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站在船的另一頭,眼睜睜看着那天上雷霆轟然落下。
小船僅僅只有兩丈長,雷霆落下時雖然是對着站在船頭的漁夫劈去,但是站在船尾的宋辭晚仍然難免受到影響。
轟——
船頭的漁夫仰首望天,高呼:“雷來,吾願受天劫洗禮,以成金丹大道!”
砰!
雷霆劈落,漁夫硬生生受此一擊,身上頓時電光直冒。噼裡啪啦,細碎的小火星子如同電蛇般在他身上亂竄。
與此同時,站在船尾的宋辭晚默默運轉了雷火噬身訣。
她並不想幫別人挨雷劈,然而這雷非得要來,避都避不開,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就只能再度搬出雷火噬身訣,繼續在這門煉體功法上深耕了。
對於宋辭晚而言,修煉雷火噬身訣如今早已是輕車熟路,熟極而流。
她於是一邊引導雷電之力在自己的血肉筋骨間流轉,一邊又還分出一絲注意力在船頭的漁夫身上。
宋辭晚感受到,漁夫的雷劫與從前高小郎的雷劫雖說都是雷劫,但這兩次雷劫,從性質上來說又似乎是有極大的不同。
高小郎的雷劫酷烈陰冷,其中還伴隨火劫,具備極爲強烈的毀滅之感。
漁夫的雷劫同樣酷烈,卻並不陰冷。
相反,此雷劫還具備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堂皇氣息。
並且,這雷劫的威力也似乎是在循序漸進地自行提升中。這一點,與高小郎雷劫的混亂,亦是截然不同。
第一輪,九道雷劫,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威力平平。漁夫既無法器護體,也沒有什麼法術抵抗,就這樣穩穩地承受住了。
同時,宋辭晚也相對輕鬆地承受住了這九道雷劫,雷火噬身訣則因此而有了些許進步。
是的,些許進步的意思就是,進步不大。
很明顯,這漁夫雷劫的威力,與高小郎的雷劫相比,在初始的時候是要弱上不少的。
由此,宋辭晚又難免在心中生出對比——漁夫自稱修行三百載,如今是築基期,此刻則在渡金丹雷劫,那麼,漁夫的築基期,若是與大周修仙者相比,又能對應到什麼境界呢?
目前從這雷劫威力來看,金丹大道的築基期似乎便應該對應大周修仙者的煉氣期。
至於說與高小郎那般的小城級詭異相比,顯然是比不上的。
但是,當第一輪九道雷劫過後,到第二輪九道雷劫降落,宋辭晚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相比起第一輪,第二輪的九道雷劫威力開始成倍增長!
漁夫捱了第二輪的一道雷,當下張口吐出一口淤血。
他踉蹌了一步,依舊仰首望天,並口中誦訣道:“夫採天地之精,乘氣靈之變,御人身造化,成五蘊金丹……”
漁夫唸誦的,似乎正是從築基而化金丹的口訣!
他口中唸誦不停,數不清的,玄之又玄的道理從口訣中傳達而出,天地間,雷霆降落時,亦漸漸生出一種奇妙韻律。
漁夫的身體還在雷霆之下不斷受損,但他念誦口訣的聲音卻居然愈發響亮。
漸漸地,站在船尾修煉雷火噬身訣的宋辭晚都聽入神了——
這不怪宋辭晚,她本不欲偷學旁人秘法。畢竟,按照修仙界的基本邏輯,法不可輕傳,未經允許,隨便學別人的法門,那是要結仇的。
宋辭晚雖然對所謂金丹大道十分好奇,卻也不打算偷學。
但漁夫的誦唸並不避人,不知不覺間宋辭晚聽得多了,她又悟性驚人,莫名地便彷彿是懂了許多有關於金丹大道的修行原理。 她無意引導,然而忽然某一刻,她身體裡真氣的運行方式就產生了變化!
從託舉自身,輕重自如,而忽然變成了溝通天地,聞聽天地之聲。
瞬息間,宋辭晚便欲引這靈界靈氣入體。
——不!不可如此!
千鈞一髮之際,宋辭晚卻又忽然警醒,並硬生生止住了這種衝動。
莫名其妙地,宋辭晚後背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但她並沒有太多時間來思考方纔的變化,只是遵循自身的本能,於此緊急時刻調動天地秤賣出了一團氣。
這是來自紫杉的一團氣。
【你消耗了一千顆元珠,賣出了人慾,煉氣期大圓滿修仙者之驚、急、惑,一斤三兩,獲得了雷火噬身訣第三層。】
原本宋辭晚只擁有雷火噬身訣前兩層,第二層的無常之體她已經修成。
此時漁夫的雷劫下來,她固然可以繼續加深鞏固無常之體,但這種鞏固,說實話,意義不大。
最重要的是,這種鞏固已經不足以消耗大量雷霆之力了。
她需要更加強力的功法來消耗眼前的力量,尤其是抵擋漁夫功法的侵襲。
雷火噬身訣便是此時此刻最佳的法門。
宋辭晚的洞照術面板打開,其上顯示:雷火噬身訣(第三層入門56/100)
當第二輪第六道劫雷劈下時,宋辭晚的雷火噬身訣突破了!
漁夫仍在不停誦訣,宋辭晚一邊修煉雷火噬身訣,一邊再次分心去聽。
只不過,這一次有了雷火噬身訣的干擾,她只覺得神清氣明,聽訣歸聽訣,但那種隨時隨地都想要改換門庭,改修它法的衝動,卻再有沒有了。
雖然沒有了要改修的衝動,但從漁夫的口訣中,宋辭晚卻只覺得自己仍然是悟出了許多的修行之理。
最奇妙的是,這些修行之理與她的坐忘心經,在某些方面居然存在着可以互相印證之處。
與此同時,坐忘心經也在宋辭晚體內自行運轉起來。
坐忘心經擁有極強的包容性,可以與世間絕大多數功法同修。因此,坐忘心經的運行倒也不影響雷火噬身訣的修煉。
轟!
第二輪,九道劫雷劈完了。
卻見那天空中,深紫色的劫雲繼續醞釀,看得出來,這是第三輪劫雷又要到來了。
果然,只在片刻後,第三輪劫雷劈下。
第三輪劫雷的威力,與第二輪相比,又更大上一倍!
轟隆隆!
啪!
這一次的雷雲劈下,漁夫的整個身體瞬間被劈飛。
“啊——”
漁夫痛叫一聲,整個身體猛地向着站在船尾的宋辭晚撞來。
宋辭晚一擡手,便欲施展攝氣術將其接住。
卻見漁夫的身體猛地向下一墜,漁夫驚呼道:“小友爲何仍在此處?小友快躲!”
轟!
漁夫的身體重重砸進了尾部的船板上,宋辭晚身形一閃,從善如流,立刻便一個跨步去了船頭。
她發現了,自己雖然不能離開這艘船,但在小船的範圍內,她還是可以行動自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