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不過數畝大小,爲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內部佈局亦是極其簡單,稍稍立於高處,這一座真解別院,幾乎就是一覽無餘。
此時,這一座血光繚繞的樓閣,自然是再顯眼不過。
一枚枚思想鋼印,雖束縛了人之思想心智,但顯然,楚牧也不會有什麼在此界稱王稱霸,奴隸衆生的想法。
思想鋼印的落下,也未有太大的束縛,只是爲了這個秩序的構建與運轉而稍稍影響了人之心智思維,讓人多了一種使命感,對他寄予信任而已。
其他一切,都未有絲毫干預束縛。
他此番自我封禁,自然也沒有隱瞞絲毫,在血光涌現的瞬間,一道道神識傳音,便將一切交代清晰。
衆人相繼至窗前,默默注視着那血光繚繞,神色大都或多或少的有幾分複雜。
或敬畏,或如釋重負,又或者有些迷茫。
在這黑暗之世,支撐着人盟聳立的巍峨靠山即將倒下,縱使只是暫時,縱使也留下了清晰的方向,終究,也難免彷徨。
許久許久,直到繚繞那一間房舍的血光徹底暗淡,衆人這才緩緩收回目光。
人盟九位長老,此刻,每人手中也都多了一枚潔白無瑕的玉符。
持玉符,於關鍵之時,可喚醒沉睡。
“真人剛纔的交代,諸位應該都聽清楚了吧?”
王越出聲,看向在場的其他八位長老。
有人道:“曙光計劃,必須加快貫徹。”
“這是目前我們唯一的希望。”
又有人道:“超凡重要,秩序更重要,俠以武亂禁,曙光計劃的貫徹,必須謹慎,必須保證處在人盟絕對控制之中。”
“外敵當前,內部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問題了。”
“這一點,真人已有所安排,曙光計劃後續補充的數個計劃,可都是真人親自批註的。”
“意志通神的蛻凡之道,關鍵是在於那刀刃圖騰,而那刀刃圖騰則是源於真人……”
王越緩緩解釋着,最終,他揚了揚手中的玉符:“此玉符,可喚醒真人,亦可壓制當世所有通過意志通神而御鬼邪的超凡。”
樓閣之中的交談若隱若現,在禁制的作用下,也不爲他人所知。
而此刻,同樣也是在真解別院,也就在那一間血紅光芒暗淡的房舍一側院落,在這人盟核心高層居住之地,卻是居住着一位鎮邪衛的底層士卒。
意志通神,以身御鬼邪,奪鬼邪之造化。
這一條尚且還只是設想的曙光大道,在這位鎮邪衛士卒身上,卻已即將化爲現實。
房間並不大,僅僅十來個平方,在血氣力量的加持之下,牆體通體烙印的密密麻麻銘文,也是若隱若現的浮現,化爲一道道陣禁鎖鏈,預防着任何的意外。
在房間之外,則完全就是一個實驗室的佈置,數十位來自各地的頂尖科研人員,在各種各樣蘊含着人類頂尖科技結晶的機器之前穿梭,通過佈置在這房間裡各種儀器與設備,檢測着房中這位鎮邪衛士卒的一切生命體徵。
“情況如何?”
此時,王越匆匆而來,便迫不及待詢問道。
“生命體徵不穩,從五分鐘前就在飛速衰弱……”
“但按照超凡手冊所述,此種特徵,亦爲正常。”
“意志堅韌,烙印刀痕圖騰,觀想物清晰後,因精氣神相輔相成之關係,則會導致精氣神飛速成長。”
“只不過,至目前爲止,除了真人提供的丹藥以外,我們還沒有任何可控的能量可作爲補充,故而會導致生命體徵飛速衰弱,直至死亡。”
“按照先前的溝通,他此刻應該是在驅逐潛伏於他體內的那尊衍生戲鬼,爲駕馭編號爲1995的源頭囚徒鬼魅做準備,不出意外的話,驅逐應該能在三分鐘內完成。”
“超過三分鐘,就必須進行丹藥干預,爲其提供足夠的能量支撐,不然的話,他必然會因精氣神枯竭而亡。”
王越詢問:“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目前並沒有可供依據的數據,無法估算。”
“但據超凡手冊記載了來看,意志堅韌着,再加之有刀刃圖騰的烙印,成功率……或者說,失敗率,並不高。”
“按照其中原理,刀刃圖騰的作用,就如同是加了一道保險……”
“只不過,據超凡手冊所述,這些,也僅僅只能保證御鬼邪者心智不被鬼邪侵蝕,御鬼邪者的精氣神,還是會不可避免的被鬼邪反噬。”
“據預測來看,御鬼邪之人,不僅僅會壽命大減,而且身體還有可能發生各種不可預知的異變,同時,因以身御鬼邪的原因,也會時時刻刻受到鬼邪力量的侵蝕,會極其痛苦……”
“如此種種,據研究所裡的社會學家的報告,御鬼邪超凡者行走於世,必然會對當前社會的道德,秩序產生碰撞,需要及時做好引導………”
言語交談之間,三分鐘轉瞬即逝。
隨着三分鐘過去,刺耳的警報聲,亦是於這間實驗室突兀響起。
