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外面突然風雨大作,緊接着就見趙崖緩緩走進了破廟之中,在他身後跟着的則是申雲深。
當他們二人走進來後,破廟中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巫寶兒雖然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但表面上卻還是得裝出一副緊張之色。
因爲趙崖之前跟她交代的明白,就算殺掉葉尋花,她也要繼續潛伏在離別樓之中,不得暴露。
至於柳明,更是臉都嚇白了。
反倒是葉尋花,不但全無半點緊張之色,反而興致勃勃的打量着趙崖,眼神之中甚至還帶着一絲貪慾。
對他而言,如趙崖這般英姿勃發,氣質卓然的男子,簡直就是最可口的獵物。
趙崖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同時心中掠過了一絲疑惑。
奇怪,這個葉尋花怎麼如此平靜淡然。
難道說他還有什麼後招不成?
可即便是趙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他還能有什麼伎倆,能夠在自己跟申雲深二人的合力之下逃出生天。
亦或者說,這個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不怕死?
正當趙崖沉吟疑惑之時,申雲深卻有些急不可耐了。
“就你叫葉尋花啊?”
坐在神龕上的葉尋花點了點頭,“是。”
而後他眼波流轉看向趙崖,微笑道:“沒想到最近名動化外之地的趙崖,居然是如此俊朗的一位少年郎。”
面對這番話,趙崖還沒表態,申雲深卻有些受不了了。
“媽的,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貨色了,給我去死。”
說話同時,申雲深飛身而起,朝着神龕上的葉尋花便衝了過去。
可申雲深剛剛衝到半途,趙崖突然看到神龕上的葉尋花袖子一翻,手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管狀物。
別人可能不認識,但趙崖卻是一激靈。
因爲這玩意雖然模樣怪異,但怎麼看怎麼像後世的槍械。
因此他大喊一聲,“小心。”
申雲深也早就發現了葉尋花的小動作,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出於謹慎,再加上有趙崖的提醒,因此他硬生生在空中來了一個轉向。
本來前衝的身形改爲了右轉。
但葉尋花的動作也是絲毫不慢,擡手一個橫移,瞄準空中的申雲深便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廟中瞬間便瀰漫起了一股火藥燃燒後的火硝味。
緊接着便見一面厚厚的牆壁都被轟出了一個大洞。
外面的風雨透進來,冷的令人發顫。
虧了申雲深實力雄厚,見機的快,在葉尋花扣動扳機的時候又硬生生挪開了一些位置,不然光是這一槍就能傷到他。
即便如此,申雲深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
趙崖更是神情鉅變。
實際上他之前就有過疑惑,爲什麼這個世界沒有槍,甚至連最簡單的火銃都沒有。
要知道這個世界是有火藥的,過年過節時那漫天燃放的煙花便是例證。
按理說既然能製作出煙花,就能製作出火銃來。
畢竟那玩意又沒什麼科技含量,就是一個大鐵管加上一些火藥和鐵砂而已,簡單的很。
可趙崖從來都沒見過。
直到跟巫寶兒對戰時,趙崖纔算第一次見到了有人將火藥應用在武器上。
而今出現在葉尋花手中的這把槍,顯然要比火銃複雜高級得多。
而且威力更是趙崖前所未見。
被轟出大洞的這面牆乃是磚土牆,也就是兩層青磚中間壘以夯土磚。
這種方法建造出來的牆不但堅固,而且保溫性極佳。
而破廟中的這面牆壁,厚度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半米。
這樣的厚度,別說手槍,威力稍弱些的土炮都不見得能轟開。
結果卻被葉尋花一槍轟出了一個大洞。
可見其威力之恐怖。
此時的趙崖,終於有些明白這個世界爲什麼沒有出現簡單的火器了。
因爲那玩意對武者根本沒用。
只有威力和便攜性達到葉尋花手中這杆奇型槍械的標準,才能對武者,甚至是開脈境的武者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這時,只見葉尋花咯咯一笑,輕輕吹了吹從槍筒裡冒出的嫋嫋青煙,然後衝申雲深說道。
“跑的倒是挺快,不過下次估計你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申雲深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只是死死盯着葉尋花。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葉尋花早已被申雲深給碎屍萬段了。
葉尋花對此卻是毫不在乎,反而頗爲志得意滿的看向趙崖。
“趙崖,我承認你確實是個厲害角色,之前是我小瞧你了,不過現在這都不重要了,等景寺主穩固完境界,我們會再來的,到時候便將是你等的葬身之機。”
說罷,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柳明和巫寶兒。
“走。”
說完葉尋花飛身便走,柳明不敢耽擱,緊隨其後。
巫寶兒略遲疑了一瞬,遠遠的掃了趙崖一眼後,隨即便也跟着離開了。
直到他們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趙崖這才鬆開了一直攔着申雲深的那隻手。
申雲深怒火中燒,“小崖,你爲什麼不讓我去追?”
