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峰又驚又怒。
驚的是這個趙崖的實力當真不可小覷,尤其這一手刀法,堪稱神出鬼沒。
自己手下的這幾名長老居然連一招都沒撐過去便被其所傷。
怒的是自己雖然受了重傷,可也不是一個五境武者便能隨便欺辱的。
因此他深吸一口氣,催發起丹田中所有的玄陽真力,通過開闢出的四條經脈分別灌注進雙手雙腳之中。
而後他便正面迎上了衝來的趙崖。
嘭嘭嘭。
一陣密集若爆竹般的響聲中,就見掌影如山,謝天峰將一雙肉掌發揮到了極致,居然硬抗住了趙崖那好似狂風暴雨般攻來的刀招。
不僅如此,謝天峰的身形更是急速遊走,尋找着趙崖刀法中的空隙,然後展開反擊。
對此趙崖也倍感壓力。
不得不說這謝天峰的實力確實不錯,至少在沒有施展山魈之軀跟鬼魅之眼的這兩大破境天賦的情況下,趙崖要想勝他,難度頗大。
不過趙崖並不着急,因爲時間在自己這邊。
他不相信謝天峰能長時間維持這種高強度的攻勢。
只要稍顯力頹,那就是他失敗之時。
果然。
僅僅二十多招之後,謝天峰見自己怎麼也攻不破趙崖那密不透風的刀網,不由氣得哇哇暴叫。
“無膽小輩,除了會偷襲和躲閃之外,你還會什麼?有膽量就跟我硬碰硬的打一場。”
說話間,他的出掌速度出現了一絲不易爲人所察覺的減慢。
趙崖知道,這是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因此嘿嘿一笑。
“好啊,那我就讓你輸個心服口服。”
話落,趙崖突然收刀。
謝天峰大喜過望。
他最忌憚的就是趙崖手中這把神出鬼沒的刀。
結果他居然被自己言語所激,收刀不用,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在場之中還有很多人目睹了這一幕,心中不由嘆息。
果然還是太年輕啊。
居然被謝天峰幾句話激的捨棄掉自己最大長處。
唯有陸鼎泰以及少數幾個人知道,趙崖絕非那種能被人輕易激怒的脾氣。
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果不其然。
當謝天峰以爲自己計謀得逞,急衝衝跑來試圖一掌拍死趙崖的時候。
趙崖毫不驚惶,擡手便是一拳。
咚!
拳掌相擊之下,趙崖和謝天峰各退了幾步。
而後趙崖衝着滿臉錯愕的謝天峰一笑,“你真以爲不用刀我就收拾不了你嗎?”
話落,又是一拳轟出。
謝天峰心中滿是震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趙崖不但刀法出衆,連拳法也如此驚人。
剛想躲閃,卻不想此刻的趙崖,眼眸中突然泛起黑光,鬼魅之眼隨即發動。
在這一破境天賦的加持下,趙崖的力量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反應速度卻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因此不等謝天峰反應過來,趙崖便已衝到近前,然後在間不容髮的時間內一拳轟在了謝天峰的胸膛之上。
咔嚓。
剛纔用寒鐵刀都沒斬斷的肋骨,此時終於不堪重負的被一拳擊斷。
不僅如此,在巨力的衝擊下,鋒利的斷茬瞬間刺進了臟腑之中。
謝天峰痛吼一聲,眼中終於現出了一絲畏懼之色。
因爲此時的他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五境武者,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不然的話,無法解釋他這鬼魅一般的身法速度,強絕的刀法以及恐怖的拳術。
這三者每一樣單拎出來都足以成就一名強大的武者,可面前的這個男子卻三者兼具。
莫非他從孃胎裡就開始練武嗎?
心中疑惑之下,謝天峰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身形往後一縱,試圖藉着趙崖這一拳之力飛離戰場。
但下一瞬,一抹刀光突然出現,橫斬而來。
不講武德!
這是謝天峰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然後刀光便卻切蘿蔔一樣,直接砍斷了他的脖頸。
噗!
血光沖天,頭顱落地。
全場一片安靜。
趙崖落於地面,看了眼謝天峰那倒地的屍體,隨手挽了個刀花。
“還是這玩意好用啊!”
