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顏約接過繮繩沉聲對謹煥道。
羽箭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寂真的追兵從背後不斷的放箭,企圖攪亂他們二人的腳步,但都被謹煥全力阻擋下來,可還是不時有一兩隻羽箭從兩人身側擦過,帶着令人心驚肉跳的刺耳聲音,如果不是兩人的護體罡氣保護恐怕早已經被漫天的羽箭射中。
情勢十分危急,承擔兩人體重的馬根本不是後面輕騎的對手,雙方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而保護謹煥的衛兵卻在這時陷入一羣不明黑衣人的襲擊,看來暫時衝破不了重圍與二人聚合。
可這時,謹煥卻十分愉悅的輕笑着:“懷遠,這是我們第一次並肩作戰呢。”
顏約專心致志的駕着馬,聽到謹煥的笑,竟然沒有嚴肅的說什麼“現在不是想這種問題的時候”之類的話,而是朗笑道:“看來陛下盼望已久。”
謹煥聲音灼熱,在漫天的蕭瑟中帶着要把寒涼撕裂的溫度:“就像等你說愛我一樣久。”
顏約一愣,心滿滿的被痛處和歡愉取代。
這時,一聲嘶鳴從兩人頭頂上方傳來,一個雪白的影子帶着極度危險的氣息從半空中向兩人急衝下來。
謹煥挽着巨大的劍氣,攔下一批羽箭,轉手去拿放在馬兒身側的弓箭。
而顏約此時也是同一個動作,兩雙手同時握住唯一的一把弓,不禁目光相接,噼啪,電光一閃,兩人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
謹煥先鬆手,然後從顏約的身後環住他,炙熱的手覆蓋在顏約微涼的掌上,手中蓄滿勁力,雙箭,對着天空,同一個人一般,拉弓,放箭!
默契十足!
嗖!羽箭激射而出,向一隻衝入天空的匕首,閃着幽寒的光芒。
一箭射出,兩人同時伏身,躲過身後追兵的襲擊,又同時側身轉頭,滿弓滿箭射向身後的敵兵。
碰碰,幾個衝在最前面的追兵應聲而倒,殘留的視野中只來得及看清被風獵獵吹起的一紅一黑的雙色戰袍。
所有的動作發生不到兩秒鐘,情勢迅速演變。
被羽箭夾擊的雪鷹,翅膀張開,無論如何也躲不開兩隻羽箭,但這雪鷹靈氣十足,在一瞬間突然收起翅膀,堪堪避開兩隻利箭,而失去阻力的身體使他迅速的接近二人。
隨着雪鷹的接近,一股若有若無的苦澀氣味飄蕩開來。
謹煥面色微變:“小心,這畜生帶毒!”
話音剛落,雪鷹已經伸出利爪襲向他們,顏約落月一揮,雪鷹急速後退躲過劍氣,再次靠近時,顏約突然發現它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馬,不,是馬的眼睛!
急速轉劍過去,雪鷹再次高飛,而雖然沒首道傷害,但依然受到驚嚇的駿馬,在原地騰躍而起,顏約好不容易馴服住他,卻發現延誤的這麼一小會,後面的追兵已經到來,和謹煥交上手。
“找死!”不知如何,心中再次着濃烈的殘,顏約飛身下馬,劍氣飛揚,就把迎面而來的一人一騎掃到地上。
謹煥也從馬上飛躍而下,他的佩劍滄瀾在陽光下閃着烏黑的光芒,像野獸的眼睛。
屹兵面對兩個恍若從九天之上走入凡間的天將一般的男子,雖然人數衆多,也突然之間忽然沒了底氣,圍着他們,不敢妄動。
這時,寂真已經騎馬到來,扛着金刀,牛一樣瞪着眼睛
:“小子,我們的戰鬥還未分出勝負,不許先走!
顏約暴戾的盯着他,那一瞬間陌生的殘又回到他的眼中。
“懷遠,不要戀戰,我們快走!”
