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對待令狐沖,卓凌風心中也很矛盾,他要殺對方易如反掌。但想他一死,必然會有數不盡的麻煩。但若不死,勢必又會爲了嶽不羣,在這裡糾纏不休。
是以這一掌用了五分力,只盼將他擊傷,不要爲嶽不羣這個僞君子在此張目。
令狐沖被卓凌風一掌震飛。
“衝兒!”
“大師兄!”
嶽夫人與華山一衆弟子齊聲驚叫。
嶽不羣飛身搶出,欲要接住令狐沖。
但見卓凌風袖袍一拂,令狐沖的長劍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嶽不羣。
嶽不羣究是當世一流高手,身形倏轉,躲過長劍。
嶽夫人眼見丈夫出手未果,她身子一晃,撲向還在半空飄飛的令狐沖。
盈盈朗聲道:“風哥,再給姓岳的來上一記!”她喊聲未畢,卓凌風身形已捷愈飛鳥般,到了嶽不羣面前,左手食中二指,倏地插他眼目。
嶽不羣急忙豎掌格擋,不料卓凌風取目是假,右袖拂出,內力激盪之下,竟如鐵板抽來。
嶽不羣見來勢奇勁,一掌下拍,同時向後疾退。
砰的一聲,掌力與袖子相撞,然袖風廣被,嶽不羣退的雖快,胸口還是被餘勁給掃中了。胸口當即一悶,內息也是一滯。
卓凌風身法何等精妙,自是如影隨形,左掌如穿花蝴蝶一般探出,已扣住了對方手腕。
饒是嶽不羣修習紫霞神功有成,內力造詣遠非令狐沖可比,但脈門一經被制,立時混身痠軟,一身渾厚內力也施展不出了。
卓凌風深知要殺嶽不羣也不能這樣殺,故而這招並非殺着,否則只要他順手一折,嶽不羣手腕必斷,不料肋下銳風忽起,原來是嶽靈珊長劍刺來。
卓凌風脫口道:“你幹什麼?”他只覺嶽靈珊自不量力,卻忘了自己打的是誰。同時右手伸指在嶽靈珊劍尖一彈。
嶽靈珊只覺一股熱流從虎口直躥上來,半條手臂似乎被烈火燒灼,蹬蹬蹬連退三步,悽然一笑,說道:“我做什麼?難道我得瞧着你打我爹跟我未來的丈夫麼?”
卓凌風一想也是,之所以有螳臂擋車的事情發生,皆因有些時候追求大於一切。就在分神的當兒,方證大師晃身搶來,神速如電,仿若一團黃雲,揮掌按在了嶽不羣肩頭。
方證大師勤修少林易筋經數十年,又精通十二項少林絕技,武功、內力俱是當世頂尖。
嶽不羣也是一派宗師,驀地裡覺到一道渾厚無比的內力透肩而入,他內力受到感應起了應和,當即使出‘借力打力’心法,將這股力道與自己內力對在一起,直撞卓凌風掌心。
卓凌風內力雖強,但想要勝過方證與嶽不羣合力終嫌不足,剎那間,手腕一熱,竟被這股雄強無比的內勁撞得脫手,身子更是巨震,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
他不意嶽不羣竟爾藉此逃脫,欲要再行出手,怎料方證大師一見嶽不羣脫卻束縛,已帶着他飄退丈餘。
除去嶽靈珊,卓凌風、方證、嶽不羣這幾人都是當世高手,一番對攻,移形換位迅若輕煙,出手快如疾風閃電,直讓羣雄看的目眩神迷。
這時山光如酒、日已西斜,晚風在嵩山絕頂吹起如皺漣漪,人人屏息,只聞山風拂衣有聲。
嶽不羣被卓凌風一把扣住脈門,任他身經百戰,定力高深,但此時也不由嚇得遍體冷汗,面色蒼白。
任盈盈在旁亦是看得動心駭目,她在嶽靈珊出手時就想要上前助攻,她不是怕對方能傷到卓凌風,只是覺得其不配卓凌風出手,卻被任我行給拉住了。
就連向問天想要出手阻止方證救援嶽不羣,也被制止了。
方證大師合十說道:“卓大俠,得罪了!風老對我少林有大恩,老衲實難袖手,除此之外,萬事以和爲貴,又何必動武?”