話落,趙崖環視全場,見許多人都在用或錯愕或震驚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
“你們繼續打,不用管我。”
說罷,趙崖朝着玄陽宗以及衆世家豪門的陣營便衝了過去。
他這一舉動就彷彿給停滯下來的戰場按下了播放鍵一般。
霎時間,衆人全都清醒過來,而後戰鬥便再次打響,甚至比剛纔還要激烈。
不過形勢卻發生了大逆轉。
剛纔是玄陽宗這邊的人佔據了上風,一直在攻。
京兆府這邊則是稍落下風,一直在守。
可如今伴隨着玄陽宗宗主謝天峰被趙崖一刀削斷頭顱,玄陽宗這邊的人可謂肝膽俱裂,哪裡還有半點鬥志,紛紛都想逃離。
京兆府的人自然是不肯放棄這好不容易纔落到眼前的大好機會,各個窮追不捨。
再加上趙崖如入無人之境般對玄陽宗的這些長老展開了單方面的屠殺。
一時間,玄陽宗以及這些世家豪門陣腳大亂,敗相已現。
看到這一幕,躲在遠處觀察戰場形勢,試圖渾水摸魚的,這幫燕思復手下的兵將們全都心中震動。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還打嗎?”
“打個屁啊打,你能擋得住這個趙崖?”這名帶隊將領的頭腦倒是很清醒,聞言斥責了一句,然後一揮手。
“趕緊撤!”
再繼續待下去可沒自己這幫人的好果子吃,萬一京兆府滅掉玄陽宗後再回頭對付自己,那可就麻煩了。
可就在他們打算趁着夜色撤離的時候,後方突然一陣大亂。
這名帶隊將領不由一驚,喝問道:“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就見一支軍隊如入無人之境般殺了過來。
爲首的是一名手持長劍的女子。
見到這名女子,這名將官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因爲他認出了來人。
正是業已駕崩的皇帝的妹妹,那位洗劍山莊的天之驕女燕溪照。
只見她率領着這支精兵,猶如熱刀切黃油一般衝殺過來。
所過之處,燕思復的這些手下連反抗都做不到便被統統斬殺。
“殿下,我乃齊王手下將官,我們來此是爲剷除韋逆……。”
話未說完,燕溪照手中劍已揮出,直接斬殺了這名將官。
失去了指揮將官,餘下的這些人更是陣腳大亂。
許多人開始四散奔逃。
燕溪照也沒理會,而是繼續往前衝殺。
這麼大的陣仗自然早已驚動了京兆府的人。
一見帶兵衝來的是燕溪照,很多人都面現訝異之色。
唯有一小部分人心中一震,知道燕溪照率領的這隊人馬應該便是傳說中由歷任大燕皇帝所掌管的那支私軍了。
趙崖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於是他在一刀結果了林家家主林世贊之後,飛身便來到了燕溪照面前。
“燕姑娘,如今玄陽宗宗主謝天峰已經被我所殺,剩下的這些逆黨就交給你了。”趙崖很是自然的說道。
沒想到燕溪照並沒有拒絕,反而點點頭。
“好!”
趙崖一笑。
他知道燕溪照既然入局,肯定不是爲了看熱鬧。
相比起保持中立,甚至傾向大燕的京兆府,以韋天霖和玄陽宗爲首的這些逆黨纔是燕溪照最想剷除的對象。
這件事交給他再合適不過。
而趙崖猜的也沒錯,燕溪照此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不過在衝向前方的時候,燕溪照突然低聲對趙崖說道:“幫我一個忙,替我殺了燕思復。”
趙崖微微一愣,等回過神的時候,燕溪照已經帶着人跑遠的。
趙崖意味深長的看了燕溪照的背影一眼,對她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以燕溪照自身的實力和她如今所擁有的力量來看,殺燕思復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
可她卻拜託自己去做,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她畢竟是大燕皇族的一員,所以如果她親手殺了燕思復,很容易落下話柄。
相反,如果是自己殺的燕思復的話,這件事就簡單多了。
對於這個原因,趙崖其實並不感到驚訝。
真正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燕溪照的果決和狠辣。
這是鐵了心要弄死燕思復啊!
