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人心惶惶 黑雲怪猴
很快，營地各處便都掛起了燈籠。
可即便如此，整個營地依舊人心惶惶。
人們此時都已經得知了消息。
接連五個人神秘失蹤，而且連屍體都沒找到，這讓很多人都深爲驚恐。
這倒不是說膽小，事實上能留到現在的，基本沒有怕死之輩。
關鍵是這些趕海人本來就十分迷信，尤其深信鬼神之說。
而這兩次失蹤之離奇，現場之詭異，很難令人不將其跟鬼怪聯繫到一起。
一時間，整個營地流言四起。
許多人甚至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就算出去也得成羣結隊，十幾個人一起行動才行。
荊柔孔向東等人更是分好了班次，晝夜不停的進行着巡邏。
整個營地都如臨大敵一般，每個人的弦都繃得緊緊的。
可即便如此，第三次的失蹤還是很快便到來了。
範大牛對現在營地裡的氣氛，尤其那些畏之如虎，甚至連門都不敢出的人簡直是嗤之以鼻。
作爲跟隨孔向東多年的老趕海人，範大牛人如其名，長得人高馬大，一頓飯甚至能吃下半隻羊。
雖然自幼家境貧困，沒來得及修習武藝，但在跟隨孔向東之後，靠着孔向東傳授的一招半式，他居然將功夫練至了小成境界。
這下他更是如虎添翼一般，連尋常的武者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也正因爲如此，造就了範大牛那驕狂的性子，尤其在喝了酒之後，除了孔向東等寥寥幾人之外，他誰都不服。
就比如此刻，正跟幾個要好朋友在帳篷裡喝酒的範大牛放下酒杯，然後冷笑道。
“聽說翟老二他們嚇得甚至連撒尿都不敢出門了，大白天的就拿尿桶在屋裡尿？”
“沒錯，我親眼見到他們四五個人一起出去倒尿桶。”旁邊有人說道。
範大牛嗤笑一聲，“一幫窩囊廢，就這麼個事便嚇成這副德行，真是丟人。”
喝酒的這幾人沒有吭聲。
他們知道範大牛跟翟老二他們一向不合。
雖然都是趕海人，並且都在孔向東的手底下做事。
但人一多難免就會有派系之爭。
就比如範大牛跟翟老二，其實他們兩個並無深仇大恨，僅僅因爲彼此看不順眼，最終就成爲了兩派。
而今聽到翟老二他們居然如此的謹小慎微，生性狂放的範大牛出言嘲諷也是正常。
又是幾杯酒下肚，這時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牛哥，您難道就一點都不怕嗎？”
“怕？我爲什麼要怕？”範大牛把手裡的杯往桌上一放，滿是不屑的說道。
“這麼多年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遠的不說，就說去年我在無妄海邊差點被霧氣給吞噬掉，那個時候我都不怕，區區幾起失蹤，能奈我何？”
“可是人們都說這次情況不一樣，這次是妖鬼作祟啊！”問話之人壓低聲音說道。
而當提及妖鬼二字之時，喝酒的這幾人臉上都浮現出了驚恐之色。
範大牛卻是不屑一顧，“狗屁，且先不說這世上有沒有妖鬼之物，就是有我也不懼，你們難道沒聽過鬼怕惡人這個俗語嗎？”
說到這，範大牛重重一拍桌子，一張大臉之上滿是醉酒之後的狂妄。
可也正是這一下，本來瀰漫在這幾人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甚至連膽氣都爲之一壯。
“牛哥說的沒錯，就是有妖鬼也得怕牛哥這樣的好漢！”
“對，來敬牛哥一個！”
在衆人的恭維之下，範大牛志得意滿，又連喝了好幾大杯，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說道：“我去撒泡尿，回來再跟你們喝！”
說着便要往外走。
這幾人一聽可有些急了。
畢竟孔向東有過嚴令，做任何事都不能單人行動，至少得三個人一起。
可他們也知道，如果就這麼直接勸阻的話，以範大牛的脾氣，又是喝酒之後，大概率會直接急眼。
因此這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便齊齊起身說道：“牛哥，正好我們也有些尿急，一起去吧！”
“沒錯，同去同去！”
範大牛倒也沒多想，搖搖晃晃的往外就走。
等出了帳篷之後，迎面吹來的寒風令人忍不住一激靈。
不知何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那懸掛在營地各處的氣死風燈被吹的搖搖晃晃，顯得分外淒涼。
這樣的場景，莫說有之前的失蹤案，就算沒有也足夠令人心底發毛了。