“因爲沒有意義。”趙崖解釋道,隨即嘆了口氣。
“申長老,我知道你心裡憋屈,認爲被這個葉尋花給耍了,但他手中拿的那個東西確實十分厲害,你要是就這麼貿然追上去的話,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申雲深猶自有些不服氣,“我承認那玩意確實有些厲害,但不見得就能傷到我。”
“再說了,他剛纔發出那一招後,半天都沒有動作,這就證明那玩意的發射需要很長的間隔時間,這時候要是追上去,沒準就能殺了他。”
申雲深所說的這點,趙崖其實也早就注意到了。
雖然不知道葉尋花用的這把槍到底用了什麼“黑科技”,以至於威力如此之大。
但其發射時間顯然是極長的,不然剛纔他根本不用廢話,也不必逃跑,舉槍便射就行了。
到那時候就該是自己二人逃跑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還是那句話,沒有意義!”
“反正現在他們離別樓和北蒼龍的陰謀已經被挫敗了,駱從寬也死了,這個葉尋花可殺可不殺,爲了他冒那麼大的風險,實在不值當的。”
趙崖並未透露自己已經將巫寶兒吸納爲眼線的事。
不是不信任申雲深,而是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申雲深也知道趙崖所言不假,他只是因爲葉尋花的逃走而感覺面上無光,所以心中有些惱火罷了。“哼,這次便宜他了,等下次見到,我一定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申雲深恨恨道。
趙崖一笑,知道這位申長老最好面子,因此附和道。
“好,到時候我肯定不攔你。”
說罷,趙崖並未着急離開,而是來到了那面牆壁旁。
這面牆壁應該算是這處破廟裡保存最完整的一面牆壁了。
上面還描繪有精緻的神像,只是因爲年久失修,導致斑駁黯淡了而已。
但此刻,在這些畫像中間卻多了一個海碗大的洞。
趙崖伸出手來輕輕撫摸着這個大洞的洞壁,只覺十分光滑,並且還有些燙手。
而透過這個大洞往外看去,外面一棵大樹上還有明顯的痕跡,這不禁令趙崖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因爲這把槍的威力實在太大了。
趙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什麼樣的火藥能達到這樣的威力。
再結合之前,巫寶兒在江邊扔出來的那顆同樣威力驚人的霹靂彈。
趙崖若有所思,隨後問申雲深。
“之前你見過類似的暗器嗎?”
趙崖沒說槍這個字,而是將其稱之爲了暗器。
申雲深搖了搖頭,“沒有,用火藥製成的暗器有很多,但大都很雞肋,威力這麼強大的我也是第一次見。”
“那你知道化外之地可曾有什麼宗門或者組織,專門研究這火藥嗎?”趙崖又問道。
申雲深苦笑了一下,“我剛纔不是說了嗎,火藥這玩意放放煙花還行,真要做成武器的話很是雞肋,所以平時根本沒人研究這個。”
“要能達到葉尋花手中這個暗器的威力,那誰還辛辛苦苦的去修煉武道啊,都去擺弄火藥了。”
趙崖聞言心中苦笑。
看來這個世界的人還沒有意識到火藥這玩意到底有多可怕啊。
不過有這種想法也正常,畢竟現在的火藥都是很原始的黑火藥,不管是燃點還是威力都很一般。
想到這,趙崖又望了眼牆上的那個大洞。
所以葉尋花那把槍用的又是什麼火藥呢?
