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落水的秦兵被一一的救起,而秦軍的船隻、木筏也終於一艘一艘的駛出了船塢,而這時己然是日爬三竿,到了響午的時候。
辛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現在也顧不得許多,辛勝趕忙下令,命令裝有牀弩或投石機的木筏上前,向大梁城展開遠程打擊,大船,攻城木筏前衝,靠近城牆攻城。
旗手將命令傳下,各船筏的船伕、水手們紛紛搖槳撐杆,一時戰船、木筏在水面上鋪開,百舸競遊,如過江之鯽,向大梁城逼近而去。
雖然王剪在山崗上看着,一直都沒有作聲,但王剪心裡卻十分清楚,這一仗跟本就不用打,秦軍肯定是不可能攻下大梁城的。且不出秦軍的船隊在駛出船塢時的混亂,就算是這時,秦軍的戰船、木筏雖然數量極多,在水面上鋪開看去也頗爲嚇人,但卻是全無陣列,參差不齊,混亂不堪,以王剪的目光來看,這完全就一支烏合之衆,那裡還像是訓練有素,陣容嚴明的秦軍。
但王剪並沒有下令收兵,因爲打敗戰不是不可以接受,但如果連仗都沒有打起來就收兵撤退,對秦軍的士氣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現在秦軍的士氣本來就不高,如果再遭打擊,肯定對後面的戰事不利。
而且王剪心裡也十分清楚,造成這樣的局面,並不是辛勝的過錯,說實話換了誰來,那怕是王剪自己,也不會做得比辛勝更好,因爲從秦國建國以來,幾乎從來就沒有打過水戰,因此秦軍中上至主將王剪,下至一般的將軍,不僅誰都沒有水戰的經驗,而且對水戰幾乎就是一無所知,別看辛勝昨天對王剪侃侃而談,但在本質上還是基於陸軍的基礎,結果一到水裡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王剪對這一戰本來也不抱什麼希望,只是試探一下守軍現在的狀態和心氣,而現在又多了一個目標,就是看一看水戰到底是怎麼打,守軍會怎樣應付,還會出那些問題,然後再針對性的進行訓練,因爲現在水己經放了,收是收不回來的,以後只能靠水戰,因此王剪也決定就讓辛勝把這一戰繼續打下去。
沒有聽到收兵的號角,辛勝自然不會收兵,而且出了船筏駛出了船塢之後,活動空間也大爲開闊,船筏之間的活動餘力也多了,互相撞擊也減少了許多。混亂的局面也大爲好轉,雖然整個船隊都是全無隊列,參差不齊,但總箅是大方向還是朝着大梁的方向駛進。
因此辛勝也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他對現在的局面也是無能爲力,就算是想整頓好隊伍,也不知應該如何下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軍的動向,高原和代魏的諸將在城牆上看得十分清楚,看到平素一向訓練有素、軍容整肅的秦軍就像是一支烏合之衆一樣的表現,也都不覺得有一些好笑,因爲秦軍像一支業餘軍隊的樣子,確實並不多見。
不過秦軍到底還是駛出了船塢,向大梁城逼近過來,而這段時間,守軍也己經做好了充份的準備,調來了一百輛牀弩和一百架投石機到城牆上駐守,等待着秦軍進入射程範圍。
雖然秦軍的陣形混亂,但裝有牀弩或投石機的木筏還是衝在靠前的位置,在士兵們槳杆齊動之下,也逐漸的在向大梁城逼近。
這時鄂崇禹道:“主公,我們己經在城裡訓練了十幾天水戰了,現在秦軍進攻過來,我看秦軍的兵力並不多,不如我們也開城應戰,和秦軍打一場水戰,看一看這段時間己來訓練的成果。”
高原搖了搖頭,道:“雖然我們訓練了十幾天,士兵們都找到了一點水戰的感覺了,但一來是士系訓練的時間還是有些不夠,現在就和秦軍開戰,未必能佔到多少優勢;二來現在我們城中只有木筏,並沒有船隻,只靠木筏和秦軍的船隻交戰,恐怕也難以取勝,前幾天我己經向桂陵那邊發出了飛鳥傳書,讓我們訓練的船隊趕到大梁來參戰,估計再過三五天,我們的船隊就能到達,這一批戰船都是按水戰的標準制做,而士兵己經訓練了大半年的時間,己經對水戰十分純熟了,那時纔是我們和秦軍開水戰的時候,現在還是暫時再忍耐幾天吧。”
鄂崇禹聽了,也有些意外,道:“原來主公己經在桂陵就有安排了,我還以爲只裡在城裡扎的這些木筏嗎。”
高原笑道:“那是自然,我既然己經算定了秦軍會以黃河水灌攻大梁,那麼放水之後,必然就是以水戰爲主,因此上一次我們撤離魏國,我留袁將軍在桂陵駐守,就命他在桂陵訓練水軍,修建戰船,就是等到現在這個時候使用,否則不說戰勝秦軍,只是被這汪洋大水包圍,如果沒有船隻,到了城破之時,我們又怎麼離開大梁呢,只靠這些簡陋的木筏嗎?”
