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萬分之一的機會【二合一】

“君上,請三思。”

朝着趙王何拱了拱手,蒙仲正色說道:“趙主父終歸是您的父親。”

“那又如何?”

趙王何聞言搖了搖頭,帶着幾分惆悵說道:“主父對寡人的喜愛,只因寵愛寡人的母后惠後,就像你曾經總結的,只是愛屋及烏……當然,朕還不至於因爲這點事就記恨主父。但是,偏幫趙章謀反作亂,縱容趙章、田不禋殺害了最支持寡人的肥相,這筆仇恨,寡人始終無法釋懷。”

他轉頭看向蒙仲,正色說道:“蒙卿,寡人曾對你講過,當年寡人初爲太子時,朝中羣臣皆對寡人心存成見,認爲寡人不足以肩擔重任,除寡人的母親惠後外,唯獨肥相一直支持寡人……”

“君上此言差矣,肥相固然是支持君上,但趙主父難道就不曾支持您麼?若非趙主父力排衆議,頂着朝內朝外的壓力將您扶爲太子……”

“呵呵。”

趙王何輕笑着打斷了蒙仲的話,搖搖頭說道:“蒙卿,你知道寡人學習的第一部經書是什麼麼?”

“……”蒙仲搖了搖頭。

“乃是孔夫子編修的《麟經(春秋)》,這是一部魯國的史書,書中記載着自魯隱公到魯哀公,歷經十二代君主、共二百四十餘年的歷史記載,講述了魯國興旺與衰敗……肥相通過這部書使寡人深刻明白幾個道理:其一,君主唯名器不可假人;其二,君主賢明、通達,則臣民依附,國家穩定,反之則國家衰敗……”

說到這裡,趙王何長長吐了口氣,目視蒙仲搖頭說道:“主父知曉寡人學習的第一部經書乃是《麟經》麼?不,他不知曉,他從來只在意他所在意的事。……可即便如此,寡人以往仍舊恭順地對待主父,這一點,相信蒙卿亦看在眼裡,是蒙卿你說主父退位後感到被冷落,是故寡人便聽從你的建議,待主父更爲孝順,可是主父怎麼對寡人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趙章,試圖廢除寡人的君位……你說主父終究是寡人的生父,希望寡人看重這份情誼,可主父又何嘗看重這份父子之情呢?我趙何也是主父的兒子,何以主父一定要將寡人從君位上拉下來,讓他的長子成爲我趙國的君主?難道就是因爲趙章酷似主父而寡人卻‘不類他’?”

見趙王何越說越激動,蒙仲拱了拱手寬慰道:“君上,趙主父他……”

沒想到趙王何忽然喝道:“夠了!”

這一聲沉喝,驚地站在一旁的肥幼渾身一震,連忙拱手拜道:“君上息怒。”

“是寡人失態了。”

朝着肥幼壓了壓手,趙王何用歉意的目光看向蒙仲,說道:“蒙卿,無論是對趙章,還是對主父,寡人都已忍耐了許許多多,已屬仁至義盡……寡人不知道蒙卿你對寡人究竟有着怎樣的期待,但是這件事,寡人主意已決。”

說到這裡,他眼眸中閃過幾絲困惑,反問蒙仲道:“事實上寡人感到頗爲驚詫,以蒙卿的才智,何以覺得可以說服寡人下令安平君撤掉對沙丘的包圍呢?蒙卿別忘了,寡人亦曾被陷雞澤,那時,安居於沙丘行宮內的主父,可曾想過手下留情,放寡人一條生路?”