就在數名早有準備的科研人員準備進行干預之時,房中面色痛苦的男子,卻是突然恢復了平靜。
一道略有幾分嘶啞的聲音,通過房中的設備,也於實驗室中響起。
“我沒事,可以按計劃繼續進行。”
“啓動檢測程序。”爲首的科研人員立馬隨之安排。
隨着各個科研人員的忙碌,各種儀器隨之運轉,房中那若隱若現的陣禁銘文,也被再度補充固化成晶體的血氣能量,一道道陣禁波動涌現。
科技與超凡的雙管齊下,針對着房中的男子,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排查。
直到確認一切都沒有異常,房間大門才被打開,數名科研人員魚貫而入,按照早就計劃好的程序對黃鵬進行着各種更深入細緻檢查。
當一切程序完成,已是過去了近半個小時。
房門再度關閉,在房中,黃鵬依舊孤身一人,而在他身前,則是有一團人頭大小的黑霧懸空,數道陣禁鎖鏈從四方落下,死死的將這一團黑霧禁錮限制。
在陣禁的作用下,黑霧,則是體現於人之肉眼的形態,或者說,任何無實體的鬼魅邪祟,經特殊方法,讓其體現於凡俗之人的肉眼之中,皆是黑霧形態。
而其內在的真正形態,則就只能通過更深層次的方法,亦或者超凡者的神識感知。
此刻,落於實驗室外的衆人眼中,是一團黑霧,而落在黃鵬眼中,意志通神之下,其內在形態,自然是無比之清晰。
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見到鬼魅之真正形態。
一張臉,一張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臉,就好似由無數張面孔組合而成一般,但若細看,卻又根本無法確認其真實面容爲何。
“編號1995,代號囚籠。”
“此源頭鬼魅於血月曆二月三日,出現於妄虛山,以鬼身化幻境囚籠,僅僅三天時間,便糜爛大半個妄虛市,導致近十萬民衆失魂而亡……”
“按照倖存者所述,此鬼擅長編織幻境,讓人沉淪其中,在幻境之中絕望而亡……”
房間外,一道聲音通過設備於房間裡清晰響起。
僅僅數句,道出鬼魅來源詭異後,聲音便隨之消散。
寂靜之間,房外,一道道目光透過監控設備,神色各異的注視着黃鵬……注視着人盟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超凡者。
以身御鬼邪,奪鬼邪之造化。
這一抹照亮此界的曙光……
能否成功點亮?
房中,在注視這尊源頭鬼魅許久過後,黃鵬才緩緩閉上眼眸。
心思沉浸,三尺刀刃已顯雛形,立於識海之間,就好似一輪大日,肆意綻放光芒,足以照亮世間的一切黑暗。
此刻,冥冥之中,源於這三尺刀刃,似有一道指引涌現,就似有一尊立於雲端的未知存在,俯瞰世間,垂下了一縷關注落於他之身。
以身御鬼邪,奪鬼邪之力。
意志不朽,淨化污濁。
這……是屬於他的使命,也是屬於此界所有人的……使命。
一縷意志光芒具現,微弱的熒光絲絲縷縷涌現,將這一團鬼魅邪祟包裹籠罩,似風中殘燭般脆弱,卻又無比之堅韌。
就在衆人注視之下,這一團代號爲囚籠的源頭鬼魅,在這絲絲縷縷的意志之光作用下,亦是一點,一點的與黃鵬融爲一體。
在檢測生命體徵的儀器之上,一個個代表着正常凡俗生命體徵的數值,近乎躍遷式的飛速提升,嘀嘀嘀的警報聲,在這一瞬間,亦是相繼於各個檢測生命體徵的儀器之上響起。
而這一切,在那房間裡,體現而出的,則是近乎扭曲的軀體與面容。
以身御鬼邪,奪鬼邪之力。
若就事實而言,其實也就是墮入鬼邪之道。
半人,半鬼邪。
只不過,在那一縷意志光芒的堅守下,人的存在,是堅韌不朽。
鬼邪的存在,是駕馭,是掠奪,是最終的……淨化!
過程很短暫,短暫到幾乎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僅僅不過幾分鐘,房中,那一縷意志光芒,便緩緩收斂。
近乎躍遷式提升的各項數值體現,也緩緩趨於穩定,最終,則是停在了一個於普通人而言,近乎夢幻的數值之上。
房中盤膝而坐的男子緩緩起身,熒光散去,魁梧的身軀明顯高大了幾分,一雙平靜的眼眸,已是有幾分奪魄之詭異。
僅僅是肉眼直視而去,明顯就有一種莫名的顫慄席捲而來。
這種恐懼,非是人對於鬼邪的恐懼,更多的,似乎是生命層次的差距。
超凡與凡俗,是兩個生命。
哪怕御鬼邪而成的超凡先天有缺,但再多的缺陷,也是超凡,與凡俗,有着天壤之別。
房間內外,一問一答。
“成功了?”
“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