範大牛這時被風一吹也清醒了一些，心裡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別看在屋裡喝酒的時候說的自己如何如何勇猛，但等真的面對這樣的場景了，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大話都說出去了，尤其身後還有跟着一起來的弟兄們，他硬着頭皮也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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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撒尿自然就沒那麼多講究了，隨便找了處角落，然後幾人便開始放水。
範大牛人高馬大，放水時間也最長。
一邊尿，他一邊跟身後的人說着話。
可是突然間，範大牛感受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惡寒。
這股惡寒彷彿是從心底冒出來的一樣，瞬間籠罩了全身。
不僅如此，耳邊還陷入了一片死寂。
剛剛還在身後說話的人，包括遠處那些巡夜之人的梆子聲都一併消失不見。
範大牛渾身肌肉僵硬，想要擡頭，卻感覺脖頸處彷彿壓上了千斤重擔一樣，根本移動不了分毫。
他想張嘴呼救，但嘴巴剛張開就失去了控制，同時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而且這種黑還不同於閉上眼後的黑暗，而是一種充斥着不祥的死寂。
與此同時，範大牛就感覺肩膀一陣劇痛，就如同有利爪正在抓自己的身體一樣。
緊接着一股力量便開始往上提攜自己，試圖帶自己離開地面。
範大牛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他終於明白，之前失蹤的那些人爲何連聲呼救都沒有發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因爲此時的身體已經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了。
別說呼救，甚至連眨下眼都成爲了一種奢望。
可範大牛也明白，只要被帶離了地面，那迎接自己的必將是死亡。
想到這，他骨子裡的那股狠戾勁頭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雖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好在舌頭還能活動。
他拼盡全身的力氣，猛地一合嘴。
噗！
舌頭被狠狠咬破，甚至因爲用力過大的緣故，險些斷爲兩截。
範大牛疼得渾身劇抖，鮮血更是狂飆而出，但效果也是十分明顯的。
至少在這一剎那間，範大牛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力。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擡頭。
而後映入眼簾的一幕令一貫自詡膽大的範大牛都不禁瞳孔急縮。就見在半空之中漂浮着一團比黑更黑的東西。
乍看起來像是一團霧氣或者黑雲。
但等仔細一看，卻見黑暗之中，似乎有兩隻巨大的翅膀正在無聲的扇動着。
同時在這“黑雲”之下，剛纔喝酒的那幾人全都無聲無息的懸掛在空中，身體僵硬，目露驚恐。
這是無比詭異且恐怖的一幕。
因爲這幾人懸掛在空中的樣子，簡直像極了上吊的吊死鬼。
同時這個黑雲似的傢伙也跟傳說中的妖鬼一樣，處處透露着恐怖的氣息。
如果擱在其他人身上，此時非得嚇個半死才行。
範大牛心裡同樣也有些發毛，但好在自小的經歷，以及這些年在無妄海的磨練，造就出了他那堅韌的性格。
所以僅僅只是片刻的慌亂，他便恢復了冷靜。
而後他便察覺到了不對。
因爲這麼大的動靜，按理說附近巡邏的人早該察覺到了纔是。
可此時範大牛依然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他知道，自己雖然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力，但應該還處在這個東西的掌控之中。
想到這，他猛地一狠心。
媽的。
就算是妖鬼，今天爺爺我也要撕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混不吝的性格徹底爆發。
而後範大牛舉拳就是一個沖天炮，直擊半空中的這團“黑雲”。
