沒打算考慮魏、韓有盟約。就算他們有又如何,打到趙國七寸上之後,進可攻退可守,若非秦軍有十年不攻的約定,臣必會親自領軍與趙國廉頗比劃一二。”
白起說的是平坦,就是後世的陽泉。
這裡在三晉還沒有分家的時候,就是戰略要地,三晉分家之後,更是趙國一處重要的軍事要塞,屯積有大量的糧草、軍械。
放在後世而言,作爲太行八陘之一的井陘,可以說是最直接可以威脅到太原戰略要地。
白暉臉上抽了抽,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真狠。”
白起聽了這話,但卻沒看白暉,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動手則已,動手就要見生死,敵爲死則已有傷,有死的風險,敵死自然就安全了。”
“兄長,眼下只知道廉頗在趙國舊都中牟,趙國還有一將,趙奢也是一員值得在意的將軍。”
白起回頭看着白暉:“我秦軍打的就是強將,派人問王齕,若不敢敵就自裁以謝王上對其重用的厚恩,若敢敵就拿下平坦。”
白暉強調了一句:“他帶的是韓軍,不是秦軍。”
“又如何,大戰略之下,差一招就步步受制於人,強一步便立於不敗之地。相信你可以說服韓王,派出精銳拼死而戰,此戰若勝,戰損十萬都可以慶祝大勝。韓王若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我大秦也不用助他。”
白起談到軍務,殺氣十足。
白暉很想說一句,事實上不是咱們大秦在幫助韓國,只是利用韓國消弱趙、魏。
秦王拉了一把白暉,吩咐道:“挺好,白暉你去安排吧。就這麼辦了。”
“是!”白暉無法拒絕,他看得出秦王此時是百分百支持白起的。
白起倒是解釋了一句:“我知道,秦韓必有一戰,但此戰借韓軍的手打中趙國七寸,相信你有辦法在平坦留下後手。”
白暉叫苦:“難度好高。”
聽到白暉叫苦,白起臉一冷:“有一統天下高嗎?”
秦王笑了,也問道:“是這話,再難有一統天下難嗎?”
白暉一臉無奈的攤開雙手:“韓國那邊我去忽悠,不過兄長你給你再講一講這麼作的戰略意圖,我好挑出有用的話來忽悠韓王。”
白起臉上縱然不再是那麼冰冷,點了點頭:“恩,這纔對。打仗那裡有不死人,你滿腦袋想的都是減少戰損,可這次戰損的不是我秦軍,而且就算是我秦軍,在極爲關鍵的戰鬥中,需要死戰,那怕不忍也要戰。身爲統帥,首先要考慮是秦國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