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憑證
城牆之上,無數利箭破空而出,如同密雨一般刷刷而下。
前方二三十丈距離範圍內的兵卒,不由發出聲聲慘叫,一瞬間,便已倒下了一片。
有那反應過來的兵卒立時就要往後退去,然而不過跑了幾步便被利箭射中後背, 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還有那僥倖避過箭雨的,卻被賀令姜手起劍落間,收割了性命。
跟在中年玄士後來追拿賀令姜的南詔小隊,約摸着有一兩百人,並不算少。
然而箭雨森森,劍氣凜冽。
不過轉瞬, 城門前的空地上, 除了撐傘提劍而立的賀令姜,再無活人。
她掀開傘面,擡首望着城牆之上。
“我當真是周人,且是爲助姚州而來,諸位可信?”
爲首的將領瞧着一身黑衣,又黑巾遮面的賀令姜,不由皺眉。
她確實助他們殺了不少南詔兵卒,可即便如此,放這樣一個身份不明還手段甚是凌厲的人入城,也太過冒險了。
南詔那處已然圍了姚州城兩日,隨時可能發動攻城。
面前這個,又不知是否以人命做戲, 特意誘了他們, 趁機混入城中。
要知道,憑着她的身手, 便是要暗中刺殺守城大將,亦是沒什麼不可能的。
“你可有憑證?”守城將領高高地俯視着站在城門前的賀令姜。
憑證?
賀令姜自然是有的,她這一路來,都是以河東柳家的身份走過來的。
然而如今境遇下,再用這個身份, 便不合適了。
有心人只要一查,便能瞧出其中不對之處。
她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銅牌:“我乃臨川賀氏的七娘子。”
她當初用柳家的身份,是爲了甩脫神宮暗中監察之人,掩人耳目,不想讓他們對賀氏一行人到南詔地界的目的生疑。
然而如今,這姚州邊境,南詔營內竟有神宮星使甚而宮使在此。
她賀家被那神宮暗中謀算多年,如今沿着線索探查到了此處,又有何說不過去?
便是那神宮之人,恐怕也會誤以爲,她這一路是衝着神宮而來的吧?
如此,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賀令姜飛身躍起,而後腳下在城牆壁上一點,躍至半高,手上緊接着用力一拋,小小的銅牌從空中劃過,躍至城頭。
“將軍覈實便是!”
守城將領伸手按住欲要拉弓射箭的士兵,大掌一撈,便將那枚銅牌握在了掌中。
銅牌精緻,其上鏤着繁複的花紋, 還有賀氏一族的族徽。
臨川賀氏,十來年前,也算得是聲名赫赫的百年世家,族中人才輩出,又因着前太子妃乃是出自其族風頭一時無兩。
雖則近年來已然沒落於鄉野之間,可他也是知曉的。
前些日子轟動整個大周官場的臨川私採案,聽說可與這臨川賀氏脫不了干係。
姚州出事之前,他方從都督處聽聞邸報。
私採案乃是鎮北王世子裴攸,從北境一路探查至此,而後與臨川郡丞、江州刺史彭着以及賀氏一族聯手,共同揪出了主導此案的臨川郡守柳淵。
此案事涉太子,還有那被聖人斥爲邪道的神宮,背後牽連頗深。
賀氏就這麼衝出來了,當真是捨得一身剮,敢將太子拉下馬。
據聞,太子被聖人勒令在東宮思過,在此案未明之前,不得出東宮半步呢!
而如今,賀家的人,不遠千里從臨川一路至此,又是爲了何事?
他心中思慮萬千,面上卻不動聲色,垂首瞧着獨身立於城下的賀令姜。
這位賀家七娘子,可不同一般……
賀令姜任憑他打量,只擡頭衝着他淡淡一笑:“城上城下,難免相距太遠。將軍若想將我瞧個仔細,不如放我入城了再看?”
守城將領不由一噎。
思慮了半晌,他最終還是下了城樓,大手一揮,沉聲道:“開城門!”
沉重的城門被緩緩拉開了一條縫隙,守城將領帶着一大隊人馬,快速出了城門,將立在城門前的賀令姜團團圍住。
賀令姜瞧着手持刀槍,一臉戒備地瞧着自己的衆人,面上神色卻依舊淡然。
她伸手扯下面巾,含笑看向守城將領:“多謝將軍親自出來相迎了。”
是不是相迎,那還要另說。
守城將領瞧着面前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一瞬間懷疑自己被她誆了。
出了一個太子妃的賀家,會生出這樣一位相貌普通,幾乎叫人過目即忘的小娘子?
他眸光微深,右手也不經意間摸上自己腰間的佩劍。
賀令姜將他的動作收入眼底,神情淡然地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雖則方纔說了任憑打量,可將軍這般露骨地盯着一個小娘子瞅,難免折了大周將士的威武,我勸您啊……還是收斂些好……”
守城將領一名三十多歲的大漢,竟被一個小娘子這般拐彎抹角地斥責無禮,頓時不由漲紅了臉。
搭在佩劍上的手,也跟着一緊。
那處,賀令姜卻已又慢悠悠地說道:“出行在外多有不便,難免在面上做了些修飾。將軍不會要以貌取人,覺着我這般不像賀家的娘子吧?”
守城將領眸光又在她面上滑過,冷硬地吐出兩個字:“怎會。”
“可將軍這架勢,可不像信我的樣子。”
他帶了大隊人馬下來,一出城就將自己團團圍住,看來是打定主意,若是稍有不對,便將人立時斬殺在此的樣子。
守城將領眼中微冷,肅容道:“世家大族的身份憑證,確實是做不得假。只是……身上攜帶此物的人,可卻未必就是賀家之人。”
果然,這姚州城,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賀令姜從袖中掏出方纔收到袖中的張宿令牌,手上一揚拋給守城將領:“這枚令牌,乃是方纔從那中年玄士身上掉出,然後被我攏到袖中的。”
“將軍方纔在城牆之上一直盯着我們兩人動靜,應當看得清楚吧?”
守城將領伸手接過令牌,就見令牌上面綴着六星,形如弓矢。
這令牌,確實是他瞧着從那玄士懷中掉出,然後被這女子搶了過去的。
她拿了這枚令牌出來,又是何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