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片寧靜平和的背後卻暗潮涌動。兩邊養傷的主將都在思慮如何能贏得這場戰爭。
顏約知道,等到他養好傷,澹臺夜歌同樣也恢復過來,到時功力只恢復到八成的自己與有了防備的白虎將軍相比,定無勝算。
那麼,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先發制人”,可是怎麼個製法,還要仔細周詳的思慮一番。
這時,距儺越受傷已經過了五天,軍中大夫剛剛說可以走動,不顧天色尚早就直奔顏約的府邸而來。
顏約微笑着看着,剛剛轉好就叫囂着要去砍下澹臺腦袋的儺越,忽然想到一計。
不禁道:“儺越,我知你脾氣,那白虎將軍一定不要去惹,雖然已經被我所傷,但是,你依舊不是他的對手,在我身體完全恢復之前,千萬不要擅自動兵。”
“可是,懷遠,你咽的下這口氣,我可不能,”,邊說邊用拳頭砸着桌子“侮辱你就是侮辱我,不砍下他腦袋,我儺越還怎麼做人,放心,如果不是我親手砍了這頭病虎,儺越我從此跟你姓!”
看着儺越氣極跳腳的樣子,顏約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爽朗的笑聲讓將軍府多日沉重的氣息驟然變得清朗。
他這人生來的大將氣息,再加上衛國之戰的凝重,很少如此開懷的大笑,多數只是微微一挑嘴角而已。
“看來,吾軍的上將軍儺越要改成顏越了。”也許是笑過心情大好,顏約竟然出語調侃了一句。
看着榻上那人,素衣黑髮的儒雅,俊逸非凡的面容,談笑風生的風采,縱使是一界莽夫的儺越也不禁臉上一紅,心中蹦蹦的亂跳起來,訥訥的道“懷遠,你開什麼玩笑。”
顏約收起笑容,恢復如常的沉靜模樣,叮囑道:“儺越,澹臺將軍非等閒之輩,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不知爲何竟然有些尷尬的儺越,瞪着眼睛,倏地站了起來:“懷遠,你好好養傷吧,管他什麼虎豹狼豺,一羣畜生收拾了就是!”說完也不看顏約,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儺越的背影,顏約抿嘴微微一笑,他太瞭解這個人,如果你只是作爲兄弟好言相勸,根本起不到效果,何況儺越最聽不得別人比他強的話,這樣一勸,必然只能起到反效果,如此,只有把大將軍身份搬出來,才能制約住這人。
果然,從顏約房中走出來,儺越越想越生氣,他此生除了他師傅和顏約沒有佩服過其他人,而一旦被他欽佩的人就宛如神靈般在他心中有着無可比擬的地位,聽到澹臺夜歌對顏約如此調笑的話語,早就氣得怒火呈現燎原之勢,再加上後來顏約被其所傷,更是新仇舊恨一起,當下,也不和任何人商議,點兵帶將直奔城外淵軍大營而去。
這邊顏約也立馬召集衆將,剛把自己的部署簡明扼要的道出,卻傳來儺越已經帶兵出城的消息。不禁眉頭輕皺,他有點低估儺越的行動力,略一思考,當即命令各位將領按剛剛計劃行事,立馬整兵出發。
而這時,還在夢中征服着顏約的夜歌,根本沒有預料到,寒陽城中病榻上那人已經向自己拔出了武器。
從夢中驚醒的澹臺將軍,不悅的踢開房門,任房中旖旎一夜的風liu暴露在衆人眼中,“叫什麼,我不是說過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許大嚷大叫嗎。”聲音還帶着縱慾的沙啞,可是陰冷的戾氣還是讓跑來報信的士兵嚇得渾身顫抖。
“來人!拉下去打杖責五十!”
