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兄弟之份(上)
“前面就是浜鬆城了,請內府殿下和諸位一定要多住幾天,讓我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德川家康騎在馬上遙遙地向前一指,非常客氣而且略現自豪地對織田信長和跟在後面的我們說到。
“德川殿下太客氣了,其實這些日子哪天我們不是討擾您的款待!”說話的不是織田信長,但卻是唯一可以在織田信長面前說話少些顧忌的織田信忠。“近畿通往關東最好走的就是東海道,而這往來最爲關鍵的就是三河到駿河這一段。如今殿下已經把這一段囊括手中,成爲了名副其實的‘東道之主’。今後東國一旦有事,朝廷和父親大人還要大大的倚重德川殿下呢!”
“好說、好說,一切但憑內府殿下吩咐!”德川家康立刻滿臉堆笑,那神態就像是個幸福的小地主。
討伐武田家的戰爭結束,織田信長把明智光秀遷到甲斐封20萬石,並任關東領管,選擇了一個較弱勢力的軍團長來這裡發展,可見我之前的話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德川家康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駿河國,完成了多年以來的宿願。
“德川殿下,你想遷到駿府城的事,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看到德川家康心滿意足的感覺,織田信長皺了皺眉頭。“駿府城雖說遠山近水,但卻是山水無倚,怎麼看都無絲毫氣勢,並非屯兵用武之地。我不管怎麼看,可都是不如這連接東西、地控南北,而又險要無比的浜鬆城啊!”說着他還用手中的摺扇向四下裡指了指。
“內府殿下所說自然不錯,但……但總還是駿府要好些!”德川家康說着也拿摺扇向四周指了指,一邊指還一邊嘖嘖咋着舌。“這裡,還有那裡,簡直就是窮山惡水嘛!東海數國比起來,遠江一國環境原本就是最差的,過去東有武田虎視耽耽時時圖謀吞併。把居城和主力擺在這裡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可現在……”
“哦,現在又怎麼樣?”織田信長以摺扇的扇骨輕輕敲擊着馬鞍,嘴角上掛着意味深長的微笑。他看德川家康的眼神很怪,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現在?現在不是已經天下太平了嗎!”德川家康不解的反問到。“現在內府殿下已經是威震天下四海賓服,還有什麼可以擔憂地呢?”說着他又開始了幸福的憧憬。“……小時候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駿府生活的那些日子,遠遠夕陽下的富士山;靜靜流淌過牆邊的安倍川;天守閣裡款待各路賓朋的盛宴,至今令我魂牽夢繞!那時我看今川治部的氣勢是懷着無比仰慕地心情。不想我家康也能有今日……”
織田信長在一邊靜靜地聽着,臉上的微笑變得越來越“甜蜜”,終於等到德川家康說完了才點點頭,伸手在德川家康的肩頭重重一拍。“三河弟弟!”他用了已經荒廢了數十年的親密稱呼。“你說得不錯,經過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磨難,也到了你我該共享富貴的時候。有你在扼守東海道的門戶,我在京都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吉……吉法師大哥,一切全都仰仗了!”德川家康一臉的激動地點點頭,幾乎快要流出淚來。
如果我生來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你要是對我說他是個最危險的野心家。那看了這個場面後我一定會和你爭論到底。現在佇立不遠地地方。看着他們兄友弟恭地樣子,我只有一種想笑又笑不出的樣子。
浜鬆城原先就是一座軍事目的十分明確地城堡,因爲是在平原上阻斷道路的體系。所以城郭的體系非常之寬大,但要說到豪華就談不上了。在參觀的時候德川家康也對此表示了一定的不滿,讓人一聽就會感到這纔是他遷居的真正理由。一直到晚上的接風宴上,德川家康依舊在不停地陳述着自己的打算,讓人對他的“心滿意足”不再存任何懷疑。
“德川殿下,我好像記得您幾年前又得了一位公子吧!”知道結果的戲劇都是非常無趣地,坐着坐着我忽然想見見那位歷史上好像算是垂拱而治的二代將軍。即便如今歷史被改變了,可他還是我這盤棋上的重要一子。
“小兒長丸現下倒是確在浜鬆,不過他只有三歲,出席這樣的場合恐怕不大合適吧!”德川家康有些意外。現在他的這個兒子可還並不出名。
“這也沒什麼,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織田信長一揚手止住了德川家康的推卸,此刻他像個普通人一樣,也對親戚的孩子表現出了極大的關注。“……我也聽說德川殿下你已經對這孩子着意培養了,看來心裡也是有了一定地打算。正好今天信忠也在這裡,讓他們早些彼此熟悉也是一件好事,畢竟我們的基業也靠他們來永世維持下去!”