卓凌風適才的話,沒人知道他是虛言恫嚇,還是真的想要將嶽不羣斃殺,哪怕他這一招不是殺手,焉知嶽不羣不會步了左冷禪後塵?
既有前車之鑑,方證是深怕嶽不羣死在這裡,那所有事都將一發不可收拾!
華山弟子報不報仇?
卓凌風與魔教會不會反擊?
五嶽其他幾派,爲了同氣連枝的口號,難道能袖手旁觀?
那麼這些人所結交的羣豪,乃至於與魔教有仇之人一涌而起,這場武林爭鬥絕無一人能夠制止。
卓凌風眼見方證大師出手,再知道他有充分的出手理由,心中也是一陣淒涼。
他千辛萬苦想要做些事情,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嶽不羣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跟前世有人說,怎麼保護女孩子不受侵犯?有人建議說晚上儘量不要單獨出門,若是出門,也多穿一點衣服。
結果被好多正義之人怒噴,爲什麼不是男人的錯,偏偏要女人這樣!
呵呵,他們卻忘了,人家只是教你怎樣儘量的規避風險,你卻要讓完全杜絕風險!
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這種人、這種事竟然還有人理解,真是世間莫大的諷刺。
最主要就是方證不信自己,他能想到的問題,自己難道想不到?
他只是想讓嶽不羣閉嘴罷了。
卓凌風思索良久,驀地說道:“大師,殺一人,而救千萬人,是對是錯?”
方證道:“此言何意?”
卓凌風道:“你覺得嶽不羣剛纔作爲對嗎?
打個比方,就好比有人勸你,雷雨天別在樹下避雨,容易遭雷劈。
你卻振振有詞的說,我爲什麼不能去樹下,那個人爲什麼不去勸老天爺別打雷。
這不混蛋思維嗎?
嶽不羣沽名釣譽,爲了成就一人名聲,卻在這裡煽動人心,要千萬人爲他陪葬!
似他這種民賊不該殺嗎?”
嶽不羣心中一寒,笑道:“真是笑話!嶽某人不過說了幾句真話,倒成民賊了?”
“僞君子!”
盈盈兩眼噴火,一抖手中長劍,厲聲叫道:“你休要在此逞口舌之力!”
嶽不羣道:“任大小姐與卓大俠真不愧是一家人,竟然都不容嶽某說話。你們到底怕什麼?”
盈盈一愣,任我行擺了擺手道:“盈盈,你讓他說。”
盈盈聽爹爹這麼說,看了卓凌風一眼。
卓凌風正好也看了過來,兩人眼底都閃過了一絲絕望,他們知道這事絕對超出控制了。
嶽不羣笑了笑,道:“多謝任教主!”
環顧四周,朗聲道:“衆位剛纔都聽見了,任教主上峰時的口號是“澤被蒼生”。
魔教還有一句人盡皆知的“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口號。
就憑這幾句口號,其心自現,江湖上如何能有寧日?
而且任教主爲何要向江湖傳言卓大俠的種種事蹟,而今又大兵壓境,卻看着我等動手,卻一語不發!
更是讓我嶽某人放開了說,其意爲何?
不就是等着卓大俠這位愛婿,對我正道武林失望,他好破誓動手嗎?
嶽某之前或許有些話說錯了,但由此可見,任我行亡我正道武林之心不死,
那嶽某的本意有什麼錯?”
嵩山絕頂上忽然沉寂如死,縱是萬雷轟頂,也不如嶽不羣這番話可怕。
人人陷入了沉思。
卓凌風何嘗不知嶽不羣的話是對的,任我行必有一統江湖之心。
可他之所以要十年時間,是覺得以“吸星大法”的反噬,縱然有了蝴蝶效應,任我行也根本活不了十年。
在這期間,任我行竭力整頓魔教,讓江湖風評轉好,屆時木已成舟,繼任教主縱有野心,全教思安,有些事他也不能違逆大勢!
這纔是卓凌風讓任我行,答應他兩個條件的意義之所在,亦是他的最大殺手鐗!
可任我行活不了多久的話,又沒法對任何人說。
嶽不羣看了任我行一眼,微微一笑道:“任教主,嶽某說的可對?”
任我行仰天大笑,忽然笑聲一斂,看向卓凌風,說道:“賢婿,我當日在杭州就說你的想法,太過異想天開,有沒有道理?”