聽了趙王何的話,蒙仲思忖了一下,旋即正色說道:“在下亦知曉想要勸服君上並不容易,可能只有百中之一、甚至萬中之一的機會,但既然有一線機會,嘗試看看又有何妨?雖然君上對趙主父有諸多成見,但趙主父在我心中,仍不失是一位雄主,哪怕這位雄主亦有諸多缺點,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下實在不希望趙主父英雄一世,最後卻落得困死沙丘的下場……因此,在下日夜兼程來到邯鄲,將盡我最大的努力勸說君上,即使君上最終仍不肯回心轉意,但在下卻再無遺憾……不至於待我日後年老時追憶此事後悔莫及:曾經我仍有營救趙主父的一線機會,然我卻將其錯失……”

“……”

趙王何面色微微動容。

而此時,就見蒙仲再次朝着趙王何深深拱手一禮,正色說道:“方纔在下用‘情義’勸說君上,那麼眼下,請容在下再從利益勸說君上。”

看着蒙仲仍在努力想要勸說自己的樣子,縱使趙王何對趙主父恨之入骨,此時亦不忍打斷眼前這位年紀相仿的臣子,任由後者講述其觀點。

“多謝君上。”

拱手再拜一回,蒙仲神色嚴肅地說道:“從利益來講,君上亦不可逼死趙主父。先說趙國國內,肥相已經不在了,若趙主父再一死,便再沒有人能遏制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等舊貴族派,介時,君上將被舊貴族派所挾持,日後再難施行任何利國利民的改革,因爲只要稍有損害舊貴族派的利益,國內的舊貴族派就會聯合起來對王室施壓,而君上您,恐怕還沒有能正面招架舊貴族派的勢力。因此在下以爲,君上不如留着趙主父掣肘趙成、李兌等人,終歸公子章已經不在了,而趙勝、趙豹兩位公子尚年幼,再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君上的君位……這是其一。

其二,趙主父苦心經營二十餘年來,方達到今日「趙、秦、宋三國互盟」、「趙燕結盟」、「齊國臣服」等多方外交關係,使中原談之色變的秦國,其國相如今正是趙主父派去遣臣「樓緩」,這是多麼令人震驚的成就?臣聽說當年魏國畏懼秦國,是故才被迫啓用秦國的使者張儀爲國相,那麼試問,秦國何以用趙國的遣臣樓緩爲國相?臣以爲只有一個可能,即秦國畏懼趙主父。臣很佩服趙主父,因爲趙主父是中原各國君主中,唯一一位在秦國崛起後仍能干涉秦國立嗣之事的君主,且自那以後的十餘年,秦國再沒有主動進犯過趙國,在臣看來,與「趙宋之盟」一般無二,這是極爲穩固的邦交盟約。若君上您逼死了趙主父,則趙秦兩國此前的和睦盟約一朝盡廢,甚至於齊國,亦會趁機撕毀臣服於趙國的約定,這意味着趙國必須重新與秦、齊兩國展開一系列的談判……臣可以保證,介時趙國再跟秦國、再跟齊國所簽署的國約,絕對達不到今日這般……”

說到這裡,蒙仲深深吸了口氣,目視着趙王何拱手又說道:“君上,這場戰爭到今時今日,公子章已經自刎、田不禋已經伏誅,君上您已贏得了最終的勝利,又何必在圍困沙丘,過猶不及呢?”

聽完蒙仲長篇的講述,趙王何緩緩踱步於殿內。

不可否認,趙王何亦覺得蒙仲所說的這些很有道理,但其中亦有他所不認同的觀點,比如說,蒙仲認爲公子章已死,即使趙主父還活着亦不能威脅到他的君位,這一點趙王何就不認同。

要知道,趙主父的存在,其本身對趙王何就是一個威脅,畢竟趙主父今年才四十六歲,憑身體狀況來說,再執掌大權十年也不成問題,萬一今日顧念父子情誼而手下留情,可日後趙主父卻狠下心腸奪他君位,那又該如何是好?

趙王何看過《麟經》,他知道在數百年前的諸侯爭霸時期(春秋時代),各國王室隨處可見父殺子、子弒父的慘劇,而趙王何的父親趙主父,單看他坐視曾經最信賴的臣子肥義被公子章、田不禋殺害而無動於衷,便知這位雄主亦是性情淡薄之輩,萬一他今日懷恨在心,日後借秦、宋兩國之勢重新掌握朝政,廢除他趙何的君位,他到時候該如何招架?

雖說公子章是死了,但他還有兩個年級比他小几歲的弟弟,尤其是最年幼的弟弟趙豹,那更是同父同母的弟弟,天曉得趙主父會不會爲了報復他,日後改立趙豹爲趙國君主?

