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刺殺
月色溶溶,湖心是近十艘兩層高的華麗畫舫呈一字排開,上頭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燈光倒映在湖中,與月色交相輝映,朦朧而又華美。
遠遠地,還可以聽到畫舫上縹緲的歌聲、樂聲,在月夜中幽幽傳來。
這畫舫來自郢都中最爲有名的幾家妓館,每家都選出了一位最爲出彩的娘子來爭奪這上元節的花魁之名。
琴棋書畫,舞樂歌喉,都可盡來比一比。
正逢佳節,美人獻藝,那些王公貴族們自然也樂得來此遊樂一番。因而,湖面上也有不少船隻正往那處去。
蕭令姜的畫舫離了岸,亦緩緩向湖心劃去。
此湖,是郢都最大的湖泊,喚作劍秋湖,水域寬廣,若想由岸邊劃到湖心,還是要頗費些時間。
然而,剛過一半,船身卻忽地一震,然後便停了下來。
手上端着的茶水在激盪之下傾了出來,潑到玄珩的身上,玄珩看着自己衣袍上氤氳的水色,眉心不由微皺。
蕭令姜亦微微挑眉,朗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賀崢從外頭進來,躬身稟道:“回公主,是旁人家的畫舫不小心撞到咱們了。”
蕭令姜嗯了一聲:“可有什麼大礙?”
“屬下瞧着似乎是無事。”賀崢道。
然而他話音方落不久,外頭卻又喧囂嘈雜起來了,似乎有爭吵聲起。
蕭令姜皺了皺眉:“這又是怎麼了?”
賀崢出去探後,匆匆來稟:“對方一口咬定是咱們這畫舫撞的他們,吵着要讓公主您親自出去賠禮道歉。您看是不是要露出身份來?”
蕭令姜此次出行並不想大張旗鼓,再加上他們這畫舫瞧起來普通,比起那些世族的華美畫舫來,確實不夠顯眼,想來那人是仗着自己勢大故意欺辱人罷了。
“哦?”蕭令姜眉心微挑,“明明是自己的錯處,反倒要倒打一耙。我倒要去瞧瞧,到底是哪家這般囂張。”
她側首看向一旁的玄珩:“我去去就來,你先坐着。”
玄珩點點頭:“好。”
蕭令姜帶着賀崢、青竹出了畫舫,許是看到她來,外頭的吵鬧聲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可是,這也太安靜了些。
玄珩皺眉。
這畫舫不大,船上人自然也不多,不過是蕭令姜帶着的賀崢青竹,兩名船伕,以及他和身邊的兩名婢女罷了。
如今蕭令姜帶着人出去,裡頭也就僅餘下了他與婢女三人。
爐中新煮的茶,正氤氳着熱氣。嫋嫋騰起的白霧中,外頭的聲音似乎愈來越遠。那些細碎的人聲、遠處畫舫上縹緲的歌聲如同被一道厚重的牆,隔絕開來。
“不對!”
他手中茶盞一擲,擊偏了直衝他而來的一劍。
然而即便如此,那凜冽的劍氣還是削斷了他鬢側的一縷長髮。
趁着l來人運劍之時,玄珩腰間微側,揮掌在几案上,身下的輪椅便帶着他迅速向後退去。
與此同時,他身旁的兩名的婢女從腰間抽出軟劍,便迎了上去。
能自幼選了伴在他左右的婢女,自然不是普通之人,身上武藝亦算得一流高手。兩人揮劍之間珠聯璧合,若是尋常刺客,不說敗在二人手下,定然也難有餘力再顧及其他。
可眼前蒙面的黑衣人卻非常人,一招一式之間,竟將兩名婢女逼得左支右絀起來。
他手上長劍一揮,一名婢女便被劍氣所震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船間牆壁之上。緊接着腕間微轉,另一名婢女不及反應過來,便被他的劍氣劃傷,整個人也被劍鋒逼得連連後退。
婢女咬牙,提劍欲要擋上,卻見那人突然抽身退去,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玄珩那處撲去。
“郎君!”婢女瞪大了眼睛。
這一劍,直指他的要害,攜着無盡殺機。
玄珩眼中猛地一縮,手上在輪椅兩側的扶手上一拍,整個人便飛身而起,險險地避開了他這一劍。
黑衣人挽了個劍花,順勢收回劍勢,望着他驚奇地挑了挑眉。
只見原本坐在輪椅之上的玄珩,竟好生生地立於一旁,這般敏捷的反應,哪像平常那般不良於行的模樣。
既然裝不下去,那便不裝了。
玄珩眼中殺意一閃,從袖中掏出兩道殺符便向黑衣人拋去。
他自幼體弱,學的武藝也不過是那逃命的身法,可於玄術一道卻還算有些造詣。
雖則在符咒上比不得蕭令姜,可這兩道制敵的殺符卻是他傾心所繪。
對方武藝再強又如何?
他眼中微眯,然而卻見對方提劍擋了上去,那一瞬,黑衣人的周身氣勢似乎也跟着一變。
凜然的劍意之中,殺符應氣而碎,化作灰燼緩緩落在他的腳下。
一劍破法。
玄珩眼中一縮,是鎮北王世子裴攸!
果然,今日這場相邀是個局。
收到蕭令姜的帖子時,他心中便微疑。可他更知曉,自己一向表現出對蕭令姜頗感興趣的模樣,今日得她相邀卻又拒絕了她,只會叫她心中更加懷疑。
因而,他便來了。
方纔蕭令姜言談之間提及八角琉璃鏡的設陣人,他便疑心她是有心試探。可只要自己不露破綻,她尋不着證據也只能作罷。
但他到底沒想到,蕭令姜竟直接尋了裴攸扮作刺客來對他出手,逼得他不得不起身躲避。
玄珩收了面上訝色,笑着問道:“裴世子,不知在下何處得罪了你,竟惹得你拔劍相向?”
裴攸見自己的身份被點破,索性也不遮掩了,他扯下面上黑巾,冷聲道:“得罪倒不至於。只是見你這張臉,有些不順眼罷了。”
玄珩輕笑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莫非世子是嫉妒我這容顏不成?我這臉呀,是長得好看了些,也素來得小娘子喜歡……”
“今日明明是永安公主,世子卻突然現身此處對我拔劍,莫非也是對公主有什麼心思不成?”
也?
裴攸面上覆了一層薄霜,他冷哼一聲:“就你這張臉,還當不得我的妒意。”
他握劍的手微動,便似要再提劍而來。
玄珩眼中一凜:“世子如此妄爲,便不怕太清觀追究,不怕聖人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