卓凌風心中千頭萬緒,一時理之不清,只好抿嘴閉眼,一言不發。
沖虛見他臉色有異,說道:“嶽先生此言固然有幾分道理,可今日天下英雄雲集,任教主看在卓大俠的臉面上,與我正道武林各退一步,再齊心協力,也未嘗沒有轉圜餘地。
難道非要讓生靈塗炭,大禍難以收拾?
咱們這些人以名門正道自居,化解往日仇怨,雖說對先輩不敬,用意卻在救武林千千萬萬性命。”
他此言一出,方證大師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沖虛道友所言不差!
卓大俠問老衲的話,老衲也想明白了,我佛慈悲爲救衆生,卻也須辟邪降魔。
殺一獨夫民賊,而救千人萬人正是大慈大悲的行徑。”
他說這幾句話時神色莊嚴,突然嵩山絕頂四下,一衆和尚、道士都站起身來,合十低眉齊聲道:“方丈大師說得甚是。”
嶽不羣與華山派一聽這話,均臉上變色。
方證口唸佛號:“阿彌陀佛!”
“唉,冤冤相報,糾纏不已,大傢伙若都能修心養性,不知該有多好。”
令狐沖中了一掌,深受重傷,並未致命,心裡倒是清醒,只是一口氣上不來了,心想:“這老和尚武功雖高,卻太過迂腐!
我師父說魔教中人,無論男女,都是一副豺狼心性,詭計多端,今日見了他們,方知此言不虛!
卓凌風出身名門,都被蠱惑了,遑論旁人?還修心養性!”
嶽不羣卻聽出了方證的言下之意,心中一凜,尋思:“聽這口氣,我若再頂着他們,恐怕方證老和尚與沖虛等人不會再護我了!”
言念及此,慘然一笑道:“我嶽不羣出道江湖數十年,與魔教相爭至今,縱然今日技不如人,卻也尚未想過,會有與之握手言和的一天!”
說着他右手拔出長劍,內勁一震,長劍立折,鐺的一聲,手中劍與斷刃同時插在地上。
他掃視衆人一眼,慘然道:“既然有方證大師、沖虛道長說話,嶽某不能再當一個,阻止武林成就千古豔舉的絆腳石,卻也不願讓我五嶽劍派的前輩英魂難以安息。
自今日起,我華山派封劍閉門五十年!”
這最後一句真如天外閃電,華山弟子與一衆羣雄皆是應聲一震,睜大雙目,呆呆望着嶽不羣。
令狐沖聽了這話,臉色慘白,口脣哆嗦,結結巴巴地說:“師父、你、你說什麼?”
嶽不羣緩聲道:“封劍閉門,從此以後華山派再不參與江湖中事!”
聽話聽音,方證與沖虛直接表態,就是再警告他!無非是留了幾分面子!
他委實忌憚自己如今的處境,只是衆目睽睽之下,明着同意他們提議,未免於自己威望有損。不同意,恐怕下不了嵩山了。
然則思前想後,面子與性命都很是要緊,故而來了一出寧死不屈的架勢。大有與當今武林不願再同處一片青天下的清高感。
任我行兩眼望天,哼了一聲道:“嶽老兒,你在這裡出盡了風頭,來上一出封山閉門,就想脫身嗎?”
嶽不羣正色道:“任教主有何指教?”
語氣很是平穩,沒有絲毫膽怯。
任我行笑道:“你這僞君子,定力真是不錯。”目光一垂,盯着嶽不羣,目透銳芒,冷冷道:“任某人聽了我女婿的提議,此來無心與正道開戰。
奈何你惹得老夫殺性大動,今日你華山派想要走下嵩山,恐怕沒那麼容易!”
