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目光,夾雜着各種心思,落在墨紫身上。
墨紫坦然接受。
最後,還是英嬪,對身後盯看的衆公主說,“快進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公主們見墨紫雖美,也沒什麼特別,或多或少產生了輕視,再經英嬪提醒,還是覺得湘妃牢靠,紛紛走進宮殿中去。
“別來無恙?”英嬪跟墨紫打招呼,並讓侍女們遠離。她並不多喜歡墨紫,但她比她的姐姐更瞭解這女子一些。宋墨紫根本不稀罕國後之位。因爲不稀罕,所以姐姐一定會輸。
墨紫打量着她的嬪妃霞衣,笑道,“恭喜你了。”
英嬪回笑,“沒什麼好恭喜的。比起別的男人來,成爲大求王的女人,至少很風光。”
“可憐的烏延朅,其實他如果聰明的話,就該好好珍惜裡面躺着的人才對。最起碼,你姐姐是自始自終愛着他的。”墨紫往前走。
英嬪轉身跟着她,全然不理會湘水宮中的混亂,“這話說的,是想叫我慚愧麼?”
“只是感慨罷了。”喜歡過烏延朅——她不抹煞過去的存在,“你不去瞧你姐姐被我氣成什麼樣,跟着我做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在這世上最討厭的人是誰。”是那個自以爲是,目空一切的可那月湘。“我要是你,她現在就沒命尖叫了。”
墨紫望着英嬪,“真是時過境遷,想不到有一日我跟你能並肩走一程。不過,你姐姐已經被我擊敗了。下一個,會是你嗎?”
英嬪以袖掩笑,“宋墨紫,你永遠不會是我的敵人,雖然我倆也做不成朋友。我姐姐被你擊敗,卻還沒被我擊敗。這麼大的後宮,有很多女人等着要我對付,我沒空管外面的人或事。”
有人喜歡天空,有人喜歡華屋。那個總在陰暗角落裡惡狠狠盯着可那月湘的女孩,如今是她嶄露頭角的時候了。
“哦?你怎麼知道不用對付我?我過幾日就要嫁進來了呢。”成爲她的上級領導。
英嬪輕拍手,面容歡快,“好啊,我正掰着手指頭幫你數日子。你進宮,她命不久矣,到時候我得放鞭炮慶祝。到時候,我自求出宮,你記得給我挑給好人家。”
“敢情我進宮也好,不進宮也好,你都有好處。”墨紫失笑。這根苗子,看來適合宮鬥。
“難道要我在一棵樹上吊死?”英嬪說得理所當然。
穿過御花園,遠處幾個穿着官服的人正跑來,其中一個是可那真地。
“你爹很在意你姐姐,看來你得加把勁。”墨紫停步,“趕緊,跪下來求我,讓我對你姐姐好一點。”
英嬪一點就通,立即雙膝重跪,拉着墨紫的袖子,眼睛裡就有了淚。
“記住,在後宮之中,最有福的女人一定是最能等的那個。等你爲大求國後之日,我會奉上大禮。”墨紫漸漸收了笑意,面色開始不耐。因爲,可那真地離得很近了。
英嬪眼淚啪嗒掉出來,以她爹聽得見的聲量,“請你放過我姐姐,她已經傷得很重,不能再有意外了。若你仍心有不滿,針對我吧。”
可那真地拉起女兒,“英兒,何必求她?她敢刺傷你姐姐,我絕不會讓她入宮。”看來,相信了這個女兒。
曾經,他很不喜歡月英的。墨紫垂眸冷笑。
“宋墨紫,你意欲何爲?”可那真地讓御醫們趕緊去湘水宮,自己想要興師問罪。
墨紫挺無辜的模樣,“我不想怎樣。你的寶貝女兒想要殺我的時候,我伸手去擋。可能是她作孽太多,害人卻害了己,衝太猛,讓我的劍刺進了肩膀。雖然錯不在我,可我總覺不太好受。正好,烏延朅讓我入宮,我就去看看她。她如今的性子怎麼那樣?不聽人說話,自己一個勁兒發脾氣,結果就從牀鋪上滾下來了。真是,早知如此,還不如跟烏延朅拜王陵。”
清明這日,烏延朅本想和她去祭掃王陵,讓她以尚未嫁入的理由拒絕了。他這會兒一切以大婚爲重,只要不說不嫁他之類的話,他都讓着她。
可那真地老眼利光,“你有什麼資格拜祭王陵?”
墨紫點點頭,“就是啊,我也這麼跟烏延朅說的。可那大人,你是朝中老臣了,他年輕氣盛,你該說的也要說說他,祖宗家法不能無視。”
“……”可那真地氣結,“住口!王的名諱豈容你隨意亂喊?”