別說什麼父子之情,當趙主父暗地裡支持公子章謀反、當肥義被公子章所殺害、當趙何被陷雞澤險些命喪其中時,所謂的父子之情,恐怕也早已蕩然無存了。

相比較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等人帶來的威脅,趙王何還是更忌憚於趙主父帶給他的威脅,因爲趙成、李兌是臣,即便他們日後專權,也無法動搖他趙何的君位,但趙主父可不同,他是唯一有資格廢立趙何的人。

再想到肥義、再想到母親惠後……

趙王何的心愈發堅定下來。

“蒙卿,抱歉。”他平淡地對蒙仲搖搖頭說道:“肥相曾教導過寡人,唯名器不可假手於人,我趙國今日的這場內亂,寡人僥倖才能走到最後,是故寡人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如你所言,寡人若留着主父在,確實可以壓制安平君與奉陽君,但細作考慮,卻仍是主父對我趙國、對寡人的威脅更大……”

“……”

蒙仲聽罷默然,旋即長長吐一口氣。

他已經從情誼、利益、邦交各方面向趙王何陳述了趙主父對趙國的重要作用,但趙王何還是不肯聽從,那他也無計可施。

他已經盡力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此告辭。”朝着趙王何拱了拱手,蒙仲當即轉身走向殿外。

見此,趙王何微微一驚,連忙喊住蒙仲道:“蒙卿,你哪裡去?”

蒙仲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趙王何,平靜地說道:“回沙丘行宮。”

聽聞此言,趙王何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皺着眉頭說道:“蒙卿,以你的才智相信定然能明白,縱使你此刻返回沙丘,亦無濟於事……難道爲了主父,你不惜要喪命於沙丘麼?據寡人所知,你在宋國尚有母親與妹妹……”

“君上言重了。”蒙仲搖搖頭說道:“趙主父對在下的恩情,在下已經償還了,現如今之所以仍在他左右,只是有些不忍趙主父那般的雄主最終窩囊而死罷了。……在下此番返回沙丘行宮,仍會做最後的嘗試,倘若最終事不可違,在下亦只能捨棄趙主父,就像君上您所說的,在下在宋國尚有母親與妹妹,且趙主父待我,也還未到我必須以死相報的地步。”

聽聞此言,趙王何暗自鬆了口氣,旋即朝着蒙仲伸出手,勸道:“蒙卿,既然你也知曉勢不可違,何不留下來相助寡人?你方纔也說了,他日主父不在了,安平君、奉陽君或將趁機把持朝政,寡人亦擔憂這點,希望你能助寡人一臂之力,寡人相信,以你的才智與謀略,定能代替肥相與趙成、李兌等人周旋……”

說到這裡,他走上前兩步,帶着幾分懇切說道:“請留下來協助寡人,蒙卿。”

蒙仲深深看了幾眼趙王何,微微搖了搖頭。

“爲何?!”

趙王何有些失態的問道。

蒙仲想了想說道:“趙主父最吸引在下的,是一種‘捨我其誰’的魄力,若換做趙主父在您的立場上,他絕對不會以逼死其父的手段來穩固自己的君位,因爲他有自信比別人做得更出色,而您……欠缺這份膽魄。君上,您會成爲一位賢明的君主,但您不會是一位能開拓疆域的雄主,因爲您欠缺一份大無畏的膽魄。……我已經可以預感到,將來在齊國、或者秦國的軟硬兼施下,趙國或會在秦、齊兩國間立場搖擺不定,再不復今日趙國不懼西秦、不懼東齊的局面……那樣的趙國,又何談能庇護宋國?保重,趙國的君上……”

說罷,他邁步走出了殿外。

趙王何下意識地擡起右手,微微朝着前方、朝着蒙仲的背影虛空探了兩下,旋即,他默默地放下右手,神色複雜地看着蒙仲離去的背影。

“君、君上?”

在旁,肥幼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要臣去將蒙司馬追回來?”