衆人這時纔對高原的目光佩服之及,趙江道:“原來主公在上一次撤離大梁之曰,就己經在爲今日之局做準備了,只等我們的船隊一到,就可以讓秦軍償償我們的厲害了。”
就在衆人說着的時候,秦軍的船筏己經進入到了牀弩、投石機的射程,高原也立刻下令,對秦軍展開打擊。
牀弩開動,弩槍一支一支,帶着淒厲的呼嘯,射向水中的秦軍,船上的秦兵還有船舷船板可以做遮掩,而在木筏上的秦兵全無遮擋,只能聽天由命了,結果不少秦兵都被弩槍慣穿身體,摔落入水中;而投石機將一塊塊百斤大石拋起,從空中落下,有的大石擊中木筏,頓時將木筏砸得四分五裂,木筏上的秦兵紛紛落水,就算是沒有擊中木筏,也能在水中激起一道道沖天的水柱,並使木筏距烈的搖晃,也將一些秦兵搖得落水。
隨着守軍的打擊開始,有兩個木筏被擊散架,而有十幾個木筏上都有秦兵落水,有的是被弩槍射中,摔落到小裡,也有的是因爲在木筏上站立不穩,結果失足落水。
不過這時秦軍的船筏也進入到自己的射程範圍,因此也紛紛開動,向城頭上展開還擊,而付責攻城的木筏、大船則繼續向前行駛,向城邊靠近。
但秦軍開始還擊之後,才發現新的問題又來,因爲牀弩和投石機發動起來,動靜都不小,也讓木筏搖晃不止,而且牀弩還好一點,儘管後座力很大,但牀弩的重心較低,就算是搖晃一下,到也沒什麼大問題,最多是把一些士兵拋入水中,反正還能再救起來。而且等士兵們適應了木筏的搖晃之後,落水的也大大減少了。
而投石機就不同,因爲投石機的要比牀弩高得多,由其是在拋射石塊的時候,發石的力杆會完全豎起來,這樣一來,整個重心都向上移,這一來可就不止是搖晃一下的事,弄不好連整個木筏都會翻覆。
結果秦軍的還擊才一開始,就連續有三四個裝載着投石機的木筏翻覆,儘管木筏、投石機都是木質,是不會沉沒的,在翻覆之後,最終還是可以浮在水面上,但木筏上的士兵、石塊全部落水,只能在水中盡力的掙扎。結果其他裝載着投石機的木筏見了,也不敢再發大石。
守軍自然不會受水的影響,因此也沒有這些麻煩,仍然和以前一樣,牀弩、投石機都按照自己的節奏,將弩槍石塊射不斷的砸向秦軍。而秦軍的遠程打擊武器也完全被守軍壓制住,被打得全無還手之後,船筏一個一個的翻覆,秦兵傷死無數,屍體在水面上隨着波lang浮沒,而鮮血留出,將水面染紅。
雖然秦軍的遠程武器完全被守軍壓制住了,但秦軍一向軍紀嚴明,如果沒有撤軍的命令,就算是明知是要去送死,還是會一無即往的前進,因此秦軍的攻城木筏、大船,還有載兵的小木筏、小船仍然冒着守軍的打擊,向城牆漸漸的駛近過來。
而且隨着秦軍的船筏駛近,城上的士兵弓弩齊開,箭矢如雨點一般,向秦軍射落下來,不斷有秦兵中箭落水,而箭矢射落在水中,也激起了無數小小的水花。還有不少落水未死的秦兵,拼命的在水中爭扎。
一時弓弦的響動、箭矢破空、石塊呼嘯,士兵的怒吼、吶喊、慘叫、呼號、喊救等聲音,頓時響成了一片。
辛勝乘坐的大船雖然停汨在三百餘步以外的地點,但還是不時有牀弩或石塊落在他的大船附近,最近的一個石塊,離大船隻有不到二十步,石塊落水激起的波lang引起了大船的搖晃,好在是這艘船還是足夠的大,而辛勝也抓緊了欄杆,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失。
不過現在的局面卻讓辛勝無法輕鬆得起來,因爲在出兵之前,辛勝絕對不會想到,戰局會成爲這個樣子,看來水戰確實和陸戰完全不同。自己昨天想得實在是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