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故關可是整個長平戰場之中的大後方,無論是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有着趙軍的防線掩護,北邊則乾脆就是如今已經成爲趙國領土、屬於大後方的北上黨郡。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從任何一個地方對故關發動攻擊,都必須要擊穿趙軍至少兩道重兵把守的防線,這顯然是非常不現實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秦軍真的殺到了這裡,那也不應該如此的突然。
畢竟能夠連續擊穿趙軍這麼多防線還不被趙軍所發覺,這也未免太扯淡了吧?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趙括的心中不再如此的肯定了。
因爲在銅鉦和示警聲響起之後,馬上就傳來了激烈無比的喊殺聲和兵刃相交之聲!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事情不對的話,那麼趙括就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了。
趙括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大步走了出去。
由於並沒有入睡,所以趙括的身上仍然穿着盔甲。
纔剛剛走出營帳之外,趙括就被面前的景象給驚住了。
這一眼看上去,根本就沒有敵軍。
有的只是兩支趙軍在相互廝殺,或者說是一支人數上百的趙軍在盯着其他趙軍亂殺亂砍。
趙括這一下就顯得有些懵逼了。
譁變了?
這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就內訌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手持青銅長劍、劍上還滴着鮮血的“趙軍士兵”正好看到了趙括,一聲獰笑就朝着趙括衝了過來。
趙括臉色一變,朝着這名“趙軍士兵”喝道:“爾等莫非是瘋了,竟敢襲擊友軍!”
直到這個時候,趙括還以爲是內訌、或者說是有人叛變了。
然後趙括面前的這名“趙軍士兵”對於趙括的話完全就是罔若未聞,直接一劍就朝着趙括的胸膛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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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括臉色一變,立刻舉劍格擋。
雙方連過幾招,一陣金鐵交鳴的響聲過後,趙括只感覺一股大力自對方的劍上傳來,身不由己的連退了幾步。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趙括心中吃驚:“此爲何人,竟有如此武力!”
雖然說在帶兵方面趙括是個菜鳥,但是這並不代表着趙括在兵器搏殺一道上也是初哥。
事實上趙括的武力值是相當高的,這主要是歸功於邯鄲城、或者說是趙國的遊俠風氣。
趙括五歲開始習武,八歲開始學騎術,十六歲開始在參與邯鄲城之中的遊俠鬥毆,十七歲就殺過人,到現在爲止死在趙括手下的遊俠也有那麼幾個了。
除此之外,在這幾個月的操練之中,趙括手下的這一千名趙國士兵,沒有一個人能夠在趙括的手下走過五個回合的。
正所謂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僅僅是一招之下趙括的心中就明白了過來,對面絕對也是個高手!
但在這一招交鋒之下,對方其實也並沒有討得好處,同樣踉蹌後退,臉上同樣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種驚訝的神色立刻就刺激到了趙括,因爲趙括感覺到被人小看了。
不就區區一個小兵嗎,吊什麼吊!
趙括一咬牙,登時便是一聲怒吼:“軍中譁變,罪當誅!”
趙括說的確實是事實。
趙括挺身繼續撲上,和這名趙軍士兵鬥成一團。
幾個你來我往的回合過後,趙括終於找到機會,一個側身險之又險的閃過對方的攻擊,然後將手中的劍刃送進對方的胸膛。
砰的一聲響,趙括的對手瞪着不甘心的眼神倒在了地上,鮮血自胸膛流淌而出,染紅大地。
解決了對手的趙括以劍拄地,站穩了身形,大口的喘着氣,臉上全是汗珠。
這樣的激烈拼殺對於一宿沒睡的趙括來說,實在是非常累人。
但就在這個時候,趙括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對手剛剛拿着的那柄長劍上。
這是一柄青銅劍,非常鋒利的殺人利器。
而且無論是材質還是工藝,都絕對屬於上等,幾乎已經和趙括的佩劍不相上下。
可趙括是什麼人,趙括可是一名將軍!區區一個小兵的劍,居然能和將軍的佩劍相提並論?
趙括心中一動,立刻撿起了這把劍,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看了幾秒鐘之後,趙括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這柄青銅劍並不是趙軍的制式武器,而是秦國生產的!