士兵很快被人拉下去,雖然害怕可是連求饒都不敢,他們深知再次惹的這位將軍不悅,估計就得死於軍前了。
當澹臺夜歌整裝到陣前時,被人發現行蹤的儺越一行人已經與前方的士兵混戰在一起。
“澹臺夜歌,老子今天定取你的狗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正在激烈的戰鬥中的儺越看到澹臺夜歌那身惹眼的白色戰袍,不禁怒目相向。
“哼,找死。”夜歌冷笑一聲,夢境與現實的差異讓他心情極壞,正好有人來讓他出氣,探子報來這次尚軍竟然只帶了不到七千人,爲首的將領正是儺越。
儺越雖然魯莽,但還是有一些爲將之才,他出城後已經後悔,但是又不好意思這麼回去,所以就想着偷襲對方一下,殺點人泄泄氣,就撤回來,於是趁着冬季黯然的天色做掩飾,抄小路,直到淵軍營前才被敵人發現,不等對方防禦就砍殺了起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本來傷勢應該休養的夜歌卻做了那樣一個夢,頓時也不顧傷勢穿甲上陣。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也不過如此,心懷不同憤怒的兩個男人一見面就向對方衝去,中途卻被雙方的士兵阻隔,不得不先解決身邊的敵方小兵。
眼看就要與儺越相遇,夜歌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凜冽的回頭看是誰這麼大膽,卻發現是自己的軍師徐子顯,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焦急道:“將軍息怒,恐有詐!”
澹臺夜歌本是心思縝密,心狠手辣的角色,絕不會只顧眼前的痛快,聽了軍師這一句話,頓時一驚,轉身在他人的掩護下退出了戰場。
胸口的傷隱隱作痛,看着眼前的混戰,不禁想會不會又是那人的計謀。
看到已經到近前的人突然不知所蹤,儺越大怒,邊揮舞着長qiang邊大吼;“澹臺夜歌你個縮頭烏龜,出來!給老子滾出來!”
夜歌在外圍冷冷笑,命令道:“布方圓陣,今天讓他們一個也別想,活着回去!”
話音剛落,後方的鋪兵焦急萬分的跑過來,身上的羽檄隨風烈烈而飛,“報——”
“報告大將軍,我軍兩翼和後方受襲。”
夜歌聞言鳳眼一眯,寒光冷冽。“好一招聲東擊西!不過懷遠你也太小看我夜歌了!傳我軍令,調精騎營。”
雖然,被尚軍偷襲,但是夜歌絲毫沒有慌亂,反而愈發陰冷低沉,隱隱帶着嗜血的興奮。然後邊走邊向徐子顯安排:“子顯,派人傳令,讓後方軍隊以攻爲守,兩翼列環形陣,切記保護好糧草。我未回來期間一切由你安排。”
徐子顯擔憂的看了看夜歌,點頭稱諾。
這時,澹臺夜歌軍中最精銳的部隊精騎營已經在營地外結界完畢,夜歌翻身上馬,回頭掃了一眼己方已經現混亂的軍營,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帶着精騎營呼嘯而去。
懷遠,我們的對弈纔剛剛開始……
“碰”的一聲,謹煥手中的琉璃杯應聲而碎,隨着酒水變成粉末狀落在地上。
下面跪着的暗探感覺一陣讓人心悸的寒氣從他們年輕的君王身上散發出來。
他沒有想到,陶珉那隻老狐狸會送顏約去寒陽,更沒有想到顏約會被澹臺夜歌所傷,而最讓他難以冷靜的是暗探事無鉅細的複述了顏約與澹臺夜歌交戰的所有細節,當然包括那些讓他殺氣大增的調笑語言。
敢打顏約的注意,這澹臺夜歌是活膩了!可是暫時不能動他,他們還是盟友,但是一定要想辦法把他調離顏約身邊,或者把顏約調離寒陽。
皺着眉,用侍女送過來的精美絹帕擦了擦被弄髒的手。其實他在得知顏約從錦水回到尚國時,就與澹臺夜歌達成盟友,由澹臺的軍馬接替他們繼續攻打寒陽,而他們淵軍則集中精力以猛烈的攻勢攻打尚國東南的護城。
由於尚國地勢狹長,地處西北的寒陽則緊鄰翼國,而同樣地勢狹長的淵國則與尚國大部分接壤,幾乎把尚國包在其中。這樣一方面澹臺攻打寒陽,另一方面己方趁機攻打護城,使得尚軍首尾不能相連,只能任其瓜葛,何況,他最近又得一名猛將,配合着淵軍首屈一指的強大車兵,這場戰爭幾乎勢在必得。
尚國的江山他要定了,那時,那個人也別想再逃離他身邊。
只是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步,算漏了顏約身上的那充滿而犀利的魅力,那雙如此神采飛揚的晶黑眼睛,第一眼就讓閱美人無數的他再也放不下,更何況其他人呢。
該死!他要儘快滅了尚國,要儘快把那人抓回來,否則,保不好接下來還會有無數個澹臺夜歌涌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