不過對於這個結果,趙崖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像燕思復這樣的人,死再多都不用心疼,所以趙崖很樂意幫這個忙。
如果想讓燕思復死,那今晚就是最佳時間,過了今晚,再想動手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因此趙崖先趁亂將謝天峰的屍體洗劫一空,而後對陸鼎泰說了一聲。
“師父,我出去辦點事。”
“好,萬事小心。”陸鼎泰笑眯眯的說道。
經過剛纔那一場戰鬥,陸鼎泰已然徹底放下心來。
因爲他看得出,趙崖的這個五境晉升的十分紮實,比自己當初破境之時還要強盛許多倍。
再加上那已經面目全非,但威力大增的狂風刀法,墨七說的確實不誇張。
除了化外之地的一些禁地之外,天下基本沒什麼地方能攔得住趙崖了。
趙崖點頭稱是,然後縱身便飛入了黑暗之中。
苗少成和許德滿是羨慕的走到陸鼎泰身後,苗少成忍不住說道。
“師父,師弟他這是開脈了嗎?”
“還沒有,經脈未開,所以還只是五境而已。”陸鼎泰說道。
“五境而已……。”苗少成一時有些無言。
對他來說,五境就是自己畢生追求的夢想,結果到了陸鼎泰嘴裡卻落了個而已二字。
不只是他,連許德也有些無言以對。
似乎是察覺到了兩個徒弟的失落,陸鼎泰回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然後笑道。
“你們也不必感到灰心,趙崖跟你們不同,他的天賦註定了,五境甚至是開脈對他而言也只是個開始而已。”
“天下之大,如你師弟這樣的天才根本沒有幾個,所以你們兩個也不必妄自菲薄,畢竟凡人有凡人的活法。”
雖然是在安慰自己,可這番話落在苗少成和許德耳中之後卻是怎麼聽怎麼感覺彆扭。
“師父……。”
“嗯?”
“其實您要是不會安慰人的話,大可不必勉強自己的。”苗少成說道。
一旁的許德深以爲然。
與此同時,躲在京兆府最高處偷偷觀戰的商落落,也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結果都是好的。
尤其趙崖突然歸來,並刀斬謝天峰,這給了商落落很大的驚喜。
不過他這是又去哪了呢?
不僅是她有這個疑惑。
商靖川以及王天成等人都不知道趙崖去做什麼了。
不過此時大戰剛過,事務繁雜,戰場需要清理,傷員需要救治,戰死之人更是得妥善安置。
同時還得派出人去密切關注燕溪照跟世家豪門的這張戰鬥結果到底如何。
在這千頭萬緒般的事情之下,衆人也無瑕去管趙崖的事了,紛紛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的齊王府中,燕思復渾然不知外面所發生的事,依然在衆多“朝堂大臣”的簇擁下,做着登基稱帝的美夢。
“陛下,這一戰之後,想必韋逆和京兆府都將被徹底清掃,自此之後再無人能阻擋您進入皇宮的腳步了。”有官員溜鬚拍馬道。
燕思復滿面紅光,只覺心潮澎湃難以自禁。
“好,待朕登基以後,必將好好犒賞各位有功之臣。”
“謝陛下!”
這些大臣們山呼萬歲,正在謝恩之時,窗外突然傳來叱喝之聲。
“什麼人?”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慘叫。
聲音傳進屋中之後,氣氛陡然變得緊張。
燕思復的臉瞬間就白了。
“怎麼回事?外面是何人喧譁?”
無人應答。
外面突然變得死一般寂靜。
這幫剛纔還興高采烈的朝堂大臣們更是面色煞白,有那膽小的雙腿顫抖,已經站不穩了。
燕思復強自鎮定着,剛想再說些什麼穩定一下衆人之心。
就在這時,一扇窗戶突然炸裂開來,數顆石子如子彈一般射進來,直奔坐在正位的燕思復。
燕思復都要被嚇傻了,只能本能的呼喊,“救駕!”
但這些平素最喜歡錶忠心的大臣,此時卻全都躲的遠遠的,生怕再被殃及到。
噗噗兩聲,兩顆石子打在了燕思復的胸膛之上,卻沒有見血,反而被彈落於地。
原來燕思復這個人極爲惜命,生怕再遇到危險,所以隨身都要穿着護身寶甲。
即便如此,強大的衝擊力還是震的燕思復痛呼不已。
可很快喊聲便戛然而止。
因爲就在這時,一道黑影衝進屋中,然後這些大臣們便感覺眼前彷彿炸開了一道光。
待光芒平復之後,屋中卻並未看到人影,只有坐在主位上的燕思復。
“陛下!”有人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結果下一秒,燕思復咽喉處便浮現出了一道血線,而後傷口迅速擴大。
鮮血隨之迸射而出,染紅了前方的几案,也驚呆了在場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