趙括猛然擡頭,果然發現那些正四處殺人的“趙軍士兵”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這樣的秦制青銅長劍。
下一瞬間,趙括終於明白過來了。
這根本不是什麼譁變,而是一羣換了趙軍衣甲、正在渾水摸魚的秦軍士兵!
如果不及時阻止這些該死的秦軍,再被這些傢伙亂殺一陣,那麼故關就要落入秦軍的手中了。
醒過神來的趙括猛然發出了一聲怒吼:“此乃秦軍入侵!二三子聽令,隨吾一同誅殺此秦軍,爲國建功!”
說完趙括立刻就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秦軍士兵撲了過去,口中同時高喊:“武器,二三子,凡持秦軍武器者皆爲敵人!”
趙括一邊喊着,一邊狠狠地揮動着手中的長劍,幾個回合之下便又再殺死了兩名秦軍。
在趙括的呼喊組織以及身先士卒殺敵的模範作用下,不少趙軍士兵紛紛集中到了趙括的身邊。
原本被秦軍衝殺得已經十分混亂的趙軍,竟然開始慢慢的有了重整旗鼓的跡象。
這一下立刻就吸引了率領這支秦銳士前來的司馬靳的注意力。
老實說,由於在昨天晚上已經經歷過了一場長平關的戰鬥,然後又走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夜路,如今的司馬靳和麾下的五百名秦銳士都已經是十分疲勞,一個個體力幾乎都要接近極限了。
如果不是如此的話,以秦銳士之能,故關這邊的守軍又不是什麼精銳,豈能在秦銳士手下堅持如此之久的時間?
事實上如果不是趙括突然站出來穩定了一下軍心,那麼猝不及防的故關守軍此刻也已經要重演長平關的一幕了。
所以司馬靳一看到這副場景,二話不說就直接朝着趙括衝了過來。
司馬靳雖然不認識趙括,但是司馬靳卻很明白,眼下只要殺了趙括,趙軍剛剛有所好轉的勢頭就會被打壓下去,長平關就能夠爲秦軍所有了!
司馬靳一聲怒吼:“趙國小兒,吃耶耶一劍!”手中的長劍重重的朝着趙括的腦袋劈落。
趙括雙目一凝,同樣是一聲不甘示弱的大吼:“秦蠻子,死去!”
兩人瞬間就戰在了一起,一個連夜奔襲,一個徹夜未眠,兩個人的體力都屬於即將見底,一時間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就在兩人翻翻滾滾鬥了差不多十個回合的時候,司馬靳的身體突然微微一頓,露出了一個破綻。
趙括心中大喜,立刻不假思索的就是一劍,直接朝着司馬靳的破綻攻去。
但就在趙括的劍即將刺中司馬靳的時候,趙括突然從司馬靳的眼神之中發現了一絲計謀得逞的狡獪。
“不好,有詐!”趙括心中大驚。
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司馬靳的拳頭不期而至,重重的一拳命中了趙括的腹部。
這一擊所帶來的劇痛瞬間讓趙括的腦海都出現了片刻空白,他的身子被這一擊打得彎曲了起來,手中的長劍瞬間落地,整個人踉蹌後退。
司馬靳目中兇光一閃,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腳,直接將趙括踹翻在地。
趙括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被司馬靳踩住胸膛,動彈不得。
司馬靳厲聲道:“命部下投降,耶耶饒爾一條狗命!”
趙括雖然呼吸困難,但仍舊忍不住大小几聲,然後狠狠的啐了一口。
“秦蠻子,妄想!”
司馬靳勃然,一劍朝着趙括的腦袋劈落。
“嗖!”
就在此時,一支箭矢帶着尖利的破空聲突然從旁而至,正中司馬靳持劍的右手小臂。
司馬靳一聲慘叫,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
正好讓趙括緩了過來,一個懶驢打滾閃了出去,重新站起。
趙括和司馬靳幾乎是同時轉頭,朝着箭矢射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名趙軍將軍騎着戰馬朝着兩人所在方向飛馳而來,雙手還保持着彎弓射箭的姿勢。
這將軍年方四十,神情堅毅,有一種泰山崩而不倒的鎮定,正是趙軍副帥——樂乘。
更讓趙括大喜過望的是,在樂乘的身後同樣是煙塵滾滾,至少兩百名趙軍騎兵緊隨其後從故關的關門處魚貫而入,開始加入戰鬥。
雖然慢了整整一刻鐘的時間,但是援軍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