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謹煥再次親征,率領二十萬大軍攻入錦水境內,錦王失蹤的一年之間,錦水境內各種勢力爲奪取政權,互相征戰,民不聊生,再也沒有與淵國對抗的實力,所以僅僅半年之後,錦水就徹底落入淵軍手中。
勝利之後,謹煥和淵軍在岸陽整頓一個月之後,才啓程離開,啓程前的一天,謹煥帶着顏約在錦王宮中散步。
顏約依然乖乖的任謹煥牽着手,但現在已經不是人偶一般木無反應,而是帶着孩子氣的淡淡的好奇,東看看,西看看,絕美的眼中澄澈的黑近乎剔透,瑩潤卓然。
謹煥挑了一片綠油油的葉子放在顏約的手中,溫柔的道:“這是上好的貞草,錦水皇室最喜歡的香料之一。”
顏約好奇的看着手中的葉子,滿足的翹起脣角,那神情完全是爲得到葉子而欣喜。
謹煥不禁心中發酸,伸手摟住他的腰,用臉頰輕輕的磨蹭他肩膀上垂下的黑髮:“你啊,怎麼讓人如此心疼。”
史投的蠱並沒有太大的毒性,但是,這麼長時間的侵蝕神智,還是對人體產生了侵害,而顏約所表現出來的正是長期用蠱產生的神智衰弱。
周多正好這時進來彙報明日行軍的事情,看到這一幕,不知爲何,鼻子一酸,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
“你來了?”謹煥擡頭時,看到後面一臉悲傷的周多,淡淡的道。
“末將參見陛下。”周多反應過來,甩甩頭,利落的行了一禮。
謹煥擺手讓他起來,隨手又摘了幾片葉子放在顏約的手裡,詢問着看向周多。
“顏將軍最近一直都這樣嗎?”周多把自己來的目的完全拋到腦後,認真無比的看着顏約。
謹煥點點頭,憐惜的看着身旁爲了幾片葉子而愉悅的顏約。
“陛下,不是屬下多嘴您的私事,可顏將軍這個樣子,就連末將看了都難受,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如今落得連孩子都不如,這,這實在讓人覺得不好受。”
周多不擅言辭,但基本意思還是表達清晰。
謹煥目光危險的低沉,冷着聲音:“你是在責怪寡人嗎!”
“末將不敢,末將只是覺得,顏將軍不應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呃,你倒說說,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謹煥的聲音已經飽含怒氣。
伴君如伴虎,周多知道自己是在拔老虎鬍鬚,隨時都有可能被君王懲罰,可是倔強脾氣上來,眼睛一愣,梗着脖子道:“行屍走肉!”
話音剛落,只覺的一股大力擊打到胸口,謹煥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面前,一腳踢了出去。
“咳咳,”吐出了幾口鮮血,周多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強烈的刺痛感,估計肋骨是斷了。
“滾!”控制住怒火,謹煥壓抑着吼了一聲。
“末將告退!”周多勉強的起身,鋃鐺的向外走去。
“懷遠,”謹煥轉身過去,看到顏約依然研究着那幾片綠葉,心像裂開了一般痠疼,小心翼翼的再次把顏約摟進懷中:“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真的沒有辦法。”
“淵王,”忽然有誰輕輕的叫了他一聲,謹煥一驚,警惕的看向四周。
陰暗的角落中,一個淡色的影子漸漸的清晰起來。
“淨央?”
謹煥詫異的看着淨央一步一步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他的身後跟着一個高大健碩的人,野獸般的目光越過淨央,停在顏約的臉上。
看清淨央身後的寂真時,謹煥忽然什麼都明白過來,苦笑道:“原來如此。”
無數的侍衛從四面八方彙集,把淨央和寂真團團圍住。
寂真一步上前,金刀出鞘,征伐殺戮之氣瞬間瀰漫。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淵王,這就是歡迎老朋友的方式?”淨央從容不迫的笑着道。
謹煥擺擺手讓侍衛們退下,深沉的看着他們,“現在,還來這裡做什麼?”
淨央沒有回答,而是收起了笑容,一步一步像顏約走來,看着顏約無辜的睜着眼,懵懂的看着自己,十分心酸,猛的擡頭,憤怒的盯着謹煥,語氣滿是責備:“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寧可毀掉他,也要把他綁在身邊,你怎能這麼殘忍!”
痛苦的風暴在眼中醞釀,謹煥咬着脣,卻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寂真也走了過來,安慰着輕輕拍着淨央的後背,“冷靜點,淨央。”
淨央心疼的看着現在的顏約,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才
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而用誠懇的語氣道:“今天寡人來這裡,只是想再看懷遠最後一眼,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謹煥,我們曾經都深深的愛過他,寡人不想再責備你什麼,只是最後,勸你一句,不要再以愛的名義來傷害他,不要因此,痛悔終生。”
謹煥沉默了良久,纔不知所措的道:“都已經回不去了。”
淨央嘆了一口氣,“過去犯的過錯是如何也不能抹除的,但是,我們還可以在未來的時間彌補過錯,也許,到時,你們的命運都會改變。”
謹煥微微眯起眼睛:“犯得過錯真的能彌補嗎?”
“如果,你想,就可以。”這次是寂真代替淨央說話,他認真的對着謹煥道
“本汗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是,只要你有心,就一定可以。”
謹煥輕輕的問道“你就是這樣做的嗎?”
寂真爽朗的大笑“是的,我們蒼鷹神的子民從來不怕困難險阻,我們相信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成功。”
說完,滿足看着淨央,淨央回以他一個柔雅的笑容,兩人執手相看。
謹煥悲傷的笑笑,把顏約拉入懷中,
“我會彌補所犯的過錯,只求你能在我身邊。”
留下謹煥和顏約兩人,寂真帶着淨央離開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邊走,邊感慨道“他們比我們還要可憐。”
淨央悽清的道“不是可憐,而是無路可走,謹煥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懷遠,而如果清醒過來到懷遠卻是死也不能再待在謹煥身邊,走到現在根本就是一盤死棋,對弈的二人均無路可走。”
寂真聽着,忽然大力的把淨央拉到他懷裡,低頭狠狠的吻上他的脣。
許久,才放開因爲呼吸不通而氣喘吁吁的淨央,沉着聲音:“如果我沒有遣散屹軍,放棄汗位,我們是否也是一場死棋。”
淨央恍惚的看着他,思緒又回到了被尊瀚抓住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