“好、好、好,我立刻讓人去帶他出來!“德川家康一迭聲地說好,並立刻讓貼身小姓進去通知。雖然他這幾天來一直表現得很興奮。但剛纔一扭頭時我還是發覺到他左腮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德川家康的心意我大概知道一些,他是不會讓現在的長子於…義丸繼承家業的,那麼就只有迅速培養這個還穿着開襠褲的小兒子,就算一切順利也是十五六年後的事情。織田信長剛剛的話似乎已經認可了這個兒子的地位,在他看來這自然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看了織田信長一眼,並沒有找到什麼特別的地方,他真的是想要認可德川家康的心意嘛?這真不好說,還得再看看。
“給內大臣見禮!”三歲的孩子是被乳母抱出來的,小小的身體上卻穿着一身非常齊全的武士服飾,雖然是改小版但還是顯得笨拙而臃腫,圓圓臉上一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樣子並不明白說出來的那句剛,剛被教會的話。
“果然是一表人才,各方面都與德川殿下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織田信長眯縫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在德川家康都忍不住緊張起來時他才說話。“人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我看這孩子的相貌,將來一定是個坦誠忠厚的君子!你們說呢?”說着他又詢問地看向了我們。
“是,主公果然一雙慧眼!”我們自然是連連稱是,難道還能說別的嗎?
織田信長從的從面相上看我不知道有多大的把握,在原先的歷史上這位二代將軍好像確實沒有建立什麼出衆的武勳。不過在他當政其間,卻也作了諸如削去福島正則領地的事情,切實鞏固了江戶幕府的權威,這個人的真實能力怎麼樣確實不大好說。不過我對他的你能力僅僅是出於好奇而來的興趣,如果我搞不定德川家康,那麼對於他的兒子也就更加無能爲力,反之則也是完全沒有必要考慮。
“感謝內府殿下的關懷,德川家一定世世代代追隨織田家!”德川家康說這話時胸口產生了劇烈的起伏,眼睛裡也奕奕地放着光彩。
對於歷史上的人物我大多的認識是源於記憶上的書本,從來不敢以知人之明自居。因爲後來的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德川家康普遍被看作了一個陰謀家,不過他到底是什麼後纔開始謀劃天下的呢?這個可並不好說,至少如果織田信長不死或是豐臣秀吉不死,他是沒有絲毫機會的。向着不切實際的目標去努力,只能成爲令人嘲笑的傻瓜,所以他此刻應該只是以繁榮家族爲目的吧!
“德川殿下,你還真是個幸福的人哪!”織田信長把酒杯舉到眼前,衝着德川家康晃了晃。因爲飲酒與興奮,他的臉變得通紅通紅。“武田家已經滅亡了,你我聯手不會再有什麼可以憂慮的敵人,再加上馬上還會搬遷到駿府那樣的好地方,你的一切真是該‘滿足’了!”
“駿府的重建也需要花費很大的力量啊!”織田信忠不無“擔憂”地問到。“當年因爲武田軍的殘暴,駿府的天守閣和所藏珍寶幾乎全被燒燬,至今只留下了用於城防的部分。德川殿下如今已經是執掌八十萬石的大名,又處在東西往來的重要通道,就算是爲了面子也不能太簡樸了吧!”
“這還是得感謝內府殿下的恩賜,呈請朝廷把駿河一國下賜給了德川家!”德川家康繞過桌子來到織田信長的面前,親自滿上了一杯酒。“德川家原本只是三河地方的一個小大名,不是靠了內府殿下多年來的提攜也不會有今天。
有了天龍川和富士山兩個金礦的收入,我想在三年之內重建駿府應該不成問題!”
“多年來德川家一直處於抵禦武田入侵的最前沿,有所補償也是應該的!”織田信長說得似乎輕描淡寫,但事實上他非常高興。因爲性格上的自高自大,他很喜歡這種施捨並得到別人感激的感覺。“這次朝廷會褒獎一系列有功之臣,到達京都請你隨我一起面聖,也讓天下人看看維護正道的力量!”
“德川家永遠追隨內府殿下!”德川家康施了大禮,從某種意義上講織田信長這是代替朝廷的許諾。這次看來德川家康的官職又要升遷了,他多年的堅韌換來了更多的報償。
“哦,對了!”織田信長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不經意地問道:“於義丸怎麼沒有見,那可也是我織田家的女婿呢!將來爲了維護天下的安定,信忠、長丸、於義丸他們要將你我這兄弟的情義永遠持續下去。德川殿下,你說是不是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