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到了蒼南子和酒劍客身邊,小心的看着秦蕭兩家人帶隊向紫與城方向走了回去。接着,一直沒說過話的鷹獵,也就是鷹羽揚,這才走到了林的身邊。突然他伸出了右手,挑着大拇指點頭稱讚,“強!”
林忍不住笑了一下。在鷹之巔,這個男人曾經把自己當做屑小處置。而現在,根本不用動手就已經搏得了他的認同,這種喜悅想控制住還是不容易的。
“走吧,我們去前方的樹林。”鷹羽揚目測着別人走遠,這纔對林說了起來。
林意外道:“去樹林?幹什麼?”
“嗯?你似乎對這樹林很反感啊,難道你知道這樹林裡的秘密?”鷹羽揚摘下了面具,在林的面前他也沒有必要隱藏身份了。
“沒什麼,我……,走吧,我們去看看。”林的臉憋漲得通紅,尤里亞的村外樹林,一個普通的一等鬼巢,一場大屠殺,一年多了,在東大陸立於不敗之地的黃道真修,仍然害怕面對。
“嗯,我們走吧,其實我們是要穿過樹林,去那古墓的另一邊。”鷹羽揚帶着路,介紹起來。
樹林內,林輕輕的踩踏着鬆軟的土地,豎耳聆聽着風吹樹葉的沙沙響聲。陽光透過樹間的空隙射向大地,照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血氣散盡了,屍體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惡鬼們分散了。走着走着,林的精神開始分散,又想起了那血腥的一晚。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入口了,等下見了那個老者要少說話。”鷹羽揚交代着,十分認真,看樣子連他也對將要見到的人心有敬畏。
林一哆嗦,從噩夢中醒了過來。又走了一頓飯的功夫,四人終於到了傳說中的古墓入品。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坡,被人爲的砸開了一個洞,看着似乎通向了地下。洞口處的石塊上,已經長滿了青苔。背山面水的古墓邊青草雜花無數,看起來多年未有人打理過了。如果鷹羽揚不說,還真難想像這麼個地方是有高人看守的。
“守墓人,我是鷹獵,按照約定,八月十五我們來借個路過去。”鷹羽揚到墓的入口,向裡面喊着。
林與蒼南子二人對望了一下,心裡也忐忑起來。守墓人,就是那個沒有名字的黃道十二修。他無門無派一個人守在這種死人住的地方,常年不出去,不止沒有人知道名字,更沒有人知道他的長相。這種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吱咯咯!黑洞裡傳出一陣石頭摩擦的響聲。光線照入了洞中,林看到了離地一米左右深的地方,一道厚重的石門被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一人,身材細長,全身纏滿了布條,就像是被裹起來的乾屍一樣。但露出的兩眼中發出野獸般的兇光,卻讓人不寒而慄。
“守墓人,我們來了,呵呵,不好意思啊,東盟可能要散架子了。你也看到了,這是新晉升的黃道高手。看來我們只能重新計劃了。”鷹羽揚假笑着,一側身向守墓人介紹起林他們來。
這個全身橫繞着布條的傢伙卻哼都不哼一聲,只點了一下頭就讓開了身子。鷹羽揚招呼了一下,帶着林等人走進了墓地。
黑漆漆的墓地通道,只有一條直直的主路,兩邊有無數的岔口,但守墓人帶着路,卻不帶他們轉一個彎。墓地中的一些特殊石頭散發着慘綠的光,讓人看得清路卻又看不清身邊的景物。一切都那麼陰森,如果不是知道這裡有人守着,就算是修爲高深,也不敢輕易來犯吧?
直走了十幾分鍾,這纔到了墓的另一頭。守墓人再次彎腰推動,兩人高的巨大石門被推開了。新鮮的空氣和海浪拍岸的聲音讓人精神爲之一爽,有一種從地獄裡解脫的感覺。
“真不知道誰家的墓地竟然這麼大。”林輕輕嘆了一句。
就這時,那個一直沒有動靜的守墓人卻開口了,“你管不着!”
蒼老的聲音證明鷹羽揚說得沒錯,他真是個老傢伙。但聽起來這麼不友善,卻讓人難以想像這是個盟友。只不過一聲感嘆,並無褻瀆之意他就這麼敏感,要真說錯了什麼這老傢伙還不得動手打人?
“對不住,多有冒犯了。”林客氣的回了一句,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
老者哼了一聲,帶頭走了出去。過了墓地,竟然已經離開了樹林。再向前看,金色的沙灘上光禿禿的。海岸兩邊望不到頭,蔚藍的海水在遠處與天相接,只看一眼人的心似乎就被放大了。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是無法形容的。怪不得有的人心情一不好,就要跑來看大海呢。可是這海邊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我們來看什麼的?怎麼,沒有貝殼蝦蟹?呃,也沒有人家?”林這才反應過來,這麼大一片海灘,多好的漁場啊。可看起來怒濤拍岸,卻沒有一點兒生的氣息。
“呵呵,林兄弟有所不知了。我帶你們來,就是看看這去往外界的其中一條路。也可以說是來讓你銘志吧。這是一條死路。你看到那塊大礁石了麼?石中心放着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欺天鎖,就那麼一個小東西,就將整片環着大陸的海全都封了。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就無法通過它的封鎖。看起來什麼也沒有,裡外卻是兩個世界,這就是欺天之名的由來吧。”鷹羽揚伸手指向離海岸線不遠的一塊大黑礁,礁石上千瘡百孔破爛不堪,露出水面的部份不過十幾米。這種破石頭如果是黃道高手,全力一擊就是不能將其粉碎,也可以打裂成幾塊吧?
