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天時間,機關宗完成了出發前的所有準備工作,並於次日清晨開始按計劃出發。
“樑師弟,你怎麼了?”天工科大師兄黃粱有些詫異的問道。
“沒怎麼啊!”樑心安說道。
“我怎麼覺得你總是魂不守舍呢,是有什麼顧慮嗎?”黃粱說道。
確實。
自打昨天從村寨回來之後,樑心安就一直心不在焉,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以至於連黃梁都察覺出來了。
樑心安強裝鎮定的笑了一下,“沒什麼,就是有些放心不下崔師兄而已。”
樑心安自然不能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於是便拿師兄崔光躍當了藉口。
反正整個機關宗都知道他跟崔光躍關係最好,樑心安這一身能耐大半都是崔光躍傳授的,因此不會引來人們的懷疑。
黃粱聞言沒再說什麼,只是伸手拍了拍樑心安的肩膀。
“放心吧,我在家中特意留下了幾個機靈的弟子照顧崔師兄,保證不會有事。”
樑心安聞言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此時機關宗人馬已經整裝待發,荊柔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隊伍前頭,大手一揮,喊了聲出發。
然後隊伍便快速的移動起來,很快便穿過了山口,朝着西北方向奔了下去。
樑心安走在隊伍最後面,時不時的還會回頭看上一眼,寄希望於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結果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眼看着村寨越來越遠,樑心安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然後自嘲的一笑。
真是癡心妄想啊。
昨天自己當着她的面辭行,她都沒說什麼。
今天怎麼可能還會來送行呢。
樑心安掐滅了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大步往隊伍前面趕去。
眼見得前方就是一處峽谷的入口了,從這裡拐進去也就意味着將正式離開機關宗的駐地範圍。
可就在這時,隊伍前面突然傳來了聒噪之聲,然後有人便笑嘻嘻的衝樑心安擠眉弄眼起來。
“樑師兄,恭喜啊!”
恭喜我什麼?
樑心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然後就看到在那峽谷的拐角處站着一個俏生生的身影。
當看到這個身影之後,樑心安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也沒人催促他,隊伍繼續向前,只是每一個經過樑心安的人都會嘿嘿笑上幾聲。
這時劉玉嬌從石頭上下來,緩步來到了樑心安身前。
“很驚訝麼?”看着目瞪口呆的樑心安,劉玉嬌掠了掠耳邊的鬢髮,柔聲說道。
“呃……有點……不過你昨天不是……。”樑心安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看着他這副憨憨的樣子,劉玉嬌突然噗嗤一樂,“傻樣!”
說着伸手遞給了樑心安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樑心安接過這個很是精緻的小包袱,有些疑惑的問道。
“聽說伱們這次的出征很是兇險,於是我連夜縫製出了一個可以祈求平安的香囊,你帶一下,我看好看不。”
樑心安只覺一股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手忙腳亂的打開包袱,果然看到裡面赫然擺放着一個香囊。
香囊的做工極其繁複,上面還繡有可以帶來平安的吉祥圖案。
這些圖案栩栩如生,而且針腳絲毫不亂,可見劉玉嬌在縫製這個香囊時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裡面放置了可以提神醒腦的沉香,你隨身帶着,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劉玉嬌輕聲言道。
樑心安只覺整個人都被幸福包裹起來了。
他無比愛惜的撫摸着香囊上的圖案,想說什麼,卻一時失言,只能一個勁的嘿嘿傻笑起來。
劉玉嬌看着他這副樣子,眼神中盡是溫柔。
“答應我,好好保重自己,聽到了嗎?”
“所……所以你的意思是願意了嗎?”樑心安結結巴巴的說道。
劉玉嬌臉一紅,然後有些無奈的低聲嘟囔道:“真是個傻瓜。”
樑心安此時也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有多傻了。
人家都主動前來送行,並贈予自己香囊了。
這什麼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
“我只是有些不敢置信罷了……。”樑心安低聲言道。
話未說完,樑心安便僵住了。
因爲就在這時,劉玉嬌突然上前一步,主動抱住了樑心安。
剎那間,樑心安只覺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同時身後還傳來了師弟們的起鬨之聲。
“噢噢噢噢好哎!”
