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的軍人,從來都是不戴頭盔的,上至武安君白起,下至普通士兵皆是如此。
只有一種人例外,那便是大名鼎鼎的秦國銳士。
這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隊,不僅僅是在秦國特殊,即便放眼天下,秦銳士也都是一支極其特殊、甚至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部隊。
在整個戰國時代一共有四支公認的王牌部隊,他們分別來自四個不同的國家,也就是魏、齊、趙、秦四強國。
依照活躍的年份來對這四大王牌部隊做一個排行的話,那便是魏武卒,齊技擊,趙邊騎,以及——秦銳士!
正所謂:三萬武卒定河西,十萬技擊齊爲王。五千邊騎平中山,六百銳士過蜀關!
四大王牌部隊之中,魏武卒是純步兵,齊技擊是車騎兵,趙邊騎是輕騎兵,而秦銳士最爲特殊,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個詞語就是——兵王!
特種兵之王!
這支部隊,便是由秦國赫赫有名的老將軍司馬錯親手訓練出來的,以二十萬秦國新軍不過得一千六百名精銳,以其銳不可當而名爲“銳士”。
而這一千六百名銳士,一個個都經歷過無比殘酷而嚴苛的訓練之後方纔能夠脫穎而出,他們一個個武藝精湛騎術高強射術高超,可以說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每到戰時出動必定是大開殺戒,讓敵軍望風披靡。
當年秦國大將司馬錯,就是憑藉着六百名秦銳士作爲先鋒箭頭,在葭萌關之戰中大破十萬蜀軍,乘勢一鼓作氣平定巴蜀之地,將四川盆地納入秦國疆域之中。
秦銳士也正是憑藉着這一戰而聲名鵲起,從此聞名天下。
《荀子·議兵篇》曾言:“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
這句話就足夠說明秦銳士的強大了。
我,秦銳士,單挑無敵!
論單挑,什麼後世吹上天的所謂陷陣死士,那真的是給銳士們提鞋都不配。
陷陣死士是什麼東西?那隻不過是一羣爲了求生而不得不拼命的死刑犯罷了,只會憑藉悍勇盲目前衝,往往一戰打下來十不存一。
而秦銳士,纔是真正的殺人機器,冷血收割者!
論戰績,秦銳士更是威名赫赫。
伊闕之戰中,俘虜了魏軍主帥公孫喜,讓局勢開始倒向秦軍的是秦銳士。
華陽之戰中,第一處突破趙魏聯軍防線,引發了趙魏聯軍大潰逃的是秦銳士。
持續了整整一年、無比艱苦而血腥的野王攻城戰中,第一個登上野王城頭並牢牢開拓出一片城頭陣地,爲攻克野王立下首功的還是秦銳士。
······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自從秦銳士成立的那一天起,幾乎每一場大戰都能夠見到這支王牌部隊出沒的身影。
當司馬錯死後,白起將秦銳士的規模縮減爲一千,但秦銳士並沒有因此而衰落,相反這支部隊的受重視程度更勝以往,入選的條件更加的嚴苛,所享受的待遇也更加的優厚,戰鬥力自然更是有增無減。
而今天,這支大名鼎鼎的部隊,出現在了秦趙長平之戰的戰場上。
這還是在白起出任秦軍主帥以來,第一次派出秦銳士這支部隊。
事實上也不只是這一處陣地,事實上在趙壘壁的許多地方,長達數十里的正面戰場上的許多角落都出現了秦銳士的身影。
粗略估計這些秦銳士的數量至少在兩百以上,他們並沒有集合在一起,而是分散到了各個秦軍部隊之中充當箭頭之用。
不得不說,這個辦法似乎比起將秦銳士集結起來衝鋒要更加的有效。
兩百人的部隊,在這個參戰雙方人數高達百萬,實際戰鬥人數也超過四十萬的戰場上其實發揮不出太多的作用。
但如果把他們分散開來的話,那麼就能夠極大的強化秦軍各個部隊的戰鬥力,畢竟每一位秦銳士,那都是能夠至少以一當十的存在呢!
看着在趙軍陣地之中縱橫來去如入無人之境的這些秦銳士,眉頭大皺的廉頗終於確定了一個事實。
這一次,白起是玩真的了!
要知道像秦銳士這樣堪稱殺手鐗的部隊,廉頗當然不可能不去了解它。
這支秦國人的王牌部隊,那可不是什麼樣的戰鬥之中都會出現的。
只有在真正的大戰、惡戰到來之時,你才能夠在最前線看到這支王牌部隊的身影。
這可是白起手上最得力的一支王牌,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纔會打出來!
所以這支部隊一旦開始出現,那麼就一定表示秦國人要開始玩命了!
廉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招來了一名傳令官:“傳吾令,命韓王山守軍集合,準備增援壘壁防線!”
對於秦銳士的出現,廉頗並不算是太過擔心。
像秦銳士這樣的部隊,越是小規模作戰他的作用就越是明顯,而到了這種雙方參戰兵力數以十萬計的大戰之時,作用反而是不那麼明顯了。
雖然秦國銳士單挑極猛,但趙軍畢竟也不是蓋的。而且趙軍又是防禦一方,擁有着地利優勢。
大不了就拿命去填,反正他秦銳士再猛,用個二三十條人命去填,就不信填不下去!
真正讓廉頗憂心的,其實是在這些秦銳士出現之後,趙軍防線被撕扯出缺口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這就是爲何廉頗要從韓王山調集援兵的原因了。
一旦趙壘壁這張大網被這些秦銳士們捅得破破爛爛的,到時候想要把它修補回來可就很難了,必須要防患於未然。
敵人在哪裡出現,我們就在那裡把敵人打回去!
廉頗一聲令下,無數趙軍士兵自韓王山之上蜂擁而下,開始大舉增援趙壘壁防線。
雙方總數加起來超過十五萬的龐大部隊,圍繞着這道壘壁防線展開了無比激烈的廝殺。
殘肢斷臂在刀光劍影中四處飛舞,如噴泉一般隨意揮灑的鮮血讓濃重的血腥味無處不在,無數秦軍士兵就如同一波波黑色的巨浪重重的拍在面前這塊名爲趙壘壁的礁石之上,激盪出無數血色的浪花。
這是戰場,更是人間地獄!
這一戰,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當殘陽如血,秦軍開始鳴金撤退之時,整個丹河的北岸上橫七豎八的倒着成千上萬的屍體,其中身體完整的不超過一半。
甚至連丹河的水,都因爲這無比慘烈的一戰而染成了鮮紅的血色。
看着緩緩退去的秦軍,已經整整在大糧山上站了一天,也發號施令了一天的廉頗哼了一聲,兩道白色的劍眉微微立起,眉宇之間微微帶着幾分憂慮。
這位趙國的大將軍清楚的知道,這場慘烈無比、註定要載入史冊的戰鬥,並不會很快結束。
這纔是第一天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