看來得儘快讓巫寶兒探查一下底細了。
趙崖又在破廟中搜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於是便跟申雲深返回了樹林之中。
此時在秦建極的帶領下,衆弟子們已經打掃乾淨了戰場。
離別樓以及北蒼龍的屍體都被集體掩埋起來。
儘管這場戰鬥死傷者衆,但對於這廣袤的土地來說,卻只是多了一個小小的土包而已。
至於自己這邊的戰死之人,則先用乾淨的布匹包好,然後擡回去好生掩埋。
傷者也得到了妥善處理。
趙崖又派了一些人在樹林之中值守。
儘管離別樓或者北蒼龍的人,在短時間內再殺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總歸沒虧吃。
等部署完這些之後,趙崖以及申雲深衆人便返回了蒼龍寺。
關雪江及其留守寺內的長老們早已得知了消息,全體來到寺門處迎接。
當見到滿身雨水的衆人後,關雪江也不禁有些感動。
“辛苦諸位了,熱水和乾淨衣服都已經準備好,先去換洗,然後就去齋堂吃飯休息。”
關雪江也知道這個時候大家都疲憊不堪,因此一句廢話都沒說。
立即有人領着衆弟子去了裡面,洗換衣服自不必說。
趙崖以及申雲深和秦建極三人則跟隨着關雪江來到了大殿之中。
隨後趙崖便將事情經過詳詳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關雪江聽得很認真,儘管隨時都有弟子往蒼龍寺中傳遞消息,但畢竟隔了一層,總不如趙崖講的詳細。
當趙崖講到自己一刀斬下了駱從寬的腦袋之時,秦建極將一個包裹放在了桌上,打開之後,裡面裝的正是駱從寬的那顆人頭。
看着這顆呲牙咧嘴,面目猙獰的人頭,關雪江也不禁爲之喟嘆。
“駱從寬,你英雄一世,當年叛出蒼龍寺的時候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沒想到最終卻死在了這裡。”
一旁坐着的郭鹿鳴卻是深深看了趙崖一眼。
駱從寬的實力他也知道,雖然不及申雲深,但跟秦建極算是在伯仲之間。
如今他被趙崖一刀斬殺,自然也意味着趙崖的實力至少達到了跟秦建極差不多的高度。
這成長速度……。
哪怕是郭鹿鳴也不禁爲之震驚。
隨後趙崖繼續講述,當說到他跟申雲深去破廟追剿葉尋花,結果被他用火器逃離之後。
關雪江和郭鹿鳴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凝重。
“師兄,你可曾聽過小崖所講的那種強大火器?”關雪江問道。
郭鹿鳴搖了搖頭,“火器我自然聽說過,但像小崖所講的這種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我也是頭一次聽說。”
“看起來這離別樓不簡單啊。”關雪江感嘆道,隨即便將這件事暫時擱置起來。
“小崖,雲深還有建極,這次你們三個辛苦了,先下去吃點東西休息下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
三人都離開了大殿,換好衣物後便來到了齋堂之中。
此時這裡面十分熱鬧。
齋堂早已得到了通知,提前便備下了豐盛的飯菜,並且還破天荒的弄來了許多好酒。
當趙崖他們到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是觥籌交錯,杯盤狼藉了。
就見田一新眉飛色舞的站在中間,正口若懸河的講述着今天的這場戰鬥。
“嘿,你們是沒看到,當時小崖師弟從離別樓的殺手手裡繳獲來機關弩,隔着百步的距離便差點要了駱從寬那個老王八蛋的命。”
“後面小崖師弟更是持刀衝入了戰場之中,那所過之處,只見刀光閃過,人頭便隨之落地。”
“駱從寬那老王八蛋一見大事不好,想要逃跑,您猜怎麼着!”
“怎麼着?”有留守寺內的弟子急不可耐的問道。
“嘿嘿,就見小崖師弟一個縱身追了上去,一刀便將這個駱從寬的腦袋給切了下來。”田一新得意道。
譁!
全場便是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