“樑師兄老樹開花,這必須得請客啊!”
樑心安的注意力卻根本沒在這些上面,此時的他大腦一片空白。
劉玉嬌其實也羞的不行,但她還是強自鎮定着湊到樑心安耳邊,低聲道:“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記得我會在這等你回來!”
樑心安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然後用力點頭道:“好,我記得了。”
樑心安本想再溫存片刻,可在聽到這句話後,劉玉嬌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立即鬆開手,在衆人的起鬨聲中轉身跑開了。
樑心安站在原地傻傻的笑着,突然大喊一聲。
“一定要等我回來!”
正在奔跑中的劉玉嬌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然後便加速逃離了現場。
樑心安嘿嘿的笑着,只覺這一刻自己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樑師兄,人都跑沒影了,還看吶!”
身後傳來小師弟們的調笑之聲,這纔將樑心安從幸福的幻想中喚醒過來。
回頭一看,就見以桂玄清爲首的一幫小師弟們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有人更是揶揄道:“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師弟們一陣鬨堂大笑。
饒是樑心安皮糙肉厚,此刻也禁不住有些臉紅。
“少說廢話,趕緊趕路了,不然誤了時間怎麼辦!”樑心安擺出一副師兄的架勢,大聲斥責道。
可這些師弟們根本就不怕他,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樑師兄,啥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我之前還說樑師兄怎麼天天往山外跑呢,原來是有想法的啊!”
“你這話就不對了,這叫有想法嗎,這叫有預謀。”
樑心安也被氣樂了。
“請客,肯定請客!”
與此同時,在隊伍的前方,荊柔跟黃粱看着跟小師弟們嬉笑怒罵的樑心安,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荊柔率先開口了。
“真是沒想到,以往天不怕地不怕,視規則於無物的樑師弟,居然也會對女子動情。”“是啊,而且還用情如此之深,怪不得之前我總覺得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原來是在掛念這個女子。”黃粱也感嘆道。
“這應該就叫天雷勾動地火吧,越是性情冷峻的人,一旦動起真感情來也會越發的瘋狂。”荊柔做出了總結。
這個小插曲過後,隊伍繼續前進,很快便轉過峽谷,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而就在他們走後,劉玉嬌從一棵樹後現了身,目光癡癡的看着樑心安等人離去的方向,扶着樹的手漸漸攥緊,臉色更是蒼白的沒有血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做出這樣的瘋狂之舉。
明明想好了,不要再與樑心安過多的糾纏。
可是鬼使神差般的,她坐在臺前做了整整一夜的香囊,然後又早早的來到這個必經之路等待樑心安。
這難道就是情難自禁嗎?
劉玉嬌幽幽的嘆息一聲,然後轉身離去了。
而就在機關宗的人奔赴北境之時,趙崖帶着劉玉環經過連續兩天兩夜近乎不眠不休的趕路,終於趕回了蒼龍寺。
儘管如此,趙崖依然沒現出半點疲憊之色。
要知道在腦部解鎖之後,趙崖對自身的控制力也到了一個近乎變態的地步。
這一路之上雖然幾乎沒怎麼停歇,但靠着超強的肌肉控制力,趙崖居然可以一邊趕路一邊休息。
再加上諸多臟腑天賦的加持,導致趙崖的耐力已經不是常人所能夠理解的了。
不過相比起這些來,更讓趙崖感到驚訝的還是劉玉環。
別看這個小丫頭半點武道修爲也無,卻硬是靠着自身天賦一路跟了下來。
儘管過程中有數次因爲疲憊而掉隊的情況出現,但往往在跟趙崖接觸片刻之後便能滿血復活。
這一度讓趙崖懷疑自己身上的氣味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特殊的功效。
不然這個小丫頭爲何會跟吸毒一樣,吸幾口就嗨的不行呢。
但不管怎樣,二人還是以最快速度返回了蒼龍寺,然後見到了郭鹿鳴以及秦建極申雲深等人。
