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勤勤懇懇地在浣洗房勞作了一日。
這一天,頗有些豐收的意味。
煉妖臺休沐十五日,本就積攢了許多妖魔屍身未及處理。
再加上開年這一段時間新舊氣息交替,各地妖魔鬼怪都有增多,正月十四百鬼夜行,出行的其實也並不只是詭異,還有許多靈智未開的小妖在其中渾水摸魚,禍害人間。
對此,巡城司殺了個痛快,懸燈司也沒閒着,再加上民間一些修士擊殺妖魔後也有將妖屍送來煉妖臺的習慣,如此一來,累積到正月十六煉妖臺重開這一日,浣洗房的庫房都險些是要堆放不下了。
浣洗房爲此甚至還多開了一道門,專爲加聘洗妖人。
宋辭晚勤奮一日,小妖洗了三十多隻,此外還有兩隻通靈級妖物,清洗時宋辭晚通過它們的殘肢也觀看到了一些它們生前的畫面。
小妖不必多提,倒是那兩隻通靈級妖物,原來竟是自城外抓捕而來。
正月十四百鬼夜行時,有妖物混入村莊,大肆吸食活人精血。城外的村莊雖有土地守護,但土地只是小神,總有力所難及之時,便被惡妖鑽了空子,生吃了不少百姓。
後來上報到郡府,還是懸燈司的除妖使出城,這才擊殺了惡妖,使慘劇未再繼續擴大。
看到這樣的畫面,宋辭晚是沉默的。
要不怎麼說這個世界的百姓苦呢,災難和危機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雖說朝廷會給予庇護,但人不能永遠期盼一個救世主,求誰都不如求己。
這一刻,宋辭晚沒有什麼別的念想,只是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求道之心。
下午下工的時候,宋辭晚的天地秤中足足積攢了普通戾氣八斤七兩,通靈級妖物戾氣三斤五兩。
在宋辭晚還是化氣期時,一兩普通戾氣可以換來壽命十年,一斤則可抵賣一百年。
如今她修爲到了煉氣期,就變成了一斤普通戾氣可換十年壽命,通靈級則乘十倍。
她半點也不耽誤,飛快將這些戾氣賣出:【你賣出了妖魔戾氣八斤七兩,獲得了壽元八十七年。】
【你賣出了通靈級妖魔戾氣三斤五兩,獲得了壽元三百五十年。】
轉眼間,宋辭晚的壽命上限就從之前的七百一十二年變成了一千一百四十九年!
此等壽限,堪比地仙。
之前占卜而損失的三十年壽命分分鐘補回來不說,甚至還大有長進。
只能說,煉妖臺這十五天的妖魔沒白積攢。
而這還只是開始,浣洗房的管事們當時是這樣說的:“大家加把勁兒,辛苦十來日,這些日子誰要是能撐下來,工錢通通翻倍!”
果然,當天下工的時候,雜役們都領到了翻倍的工錢。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宋辭晚領工錢時就聽身邊的雜役說:“拼了,反正老子這輩子也就活得這個鳥樣!能好過一天是一天,工錢翻倍了,回頭我就去戴記攤上買它十斤滷肉,做個飽死鬼,好過餓死鬼!”
誰不是呢?
還有人說:“就是,誰知道哪一天就死了?前夜裡,我家鄰居還死了一片呢,嘿,偏我命大,活下來了。可見天都不收我,這工錢活該我拿!”
…… 對此,宋辭晚的應對就是,洗妖時速度儘量再快些。
她多洗些妖,便能多沾染些戾氣,身邊人沾的就少了。
旁人沾了戾氣會短壽,會猝死,她沾了戾氣卻能增壽,她不多沾誰多沾?
要不是爲了長長久久,宋辭晚能一個人把浣洗房的妖物都給洗了!
下工時,宋辭晚又分到了一副豚妖下水,還有一堆鼠妖的內臟。
豚妖下水照例爆炒後換成壯氣丸,鼠妖內臟則直接賣了變成靈植肥料。
這兩樣東西價值小,對如今的宋辭晚而言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用了,不過秉着勤儉持家的原則,宋辭晚也都不會浪費。
反正天地秤每天都有抵賣機會,總有些機會需要讓出來,用來抵賣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值得一提的是,宋辭晚之前順路收走了綠雲的那件法器光網,她將撕碎的光網也給賣了。
【你賣出了殘破的上品法器百刀網,獲得了金縷妖蠶絲十丈,北辰金精二兩,無定飛晶一顆。】
原來綠雲扔出的那件法器光網居然是上品法器,宋辭晚這一賣,居然收穫了一大堆材料!
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入夜,宋辭晚將一切都收拾好,天地秤還留了三次抵賣機會,她化身辛免,又趁着夜色悄然出行,去向七寶樓,與謝雲祥赴約。
白天是木大郎,夜晚是辛免,有時候還可能再化身其他身份,宋辭晚可算是將胎化易形這門天罡道術的作用發揮了個夠本。
謝雲祥見到辛免,一如既往地熱情,一個照面就給天地秤送了一團氣:【人慾,化氣期修仙者之喜、憂、愁,五兩七錢,可抵賣。】
“辛兄。”他壓低聲音喊,然後拉着宋辭晚往角落裡走。
到了角落,謝雲祥給宋辭晚遞了件特製的黑斗篷。
“辛兄,披上這個,此物能短暫隔絕靈識與各類探查法術,隔絕作用能持續三個時辰!”
宋辭晚將東西接到手,習慣性地用大衍化生術過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當即便披上。
謝雲祥自己也披了個黑斗篷,忙忙對宋辭晚說:“辛兄,昨夜城裡出了件大事,你可知?”
宋辭晚疑惑道:“什麼大事?”
謝雲祥道:“有人膽子忒大,將二公子的侍女給打了,二公子今日便在城中放出話,誰若是能捉到昨夜那人,二公子舉薦他一個六合學宮的讀書名額!”
宋辭晚並不知曉六合學宮是什麼,只問:“這……二公子究竟是何人物?爲什麼打了他的侍女……”
她要說的是“爲什麼打了他的侍女便算大事”,但謝雲祥卻打斷了宋辭晚的話。
“噓。”謝雲祥豎起手指,傳音道:“辛兄,不能說。你只需知曉,二公子他是上邊來的,在咱們蒼靈郡,他便是真神……他老人家也不愛管事,咱們平常也接觸不到他,總之,敬着、遠着,明白了嗎?”
宋辭晚頓時有所思,她又問:“那這六合學宮……”
謝雲祥當即面露嚮往之色,一臉欣羨與鄭重道:“六合學宮在中州,在帝京!辛兄,人族天驕,十有七八都去過六合學宮!”
說着,謝雲祥向着北方的某個位置,遙遙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