住口就住口。墨紫也知狐假虎威,點到即止就好。
“可那大人還是趕緊去看湘妃吧,我想她現在一定很想見到你,好商量怎麼弄死我。我不耽誤你們。”墨紫做了請的動作,讓身往宮門方向走去。
“她所仗的,不過是王上對她的寵愛而已。一旦,王對她失望——”可那真地怒瞪着墨紫的背影,哼兩聲。
“爹爹,容我說一句。宋墨紫並非大患,相反,若王能將她的心收服,大求戰船的實力能提高十倍百倍。她便是能當國後,卻無家族依靠,勢必尋求他方力量。姐姐其實不該與她這時撕破臉,讓她完全憎恨我們可那一族,說不定就轉向端格和馬爾。王對我們有所忌憚,若是她再吹枕邊風,可那家族的風光便會逐漸消失。何不徐徐圖之?”英嬪深受墨紫啓發。
可那真地有些詫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乍聽以爲你懦弱,實則聰明。你姐姐這脾氣,真是被寵壞了,忍忍就算,居然想殺宋墨紫,而且還是當着王的面。我簡直不知說她什麼好。英兒,你姐姐若是廢了,爹爹就指望你了。”
英嬪挽住父親的胳膊,“爹爹哪裡話來。姐姐是你女兒,我就不是你女兒麼?不用說,我也是幫自家的。”
可那真地欣慰而笑,“你娘會爲你驕傲的,回去我多多賞她。”
“爹有閒暇的時候,去看看娘,她就高興了。”英嬪提得好不經意。
墨紫回到府中,隨同她一起進宮的侍女爲她解發。
突然窗口扔進一個紙團,侍女連忙撿來交給墨紫,“是不是有收穫?”
那侍女居然是小衣,而另一個是落英。不知道元澄用什麼方法,總之她們二人由總管太監帶來,因此連影衛都沒懷疑。
“嗯。”墨紫看完,照例燒了。她入宮可不是真去氣湘妃的。
“那個妃子跟小姐說什麼?”落英當時只能遠遠跟着,兩人說話又小聲,不過看神色,相談甚歡。
“她是湘妃的妹妹,很高興我整了她姐姐。我看她挺有當大求國後的質素,就順便給她點金玉良言。”墨紫利用可那月英埋炸彈已經不是第一回,成效顯著。
落英笑道:“小姐跟大人越來越像,個個說得雲淡風輕,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墨紫聳聳肩,“我能跟他比麼?老奸巨滑的!”
落英噗哧一聲,“你們倆,一個是大狐狸,一個是小狐狸,半斤八兩。”
小衣補充:“天生一對。”
“行了,快出去打雜,免得人疑心我怎麼跟兩個宮女好得跟姐妹似的。”不理會,立刻趕走。
兩人出去,落英一本正經叫了另外兩個宮女來接班,說墨紫小姐要休息,讓她們守在門口隨時伺候。那架勢,跟資深的大宮女無異。
墨紫還真睡了一覺。進趟宮,感覺活生生脫層皮,累得她筋疲力盡,惡夢連連,醒來全身冒冷汗。
兩個宮女聽到她喊夢話,連忙跑進來,見她一頭的汗,就問她要不要沐浴。
“我妹妹呢?”回來還沒見到豆綠。
“豆綠小姐來過一次,看您睡了,就沒進來。剛剛小侯爺來了,正陪着說話呢。”一個宮女答道。
墨紫下牀,風吹得她一哆嗦,“天都黑了,他來幹嘛?我這兒可沒晚飯給他吃。”還真如豆綠說的,在走之前,把以前那些故人最後見上一見麼?
宮女不敢笑,“小姐還是換身衣服吧。再過兩晚就是大喜的日子,切莫染了風寒。”
墨紫雖然不喜歡聽這種話,但也不會爲難宮女,而且她沒打算自虐達到逃開的目的。照烏延朅的態度,估計她哪怕病得快死,他也會擡她上神廟的。所以,她不但不能病,還得健健康康的,以最佳狀態“大婚”。
“那就沐浴後在更衣吧。”墨紫讓宮女去豆綠那邊說一聲,對烏延勒能趕就趕。
宋府後園有室內沐池,雖然不是奢侈的大,但可以在裡頭遊兩下。墨紫走進去,看到幾個宮女正往水裡撒花瓣,忙叫她們停止。不過有點遲,水上浮一層花瓣,濃郁香氣足以把她薰成花仙子。
宮女們都出去了,留下跟她出來的那個,捧着衣服站在池邊。
“你也出去吧。”她可不想讓人觀賞。
“可是,王說——”要跟緊的。
墨紫不脫衣服就往池子裡跳,“身上現在溼透了,唯一可換的衣服在你手上,我跑哪兒去?而且,我妹妹這會兒跟烏延勒在一起,我不會丟下她的。”
宮女想她說得有理,於是退了出去。
因爲衣服溼了,脫起來好不費勁。全力糾纏的時候,突然聽到沉笑。
“要不要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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