“這,就是欺天鎖?”林卻沒想這麼多,他現在腦子裡反反覆覆的就只有一個念頭,齊家,天機世家,曾經的,‘家’。
“如果能打開這鎖,就能去外面的世界?就是傳說中有延壽之術的新大陸?”蒼南子驚訝的向前邁了幾步,小聲問着。
“呵呵,以前我們也這是麼以爲的。但是,這欺天鎖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當年我們合十人之力一起用神兵攻擊,結果連一塊碎石都打不下來。”鷹羽揚解釋着,苦着臉搖頭不止。
“那如果能打開呢?”林問了一句。
但回答他的卻不是鷹羽揚,而是酒劍客。酒劍客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到了海邊,踏到了沙灘上,蹲在地上摸着溼溼的沙子道:“打開了,也過不去。數年沒有人清理航道,這裡應該已經變成一片死海了。”
“死海?怎麼說?”林更好奇了,酒劍客可是中洲之人,他說的應該不會錯。
“你且看!”酒劍客也不解釋,只說了一句就撿起一塊石頭向海中扔去。
這一石扔出了上百米,直飛出了欺天鎖所在之外,拳頭大小的石頭在海里能激起什麼浪花?人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期待。但是!就在石頭落於水面之後,突然間海外飛揚起了濤天的巨浪,浪高十數米,隨着浪衝出海面的,還有一條像巨龍一樣的骨甲巨獸。這東西全身乳白色的骨甲,頭上一對兒大眼睛扁平滾圓,形如蛇,而身體分了數十節,就像由骨頭拼成的一條巨蛇一樣。目測沒有四十幾米也差不多了。
“這是?”林驚得叫了出來。
“異鬼,好強的異鬼。這怎麼可能?”蒼南子嚇得老臉鐵青,說完話就喃喃的重複着。
“呵呵,你們再看!”酒劍客來了興趣,他腳步連動在沙灘上跑了起來,伸手把能看到的石塊兒都踢飛出去。
不多時,酒劍客跑出了幾百米遠,隨着一個個石塊落入海內,呼拉拉一大片水花像是做噴泉秀場一樣浪排而起。浪花中,有的像大魚,有的像生翼之布,有的就是一個球兒,千奇百怪各種骨甲滿布的巨大異鬼飛了起來。林等人已經驚得不會說話了。
酒劍客再次跑回來,到了衆人面前,滿面紅光卻看得出他眼中充滿了落沒之色。
“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了。你們口中的東大陸,傳說在七千年前,是一片空地。這裡生物弱小,特殊資源稀缺。在中洲,這片大路被叫做流放之地,被認爲無能之人,犯了錯的人,就會被遠渡重洋流放於此。中洲的優秀血統越來越純,之後這片大地就開始被遺忘,但關於流放,卻從未停止過。定期會有一些被清除了中洲記憶的弱者被人送過來。”
酒劍客一翻言詞說得衆人熱血。原來他們引以爲傲的大陸,一直以來以爲是唯一的一塊大地方,竟然是被人當成流放弱者的土地。
“沒想到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這裡的人種也進化了,而且偷得天地之靈,學會了這種引用地精之力的大奧術。除非技藝高超的機關師能從另一邊過來,也許還能研究出解這欺天鎖的方法。但這鎖已經發動,任誰有天大的本事也過不來。”酒劍客繼續說着,面沉似水。
“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些?你……”蒼老的守墓人忍不住了,激動得伸手指着酒劍客一陣哆嗦,眼中的神彩就像是看到了天神下凡的普通人一樣。
“呵呵,別急,聽我說完。中洲大陸跟你們想像的不一樣,我在這東大陸也遊走了四十餘年了,看清了一切。據我估計,東大陸有中洲大陸的百分之一大小,地精天靈都不足,所以纔會這麼少的寶貝出現。而在中洲,各種先進的文明物件,是你們想也想不到的,比如你們拿着當寶的錢袋和空間物件,在中洲都可以花錢買到。還有,中洲是沒有鬼巢的,所以上次林問我鬼巢的事,我纔不能作答。”酒劍客語不驚人誓不休,最後一句更是讓人們驚得無不長噓短嘆。
“沒有鬼巢也不是絕對,只是在我活着的一百多年裡,真就沒見過鬼巢,傳說也有,不過極少就是了。正如各位所見,中洲大地,到處都是這種可以脫離鬼巢而獨立行動的強大異鬼。”
說到這時,酒劍客停了下來,看着那些還未平靜的巨浪,他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剛剛把話說給了別人聽,也是他的心結得以打開。在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大陸生存了這麼久,想必他也憋壞了。
“也許,我能打開這欺天鎖。”林說着,伸手摸向了自己靴子上的那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