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跟着一起去?”趙崖有些詫異。
“沒錯,我想跟着去見識見識下。”桂玄清很是認真的說道。
桂玄清確實是這麼想的。
昨天趙崖和申雲深的對話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尤其趙崖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是令他回去之後徹底睡不着了。
自小錦衣玉食,被家裡保護的很好的桂玄清,此刻終於明白什麼叫世態險惡。
可越是如此,桂玄清反而越是好奇。
他很想見識下真正的江湖到底是什麼樣的,因此早早的便趕了過來。
可沒想到趙崖直接便拒絕了他。
“不行。”
“爲什麼?我保證不會多話,只是在旁邊看一看你是怎麼行事的,這難道也不行嗎?”桂玄清滿是不解。
“原因很複雜,一時也跟你解釋不清楚,但你只要記住一點就行了,這件事牽扯甚廣,我無所謂,因爲我已經跟夏繼業他們徹底鬧翻了,但你不同。”
“你還得在傳武堂上課,所以你要是跟着去了,夏繼業他們很有可能會遷怒於你,明白了嗎?”趙崖說道。
桂玄清一聽就蔫了。
他父親臨走的時候特意叮囑過他,要他跟夏繼業等傳功長老搞好關係的。
所以一聽趙崖說的這麼嚴重,桂玄清自然不敢再堅持了。
“那師兄你也得小心啊。”桂玄清只能這樣說道。
趙崖一笑,“放心吧。”
交代完這些瑣事之後,趙崖徑直下了山。
這次門前的守衛甚至連問都沒問一下。
笑話。
上次趙崖鬧出來的事他們可都看到了,連不可一世的夏長老都被逼着當衆道歉。
他們不過是個小小的守衛,如何敢說別的。
反倒是趙崖很守規矩的在門前做了報備,並說自己今晚很有可能不回來了。
對此這幾名守衛自然是滿臉堆笑,連聲稱是,不敢有絲毫不滿。
趙崖見狀心中不由暗歎一聲。
風氣就是這樣逐漸敗壞的。
這也不是夏繼業一人之錯,而是衆多長老甚至蒼龍寺大多數人共同導致的結果。
每個人都在無底線的妥協,凡事都可商量,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人浮於事,所有人都在互害。
雖然趙崖這次得到了便利,可這是由於門前的看守們怕他。
那如果是那些普通的弟子們呢?
他們是不是得付出點利益才能完成本來屬於規則之內的事?
可惜,這些不是趙崖所應該操心的,因爲現在的他根本無力改變這些。
下了山之後,趙崖直奔南方走了下去。
任務單上寫的明白,那些被殘疾人所佔據的產業就在蒼龍寺南邊七十里的南甸鎮。
七十里的距離,對趙崖來說不過一頓飯的時間。
可剛出了蒼龍寺沒多遠,天空便飄起了雪花。
頃刻間,鵝毛大雪紛揚灑落,再被呼嘯的寒風席捲到遠處,氣溫低的簡直能把人的靈魂都給凍住。
這樣的鬼天氣,別說人了,甚至連野獸都不會出來覓食。
趙崖卻是毫不在乎,並以很快的速度來到了南甸鎮。 出乎意料,南甸鎮並不破舊,反而由於緊鄰一條大道的緣故,導致這裡頗爲繁華。
臨街的店鋪也都古香古色,很有幾分韻味。
甚至由於年關將近的緣故,所以哪怕是在這大雪紛飛的惡劣天氣下,街上依舊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趙崖沿街而行,看着這些琳琅滿目的商鋪,心想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一羣孤苦伶仃之人開的啊。
也怪不得蒼龍寺會想辦法收回租金,這吃相確實有些太難看了。
正當趙崖沿街行走之時,突然有一行人上前攔住了去路。
爲首的是一名拄着拐的跛腳之人,面帶微笑的衝趙崖一拱手。
“敢問可是蒼龍寺的少俠嗎?”
趙崖眼神微眯,“你們認得我?”
跛腳之人趕忙解釋:“少俠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之所以認出您來,完全是因爲但凡是蒼龍寺的門人弟子,身上都有一股味道,所以您一進鎮子我們便認出了您。”
“哦?味道,什麼味道?”趙崖似笑非笑道。
“說不出來,其實與其說是味道,倒不如說更像一種感覺。”跛腳之人笑着解釋道。
趙崖深深看了面前這個跛腳之人一眼,見他不過四十多歲年紀,雖然身有殘疾,但收拾的很是乾淨利落,而且即便面對着自己審視,臉上的笑意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閣下貴姓?”
“在蒼龍寺的少俠面前,如何敢稱貴姓二字,鄙人姓楊,單字一個賓。”
“趙崖!”
“原來是趙少俠,這邊請。”
楊賓閃開道路,面帶微笑的單手虛引。
趙崖點點頭,也沒客氣,一馬當先的往前走去。
這一行人在後相隨。
這時趙崖才發現,跟來的這行人居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殘疾。
有的跛腳,行動不便。
有的眼神不濟,需要人攙扶,還有的雖然表面看不出異常,但一直在傻笑,直到有人給他打手勢,這才知道什麼意思。
“沒辦法,咱們鎮子上除了幾家孤兒寡母外,其餘人基本都有殘疾。”
這個楊賓在一旁解釋道,語氣中滿是蕭索之意。
趙崖沒有吭聲。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宅子面前,這裡位於正街的後面,算是鬧中取靜之所在。
早有人在這裡等着,見楊賓簇擁着趙崖到來後,立即有人在前引路,甚至還有人將棉門簾掀開了。
等低頭走入其中,趙崖發現房間收拾的很乾淨,雖然佈置陳設都很陳舊了,但還是收拾的井井有條。
屋裡生着火盆,雖然暖和,但空氣中卻瀰漫着一股嗆鼻的炭火味,顯然是用的炭很差所導致。
等落座之後,一名小姑娘端着茶盤走上前來,給趙崖送上了一杯熱茶。
趙崖伸手接過,“謝謝!”
小姑娘卻是毫無所覺。
楊賓說道:“她生下來就又聾又啞,你說話她聽不到的。”
趙崖沉默下來,輕輕啜飲着杯中的茶水。
楊賓則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趙少俠此來爲何,但我等並非是故意要拖欠租金的,您也看到了,鎮子上都是些沒有自立能力的殘疾……。”
正在這時,趙崖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看楊掌櫃的言談舉止,似乎是進過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