甫一見面,衆人幾乎都注意到了趙崖身邊新出現的這個狐媚少女。
但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因此誰都沒有出聲詢問。
甚至連脾氣最爲暴躁的申雲深,也明智的避開了這個話題。
反倒是趙崖自己覺得不好意思,率先開口,將劉玉環的來歷講述了一遍。
當然,趙崖並沒有說劉玉環是因爲癡迷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纔跟來的。
他只說這個女子輕功天賦不錯,沒準能在接下來的事情中起到些作用,於是纔將其帶了回來。
聽完趙崖的話後衆人反應各異,但有一點基本是相同的。
那就是根本不信。
不過大家當然不會說出來,郭鹿鳴更是笑道:“這個小妮一看就討人喜歡。”
聽到郭鹿鳴的誇讚,劉玉環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顏,然後衝着郭鹿鳴脆生生的說道。
“謝謝師父。”
哪怕年近古稀的郭鹿鳴,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攻勢,笑得越發慈祥了。
“好妮子,真是乖巧聽話。”
劉玉環打蛇隨棍上,很是自來熟的跑到郭鹿鳴身旁,幾句話便將老頭子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眼見得爺孫二人越聊越投機,趙崖趕忙轉移了話題。
“這段時間各大宗門都是什麼反應?”
聽到趙崖提起正事,屋中的氣氛陡然爲之一沉。
郭鹿鳴也收斂了笑容,沉聲言道:“天一閣,紫燕穿林齋,清淨禪院,望海樓都已經送來帖子,言說他們也正在準備,十一月初一之前肯定會來。”
“但除了他們之外,其他宗門並無半點反應。”
對於這個結果,趙崖其實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哪怕蒼龍寺這次剛剛破山而出,自己便一拳轟殺了龍象院的院主吳維力。
但僅憑這點便想震懾住化外之地的所有宗門,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甚至能讓天一閣等宗門表態支持,還要歸功於趙崖的親自到訪。
“這些沒送帖子的宗門也不一定都不會來,等到了後天初一的時候再說吧。”
“如今寺裡準備的如何?”
“都已按照你臨走時的吩咐準備好了,除了護山的隊伍外,大概有四分之三的人可以隨時出發。”秦建極說道。
“好,通知下去,這兩日要大家吃飽喝足,後天一早,不管有多少宗門到來,咱們都要儘快出發。”趙崖沉聲道。
儘管這一路上他竭盡全力的趕路,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但畢竟路途不一樣。
從蒼龍寺前往北境雪原,要比機關宗遠至少五千里路。
這就是至少兩三天的差距。
再加上來回的耽擱,所以機關宗必然是要提前抵達北境雪原的。
但這並不是趙崖可以放鬆的藉口。
因爲機關宗這次打頭陣是冒着巨大的風險的。
如果自己這時候在後面故意耽擱時間的話,那就太對不起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機關宗了。
“明白!”
衆人紛紛下去準備。
趙崖又陪着郭鹿鳴說了幾句話後便強行帶着劉玉環離開了。
對此劉玉環還有些老大不樂意。
“大人,我陪師父說會話怎麼了?看樣子師父很喜歡我啊!”
“首先,那是我師父,其次,你也少給我師父灌迷魂湯。”趙崖毫不客氣的駁斥道。
劉玉環癟起嘴巴不說話了。
不過很快她又變得高興起來,跟隨在趙崖的後面,一邊走一邊滿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哇,那條龍好好看。”
“哎,那個建築好高啊!”
趙崖一臉無奈的走着。
雖然很想讓這個小丫頭閉嘴,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傢伙身上的精力簡直就是超乎常人的充沛。
這幾天的路趕下來,趙崖雖然身體不累,但神經還是因爲過度緊繃而有些疲倦。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結果這個傢伙倒好,好奇心依然如此旺盛。
“大人,咱們這是去哪?”看着越來越稀疏的建築以及越來越茂密的山林,劉玉環不禁問道。
“去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