以他們的武功當然不會被敵人抓住,但是那位黑衣人帶來的強烈危險感讓他不得不警惕,而且不管如何,主帥也不能親陷重圍,最重要的是,懷遠不能冒險!
在他保護不到的範圍內,也就罷了,可在他眼皮底下,是如何也不能讓他陷入哪怕是一點的險境中。
否則,他的心痛和自責遲早會要了命。
“來吧!”顏約突然向前疾馳,動作快如閃電。
謹煥不悅的揚起俊眉,滄瀾出手,劍氣如虹,激盪飛揚間,四周的敵兵已經倒在地上。
而那一邊的顏約和寂真已經交上手,殘暴的氣息從顏約的身上散發出來,出手也更快更狠。
“懷遠?”那種不安之感重又回來,謹煥不禁驚詫出聲,看到後面涌上來更多屹兵,剛一運氣,忽然,一種辛辣的痛楚從丹田傳越而來。
毒!難道是剛剛的那隻雪鷹!
“大漢!”幾名親兵焦急想要靠近纏鬥中的兩人,寂真明顯不敵全面爆發的顏約,已經好幾次都差點刺中要害,都憑他豐富的臨戰經驗和力氣險險逃開。
急忙運氣,護住真氣,勉強壓住毒素的蔓延,擡頭,突然發現一抹黑影倏忽出現在面前,本能的出劍格擋,並急速後退。
“淵王不愧爲菩亦山人的親傳,中了我的毒,居然還能出手。”黑衣人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謹煥冷笑:“爲了見識一下暗算我們的陰險小人,這點毒寡人還挺得住。”
心中卻暗暗吃驚,這人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看透他的武功路數,就像顏約所說,他們這一派極其隱秘,恐怕連中原都無幾人識得。
“是嗎,我可不僅會用毒暗算。”那人聲音竟然帶着一點愉悅,“我會讓你安息的。”
突然手腕詭異的翻轉,森白如枯骨的手暴露在陽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謹煥襲去。
謹煥強拼着一口氣,肅容凝神,接了他三招,尊瀚的招式詭異迅捷,白骨似的手飛快的變換着,雷霆之擊,招招致命!
被他的手刮到的堅硬鎧甲瞬間龜裂,謹煥勉強護住心神,高手過招,自然要調動全部內力,可是強壓制住的毒素卻在失去內力彈壓時瘋狂反噬,錐心的疼。
冷汗不自覺溢出額角,謹煥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謹煥!”從寂真的糾纏中好不容易脫身的顏約飛速來到他身邊,接了尊瀚一招,帶着謹煥急速退了幾丈。
謹煥臉色蒼白,緊盯着尊瀚,“你快走,不要管我。”
“不,你說過同生共死!”
“哼,苦命鴛鴦嗎。”尊瀚嗤笑一聲,腳步沉沉的向兩人走來。
顏約看他過來,生生的打了個寒戰,內心狂躁的情緒已經不受控制,顫抖着手,劍都握不穩。尊瀚來到兩人一丈的距離,並沒有急於動手,反而好整無暇的站在那裡。
“我的人偶,見到主人,難道還想反抗嗎。”忽然用對待不聽話孩子般的語氣說道,但是用他乾澀陰森的聲音道來,卻讓人有一種寒毛倒豎的感覺。
“嗚——”顏約悲鳴一聲,因極度的痛楚而慢慢的癱軟。
謹煥扶住他,尖利的目光直刺尊瀚:“你對他做了什麼?!";
“乖,過來!”尊瀚沒有回答謹煥,繼續用命令的方式對顏約道。
“啊!”顏約慘叫一聲,不受控制的用手拍打自己的頭部,好像極力的反抗什麼讓人極度痛楚的東西。
“懷遠。”謹煥死死的抱着發狂的顏約,血色的呼喚,是深深的痛苦和絕望。
“陛下!”謹煥的衛兵終於衝出重圍,與其一起到來的還有盟軍的大批人馬。
“過來。”尊瀚沉聲吩咐。
“不——”顏約忽然死死環住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