一時嵩山絕頂上的羣豪盡皆失色,人羣一陣騷動。
任我行這話還真不是騙人,他此次來人手帶的不多,才帶了不到五千人。這也就是他教中四分之一的人馬。
一方面他重新初掌神教,就發現教中的確有很多問題,比如魚龍混雜,有些人本事沒有,只會溜鬚拍馬,一些人乾的的確不叫人事,急需整頓。
另一方面,他也想着若是能與正道和解,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這個和解並非息了一統江湖之心,而是卓凌風的一項提議打動了他。
就是去掉日月教的這個“魔”字。
雖然他們自稱“神”,奈何天下的普遍認知卻是“魔”。
人是一個社會性產物,沒有人不在乎別人看法,故而他想着將籠罩在本教上的“魔”字去掉,對本教的發展有長遠好處。
故而他就是要與正道武林商量,以後江湖上不能再有“魔”的稱呼,不願稱之爲神,也絕不能稱爲魔。
人是善於忘記的,過上幾年,沒有魔字稱呼了,壯大本教實力,也更容易。
十年過後再滅正道,也未嘗不可!
怎料嶽不羣跳了出來,而且跳的很高,這一幕讓任我行沒有半分怒意,反而狂喜。
任我行何等人物,隨着時局變化,心中立馬有了另外一番計較。
卓凌風不願加入本教助自己一統江湖,是因爲答應了方證與沖虛,但若是雙方成功翻臉呢?有些事恐怕就不由他了!
故而他不要向問天與女兒出手,自己也一直一語不發,就是再等卓凌風傷透了心!
人的想法沒有一成不變的!
都會隨着環境、經歷不斷變化,永遠保持初心不變的,那是聖人!
從古至今,數千年來,也數不出幾個人來。他不信卓凌風就是這種人。
而且他自己更是深有體會,以前他也沒想過,唯吾獨尊不是?
方證大師與沖虛道人等正道掌門人,聽了任我行的一番話,非驚非怒,可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恐慌,都看向了卓凌風,盼他出言勸阻。
然卓凌風卻是一反常態,目光茫然,站在那兒竟然不言不語。
他深知任我行爲人,豈能容得嶽不羣再三挑釁?捱打不還手的風格,不是任我行!
所以他纔要出手制住嶽不羣,奈何方證出手救援,現在自己開口求情,除了火上澆油,沒有任何用處。
就見嶽不羣全無懼色,笑道:“諸位少安毋躁,嶽某早就知道有這一天,這又何足爲奇?
可我華山派雖不如你魔教人多勢衆,然君子浩氣長存,有死而已,又有何懼?”
嶽夫人伸手一揮,華山派衆弟子長劍一齊出鞘。
嶽夫人朗聲道:“我華山派弟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任教主,你儘管放馬過來!”
衆弟子齊道:“放馬過來!”
剛剛緩過一口氣的令狐沖,臉色蒼白,卻也大聲說道:“今日敵衆我寡,日後普天下終究會知道我華山派面對魔教,是如何力戰不屈,無所畏懼的。”
任我行怒極反笑,正要開口下令。
方證大師合十說道:“阿彌陀佛,任教主乃當世高人,與風老平輩論交。
嶽掌門率領弟子來到嵩山是爲了周議武林大事,一些意氣之言,任教主何須介意?”
任我行擺了擺手道:“實不相瞞,大和尚你精研易筋經,內功外功已臻化境,但心地慈祥,爲人謙退,不像老夫這樣囂張,我向來是真正佩服的。”
方證道:“不敢當。”
任我行道:“可嶽不羣此人一臉孔假正經,當年我先是忙着,後來又失手遭了暗算,否則早就將他的假面具撕了下來。
老夫在江湖上縱橫來去,從沒一人敢對老夫無禮,今日他又在這裡鼓脣弄舌,豈非死有餘辜?”
令狐沖笑道:“縱橫來去?胡吹大氣罷了,既如此,如何會被人囚禁?又如何會被卓凌風逼着發下誓言?”
卓凌風冷冷瞥了一眼令狐沖,心想:“這還真是不怕死!”
任我行被令狐沖當衆扎心,殺機沸騰,眼中厲芒一閃,森然道:“小子,不要覺得,你從風清揚那裡學了一門獨孤九劍,就能保命了!”
令狐沖笑道:“你看我華山派有懼死之人嗎?”
任我行點了點頭:“好!我就喜歡你這幅桀驁不馴的樣子!”
他說是喜歡,但人人都感覺到了那一股空前的殺意。
任盈盈不由看向了卓凌風,她見這兩人如此不對付,是從行事爲人及理念上都有着極大分歧,有心想要問問。
那個世界的任盈盈,又是如何處理這種關係的,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這根本就不現實啊!
向哪一邊,都得落個不孝不義的罪名?
