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自然也無可倖免,略顯狼狽,火氣更盛,卻在這時被自家妹子扯住。轉頭看見秦念此刻正緊緊拉着他的胳膊,方纔她被擋在後面,並沒收到什麼牽連,也就放心下來,卻怒氣不減。
“小妹!快放開!”
“哥哥,不就是一張桌子嗎?算了算了,我們去旁的桌吃也一樣…”
“他們這是明擺着欺負你哥,你沒看見嗎?”
秦念還想着勸阻,怎奈秦修這天生火爆脾氣,雖說有愧於他長着一張斯文的臉,可少碰到點不如意的,就必定討價回來。這位子既然是小妹事先期許的,這些人就不當礙着纔是。
聽雨客棧就是簡單的一層吃飯二層住客,獨獨開了個戲臺子,定期請戲班來唱一場,他們坐的這桌正好最靠近戲臺,臺上唱着的正是小妹最愛聽的《梨雪冬青》,想到這裡秦修怒斥一聲,“你們還站着幹嘛!好好教訓他們!”
幾個小廝得了令,雖瞧着這幾個人似乎臉色也並不太好,還是抄傢伙意欲來個示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們分明就是來找茬的!”晏清潭沉下臉,顯得有些不悅,卻在轉瞬間抄手退到一邊,伊兒就站到前頭去了。她早就看秦修不順眼了,這幫奴才也是,簡直狗仗人勢!
伊兒率先衝了過去,桌椅翻飛,滿地殘渣。好好坐着吃飯的客人硬是嚇跑了大半,這些小廝都是不會武功的,也不是什麼練家子,伊兒解決起來綽綽有餘,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風,禁不住有些洋洋得意,他們家小姐,那可不是好欺負的!
秦修推了秦念一把,“小妹,你去旁邊待着。”轉着腦袋四周看了看,見着晏清潭竟然去了較遠的桌子,端端正正得坐着喝茶呢!當即怒不可遏,拿着一截斷棍就預備偷襲。雲初夏原也是閒着,順手一個凳子就兜頭而去,秦修立刻趴在地上,捂着頭疼得齜牙咧嘴。
秦念驚叫一聲,方纔被秦修推得遠遠地,這時才反應過來,立馬跑到近前,見自個哥哥頭頂滲出了血跡,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淚珠子繾在眼睛裡,就差掉下來了。
秦修被這一下打的不輕,只覺頭陣陣發暈,見着周圍看熱鬧指指點點的食客倒也不少,轉瞬考慮到,若是這狼狽事傳了出去,秦氏蒙羞不講,單是老爺子,雖說有些上了年紀,剝他一層皮還是容易的很。
“好,算是我輸了。”被攙着立起來,秦修氣勢斂了許多,“我們走。”
“慢着慢着。”
秦修回了頭,狐疑得望着晏清潭,難不成他們還不打算放過他?
“這裡的損失當是你們賠償吧。”晏清潭方纔沒怎麼露出笑意,現下卻笑得璀璨,帶着狡黠的目光望着他。
秦修惱得咬牙切齒,卻只能自認倒黴,沒想到秦念迅速自衣袖掏了幾張銀票,竟連數也不數,全數放到小二手裡,臉上帶着抱歉的意思,“自然自然。”
唉,果然是未有見識的小姐做派啊!伊兒撇撇嘴,隨晏清潭又要了糕點,徑自騰到雅間吃去了。
晏清潭帶着伊兒在外轉了圈,各自買了身染玥國的服裝,畢竟這入鄉隨俗,他們原先那身獨特的服侍,是在楓舞山莊經過特地改造的,更適合打鬥,很是扎眼,容易被人看出端倪。這期間雲初夏將自己關在房門裡,大有一門不出二門不邁昏睡飽肚的架勢。
剛入夜就聽見敲門聲,展玄昕在門外侯着,表情沮喪,活像犯了錯事的小孩子。
開房門出來的晏清潭,一襲湖藍長裾加身,頸間墜着叮叮噹噹一串不知爲何的銀飾,笑的有些開懷,“杵着作甚,該不是喚我同你一塊杵着的吧?”
誠然展玄昕的到來是始料未及的,晏清潭方纔就發現他了,卻一直沒揪着機會獨處。
展玄昕雙瞳裡盛着些許奇異的色彩,他從未見過晏清潭笑得這麼開心,眉眼都帶了笑似得,十分惹眼。他直言不諱,“被你這一身打扮看直了眼。”隨後自己也是笑開了,會意得徑直入了內屋。
待門關上便又是另一番說辭,晏清潭頗有些憂心忡忡,展玄昕雖然看着很有主見,實則很多時候終究是不成熟,他是想助她,只是這時候來,反倒不是什麼好事。這一急一怒,語氣也不免帶了些責備,“別同我說,你是奉了命前來的。”
“確實……”展玄昕剛開口,晏清潭瞪他一眼,方支吾得吐了後半截,“奉了自個的命令。”
“你回去吧。”半響之後,展玄昕還是聽到不甚希望自她嘴裡蹦出來的話,“你這是在害我。”
夜裡燈盞有些搖曳,晏清潭在圓桌跟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遞至脣邊,覺涼透了,興味減了半分,“無緣無故的,現身雲初夏跟前,爲着丁點皇權富貴,搭着兩條人命。憑你,信是不信?”
自然不信,起先展玄昕就有了幾分悔意,他曉得雲初夏猜疑甚重,這無疑是在害她。因着他若是出現在雲初夏面前一時,雲初夏對晏清潭的戒心就多着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