可人剛剛躍至半空，就見這團“黑雲”似乎也察覺到了，低頭看向了範大牛。
直到這時，範大牛纔看清楚了這個東西的真面目。
這是一張足以讓人做噩夢的臉。
皺皺巴巴，長滿黑毛，看上去簡直像極了一隻衰老的猴子。
而在它的那雙眼睛之中還充滿了冰冷的邪惡。
當接觸到這個眼神之後，範大牛也不禁內心狂震，甚至連轟出的拳頭都軟弱了三分。
但令這隻“猴子”也萬萬沒想到的是，在片刻的遲疑過後，範大牛非但沒有怯弱，內心之中反而涌現出了無限的狂怒。
媽的，老子這般響噹噹的好漢，居然被一隻猴子給耍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秉持着這個想法，範大牛怒吼一聲，拼盡全身之力轟了過去。
其實範大牛的實力並不算強，至多也就是三境出頭而已。
只是身大力不虧，有了這天生神力的加持，導致他的實力足可跟比自己強一個境界的武者對打。
而在此刻，因爲憤怒跟恐懼的雙重加持，導致範大牛的實力比平時還要多發揮三成。
在這些原因的綜合之下，範大牛這一拳結結實實的轟在了這隻“猴子”之上。
轟！
一聲悶響過後，範大牛跌落於地。
而這隻猴子則發出了極爲痛苦的尖叫。
霎時間，本來被懸掛在空中的這幾人也隨之跌落在地。
而後這隻“猴子”忽閃了一下翅膀，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當它消失的那一瞬間，外界的聲音如潮水般涌入範大牛的耳朵。
遠處巡邏兵丁的梆子聲，寒風吹動燈籠的搖曳聲……。
這種種聲音連在一起，也讓範大牛如釋重負。
他本想起身吶喊，結果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脫力了。
轟向那隻“猴子”的拳頭更是麻木不堪，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範大牛知道，這是自己剛纔太過激動，以至於這一拳用力過巨所導致。
不過好在根本沒用他喊，很快巡夜的人便發現了這裡的異樣，並迅速趕了過來。
今日負責這片區域的不是別人，正是孔向東。
他聽到異響之後，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立即便帶隊趕了過來。
而後眼前所看到的一幕令他也不禁爲之一愣。
就見雪地上橫躺豎臥着好幾個人，大部分都無聲無息，好似死人一樣。
唯獨範大牛半癱在地，嘴裡更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大牛，這是怎麼回事？”孔向東先讓手下人封鎖了周圍，然後蹲下身來沉聲問道。
這時範大牛也終於緩過了這口氣，然後苦笑着說道：“大人，剛纔我們險些就看不到你了。”
而後他便將剛纔所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即便沉穩如孔向東也不禁爲之色變。
因爲範大牛所講述的東西實在太過離奇了。
一隻可以飛的猴子，黑暗中的巨大翅膀，無聲無息控制住人的手段……。
這些綜合起來簡直就跟夢中的囈語一樣。
可孔向東也明白，範大牛此人雖然平日裡有些傲慢，但爲人十分實在，尤其這種事，他絕對不敢撒謊。
再加上場中的種種跡象也間接佐證了範大牛的說法。
正當孔向東陷入沉思之時，其他人業已將橫躺豎臥於地上的這幾個人都給救活了過來。
可即便這些人並沒有死，但短時間內除了會眨眼呼吸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正在這時，荊柔黃粱還有樑心安等人也都聞訊趕來了。
當聽聞所發生的事後，這些人也不禁爲之色變。
“伱能將所看到的場景再次詳詳細細的講述一遍嗎？”等回到帳篷之後，樑心安再次沉聲問道。
範大牛自無不可，又一次詳細講述起來。
只不過這次樑心安一邊聽着他的講述，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時不時的還會打斷範大牛，進行更爲細緻的詢問。
終於，等到良久之後，範大牛將所有經過都無比細緻的講述了一遍。
而後樑心安將手中的畫舉了起來。
“你所看到的景象是這樣嗎？”
原來他剛纔是在通過範大牛的敘述進行描摹。
就見紙上畫着兩個黑雲也似的翅膀，翅膀正中則是一隻皺皺巴巴的猴子。
範大牛一見便瘋狂的點起頭來，“沒錯，就是這樣，畫得簡直一般無二。”
衆人此時也都圍攏過來觀看。
一陣良久的沉默，而後就見荊柔率先開口道：“這他媽不就是隻蝙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