卓凌風則是心想:“這也真是有意思!
原軌跡中任我行若不是舊疾復發,自己死了,豈不是要死在令狐沖手上?但現在令狐沖死在他手上,豈不也是一個循環?”
他感受到了任盈盈的眼神,見她滿是好奇之色,兩人心意相通,走過去將她拉去了封禪臺邊。
小兩口去了一邊,就聽沖虛道人說道:“任教主,我等都是一派首腦,若因言語失和,動輒牽連一派,實非英雄所當爲!”
他對嶽不羣這種人沒半分好感,但也想到滅華山一派,豈不就是大打出手嗎,自要阻止。
任我行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這華山門中讓我瞧得起的人只有兩個,一個老風風清揚,還有一個就是‘華山玉女’甯中則。
這個小姑娘倒也慷慨豪邁,是個人物,只可惜嫁了嶽不羣,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華山弟子見他年紀比嶽夫人都大不了幾歲,卻將她叫作“小姑娘”,但聽他連本派師叔祖風清揚都叫老風,對師孃頗有好評,說她是個人物,也算難得了。也都不加置辯。
方證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就請任教主看在風老面上,揭過這一茬,我等也好理會大事!”
任我行一擺手道:“不行!”
“不過今日看在衆位武林朋友,以及老風與寧女俠的面子上,嶽不羣你就帶着你華山弟子下山去吧。
一月之後,老夫當親上玉女峰,屆時你華山派若還能留下一隻雞,一條狗,也算姓任的無能!”
日月神教教衆大聲吶喊:“殺得華山之上雞犬不留!”
卓凌風到了臺邊,爲防止別人偷聽,內勁外爍,在兩人周身布了一道真氣罩,纔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是不是好奇,那個世界的任盈盈在這夾縫之中生存,又如何能與令狐沖走在一起?”
盈盈點了點頭。
卓凌風道:“很簡單,令狐沖選擇用你爹的命,換取天下太平!”
“什麼?”
任盈盈很是驚愕,直接叫了出來。
這時正好是任我行說那番殺機盎然之語之時,衆人完全沒空理會她一個女子的驚叫。
任盈盈心中一片空茫,她看着卓凌風,希望他出言否認,但見他目光澄澈,瞬也不瞬。
便知這是真的。
“該死!”
任盈盈臉漲紅一片,兩眼如冰,可緊接着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雖然不是她,但我爹對我意義非凡,她肯定跟我一樣的感受。
我們對爹的感情絕對不會變,別說他殺了我爹,就是有這個念頭,那個任盈盈也不會跟他這種大逆不道之人在一起!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時正值日月教衆山呼海嘯之時,盈盈盯着卓凌風拼命地搖頭,心裡亂如麻,儼然天地翻覆。
因爲她覺得那個任盈盈,竟然會與害自己父親的人在一起。這種不孝不齒之事自己雖然沒做,但那人做了,這不說明自己骨子裡就是這種人,豈不是讓卓凌風看輕了自己。
卓凌風嘆了口氣,幽幽說道:“盈盈,這並未成爲事實!”
盈盈搖頭道:“不論是不是事實,他有這個心思,我也絕會不答應!我不會,她也更不會!”
卓凌風握住她的手道:“你真傻,那個任盈盈並不知道令狐沖起心要害她爹性命,所以你不要對號入座,她不是你!”
卓凌風注視着她,臉上閃過一絲慘痛,心想:“當初爲何要對她說原本的發展軌跡呢?以她的機敏很快會反應過來,令狐沖爲何沒有成功,我該怎麼說?”
因爲他感受到了盈盈對任我行的感情,他卻忘了,當初的他,可有着長生之念,沒想到要在這個世界終此一生,現在的他,長生之念早就可有可無了
包括能否解決正魔爭端與界限,他也只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了。
再沒了當初爲了集運珠所需要聲望值的那種迫切,與不顧一切!
卓凌風心中思潮翻涌,就聽任我行哈哈大笑,一聲大喊:“風兒!”
卓凌風聽到叫聲,一回頭,與任我行目光相接。
任我行注視卓凌風,朗聲問道:“屆時你跟不跟我去?”
卓凌風一愣,道:“去哪?”
他剛纔與盈盈兩耳不聞別事,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華山玉女峰!”
任我行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