“他不會回來的。”

趙王何長吐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寡人不是他心目中的明君……”

肥幼連忙搖頭說道:“君上言重了,蒙司馬不是那個意思。”

“他就是這個意思。”

趙王何搖了搖頭,看似平靜地說道:“即便在明知勢不可違的情況下,他仍要做最後的嘗試,解主父之圍,這是因爲在他心中,唯有主父那樣的雄主纔可以幫到宋國,而非寡人……”

“君上請息怒。”

見趙王何面色不太對勁,肥幼連忙勸道。

“寡人沒有動怒,寡人只是……算了,肥幼,你先送蒙卿離城吧,若他強行出城,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喏!”

肥幼聞言,立刻告別趙王何,走出殿外奔向遠處的蒙仲。

『……你就如此肯定寡人無法抵制秦、齊兩國的壓力麼,蒙卿?』

緩緩走到殿門口,趙王何望着遙遠處蒙仲的背影,喃喃自語。

此時的他,心底涌現幾絲不服氣。

片刻後,肥幼便追上了蒙仲,將其帶離了邯鄲。

待一同回到肥邑後,蒙仲喚來了等候在邑內的蒙虎、武嬰二人,準備帶着二人返回沙丘行宮。

在送別蒙仲等人時,肥幼嘆息着說道:“一定要去麼,蒙司馬?”

蒙仲微笑着說道:“我還有一干兄弟在沙丘行宮,怎能棄他們不顧?”

“我不是指這件事。”肥幼搖搖頭說道:“蒙司馬你……唉,我索性就跟蒙司馬說了吧,趙成、李兌他們是不敢加害您的,因爲君上此前特意囑咐過他們,包括蒙司馬的那一干兄弟,只要諸位肯離開沙丘行宮,我敢保證趙成、李兌他們絕不敢趁機加害蒙司馬你等,但若是蒙司馬執意要想辦法解救趙主父脫困……”

縱使是蒙仲也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這樣的緣故。

不過話說回來,前幾日他確實曾感到奇怪,畢竟王師曾通過喊話逼迫公子章自刎、逼迫田不禋伏殺,但對於他蒙仲這個曾經讓王師幾度付出沉重代價的“叛將”,王師那邊卻隻字不提——毫不誇張地說,若當時趙成、李兌二人執意要逼死他,蒙仲亦不知自己當時該如何脫身。

幸運的是,王師根本就沒有提及他,蒙仲此前還以爲是陽文君趙豹的照拂,沒想到卻是趙王何在背後對安平君趙成與奉陽君李兌等人施壓。

想到這裡,蒙仲有些愧疚地對肥幼說道:“方纔在宮殿內,在下由於過於失望,語氣、用詞有些失當,還望肥幼兄日後再見到君上,代我向他致歉。”

肥幼點點頭,旋即又說道:“蒙司馬,若是勢不可違,請蒙司馬千萬莫要意氣用事,若走投無路,不妨回邯鄲輔佐君上,你說君上欠缺一份膽魄,那蒙司馬何不變成君上的膽魄呢?”說到這裡,他亦感慨道:“相信這也是家父的心願。”

“……”

蒙仲愣了愣,旋即苦笑着向肥幼告別。

三匹戰馬載着蒙仲、蒙虎、武嬰在道中飛奔,期間蒙虎回頭看了一眼身背後仍站在路邊目送他們的肥幼,笑着說道:“這肥幼雖然沒什麼才能,人倒是挺不錯的。”

“別瞎說!”

蒙仲當即制止道:“肥幼兄亦是自幼習文練武,只是肥相對其要求太高,才認爲其子不成器罷了……”

“我就隨口一說嘛,我與他又沒怎麼接觸,我怎麼曉得?”

蒙虎嘟囔着解釋了兩句,旋即對蒙仲說道:“那麼他的提議呢?也就是回邯鄲輔佐趙何……我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啊?有你在趙國受到趙何重用,這也能維繫趙宋同盟吧?”

“辦不到的。”蒙仲聞言微微搖了搖頭。

留在趙國,留在趙王何身邊,助後者遏制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等舊貴族派勢力?單憑他蒙仲?怎麼可能辦得到!

就算蒙仲的身後有趙王何支持那又怎樣?

打個比方說,針對趙國究竟是親善秦國還是親善齊國,蒙仲提出親善秦國,滿朝臣子無人附和,而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提出親善齊國,卻能得到朝中臣子的支持,在這種情況情況下,就算趙王何鼎力支持蒙仲又怎麼樣?最終還是得做出妥協。

其根本原因就在於趙王何羽翼未豐,且性格亦不像趙主父那般強勢,因此自然難以阻止朝中臣子倒向趙成、李兌那邊。

在這種情況下,縱使蒙仲留在趙國、留在趙王何身邊,亦無濟於事。

這正是蒙仲在勸說趙王何失敗後,毅然返回沙丘行宮的原因——別看趙主父如今好似面臨絕境,但若是蒙仲能保護趙主父逃離趙國,待日後秦、宋兩國對趙國施加壓力,趙主父還是可以風風光光地返回趙國,執掌趙國的權柄。

只有這樣,趙宋之盟才能繼續存在下去。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日後,蒙仲、蒙虎、武嬰三人回到了沙丘一帶。

鑑於此時王師將沙丘行宮團團包圍,無法進入行宮的蒙仲就只能再次假冒陽文君趙豹的族侄,懇求後者的幫助。

對於蒙仲這個假冒的侄子時隔數日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陽文君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調侃蒙仲道:“今日身上帶着短劍麼?”

不得不說,雖然外界傳聞陽文君趙豹脾氣不好,但是對於他頗爲欣賞的蒙仲,這老頭算的上是好脾氣了,哪怕三番兩次被蒙仲用兵器威脅,也沒見他有什麼憤色。

當然,這也是因爲蒙仲做出那樣的舉動並非是出自私利的關係。

當日,在聽蒙仲講述完其勸說趙王何的經過後,陽文君趙豹感慨道:“這件事老夫不做評價,但老夫不會再幫你返回行宮。小子,這是爲你好,老夫知道你想做什麼,無非就是做最後的嘗試,看看是否能設法幫助主父脫困。……你有這份心很好,但這件事,你不宜再插手下去了,你若執意如此,說不定趙成、李兌二人會暗中命人將你殺死,到時候就算君上問罪下來,趙成、李兌二人也可以推脫是你咎由自取……”

“可是我的一干兄弟還在行宮內……”

“此事容易。”陽文君趙豹當即說道:“你可以寫一封書信,老夫命人送入行宮,交給樂毅、蒙遂那幾個小子,叫他們儘早撤出行宮,你放心,有老夫在,趙成、李兌絕對不敢趁機加害你等……”

“至少要讓在下親自向趙主父告別吧?”

“有什麼好告別的?”

“陽文君……”

一番好說歹說,蒙仲總算是說服了陽文君趙豹,使後者允許他返回沙丘行宮向趙主父告別。

但陽文君趙豹也對此提出了兩個條件。

“……你今日到沙丘行宮,老夫給你一宿的時間與趙主父告別,明日清晨,你必須帶着樂毅、蒙遂那一干你的同伴全部撤離行宮,且此後不允許再靠近行宮半步。這是其一。”

“可以。”蒙仲點了點頭。

“其二,不可趁機助趙主父脫困。”

“可以。”蒙仲再次點了點頭。

在蒙仲答應下來之後,陽文君趙豹信守承諾,親自將蒙仲等人帶到了行宮外。

目視着蒙仲等人順利回到行宮內,陽文君趙豹身邊的近衛問自家君侯道:“陽文君,您相信那蒙仲的承諾麼?”

“不信。”趙豹微微搖了搖頭。

那名近衛聞言很是驚詫,不解問道:“那您爲何非但不阻止他,還要幫助他呢?”

只見陽文君趙豹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年輕人,多的是不到最後不死心,叫他徹底死心也好,更何況……”

他擡起看了一眼徐徐有雪飄落的天空,伸出右手接住一片雪花,自嘲般說道:“更何況,似老夫這背主之臣,何來資格阻止一名義士去履行其忠義呢?”

『……量力而行啊,小子,莫要牽連自身的性命……』

目視着不遠處的沙丘行宮,陽文君趙豹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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