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面對刀鋒,面無表情,極爲麻木,如同早就習慣。
那鮮血一滴滴落下,卻好似不是滴在酒碗裡,而是滴在陳青的臉上。
在這個世界的認知裡,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異人呢。
或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被巨大的鎖鏈穿過琵琶骨,懸空鎖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深處,每天都會有人拿着蠱蟲前來詢問自己,如何提升。
如此老去,如此麻木,如此等待死亡。
心頭莫名升起磅礴的怒意和不甘,如同燎原烈火。
他搖了搖頭。
怒氣什麼的,是最沒用的。
他伸手捧起一把雪,很是認真擦了擦手。
“找了更爲古老的諸神紀,也沒有發現太初的名號。”
大龑之所以得以立國,便是因爲在最初的那場分割極光教的盛宴中搶到了一塊最肥的肉。
作爲大龑公主,接觸極光教,她也並不覺得有違自己的身份。
“你要是能偷走一枚大龑的官印,證明你能在人族來去自如,我就只讓你一個人睡。”
在極光教的主人迴歸之前,極光教依舊是一盤盛宴,是擺在那裡讓人享受的饕餮盛宴。
陳青忽然道:“想跟我修仙嗎?”
短短三十息過去,陳青劈下最後一顆大好頭顱,鮮血徹底將長劍染紅,順着劍身凝聚在劍尖上不停滴下。
“你娘呢?”
“叫什麼名字?”
青銅白鶴燈下,昏黃的燈光中。
現在,她越發有些肯定,這傢伙絕對有着狍子的血統。
從屋頂一躍而下,陳青當頭一劍將寨主梟首。
頓時人羣大亂,所有人慌張地朝着周圍摸尋着兵器。
他伸手拔出自己的腰間長劍,庚金劍芒已經爬上劍身。
胡瑤看着奔走遠處的鹿伯,妖族就是妖族。
不過一會兒,夜色裡便是飛出幾朵絢麗的煙花。
夜色深,無傷睡着之後,陳青這才閃身去了遠處,坐在一棵大樹上,戴上了青銅鬼面。
所以能夠撿到一個青銅鬼面,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陳青將寨主的心都剖出來,餵給蛇蠱,誰料蛇蠱只吃了一顆便是不再下口,已然是快要升轉了。
此劍難收!
那是人族的年節,不屬於妖族。
鹿伯道:“我以後會成爲大妖王的,我馬上就要築基了!”
十二歲才這麼點高,如同八九歲的樣子,看來是被這羣土匪折磨地不輕。
她又沒機會當上大龑的東華帝君。
根本不需要用什麼計謀。
鹿伯看着眼前的美人道:“胡瑤,我要睡你。”
小男孩揉了揉頭,“忘了。”
陳青:.
那個寨主便是他的父親?
是親手終結了諸神紀的幕後之人。
陳青縱步衝進人羣,在人羣之間輾轉騰挪,一步一殺。
小男孩茫然道:“我不知道去哪兒。”
如果能夠在未來的太初教謀求到太初神女的位置,對於自己來說,將會有着莫大的好處。
大龑帝宮。
這個太初神女的地位,在未來恐怕可以比擬大龑皇帝東華帝君。
小男孩茫然問道:“仙是什麼,爲什麼要修仙?”
陳青朝着山寨伸手一指,“去,燒了這寨子。”
小男孩終於是點點頭,“好,那我跟你修仙。”
“抱歉。”
他們行走在黑夜中,並選擇擁抱光。
哈哈哈哈,當真是沒有想到,修行者的心,三顆還比不上一顆凡人的心!
這顆貪心,可真是貪慾橫流,慾壑難填。
陳青道:“自然是爲了成仙。”
“今年多大?”
“有死無傷,記住了嗎?”
一個時辰前。
小巧精細的紫檀香爐飄出嫋嫋梵煙,香氣撲鼻,凝人心神。
那位太初前輩,應該是一位從沉睡中甦醒的古老存在,要在這個世界佔據屬於自己的一塊淨土。
鹿伯道:“那就只給我一個人睡!”
他一劍撩起一個土匪的衣物,擦乾了劍上的鮮血,走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恍惚地撥弄着自己的手指,“十二歲。”
陳青走出寨門,他走一陣,小男孩便跟着陳青走一陣。
陳青指了指滿地的屍首,“成了仙,便可以像我這樣,斬盡惡人。”
胡瑤和一個模樣俊俏的年輕男人各自坐在一根樹枝上,看着遠處的燈火璀璨。
劍剛入鞘,又遇不平。
她輕輕合上書卷,輕聲道:“難不成,是已經超脫一切的存在,從歷史長河中抹去了他的痕跡?”
胡瑤伸手指着大龑的方向,“我看書上說,能成爲大妖王的妖怪,都是能在人族中稱雄的。”
胡瑤頭也不扭,直愣愣道:“我只能給一個人睡。”
小男孩點頭。
模樣秀麗,儀容端莊的大龑九公主如意公主放下手中的卷宗。
“可是你行嗎?”
有時候,她總在想,鹿伯有可能不是鹿,而是狍子。
鹿伯頓時便怒了,“一枚官印是吧,我這就去!你給我等着!”
根據太初前輩表現出的,掌控天地的權柄來說,他的權柄甚至隱隱超過了天師與天尊一線。
鮮血如注,陳青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所有土匪身旁路過,所過之處,人首分離。
在大龑帝宮撿到了極光教的青銅鬼面,她並不覺得奇怪。
胡瑤道:“我是老虎,能睡老虎的,只能是妖族的蓋世英雄,大妖王!”
“即便是最爲古老的太古紀,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被我爹殺了。”
大龑的帝宮,便是建立在極光教的廢墟上。
陳青帶着小男孩回到黑虎寨,用酒水洗了,拿出自己的金瘡藥給他包了傷口。
甚至於,人族還挺喜歡殺幾隻妖助助興。
“那你爹呢?”
小男孩恍惚了一陣,木木地走出大寨。
“被你殺了。”
畢竟,從只有帝血後裔纔有資格觀看的帝宮密捲上來說,極光教在上古紀的時候,是一個籠罩整個天下半壁的龐然大物。
更何況,她可以清楚地確定,極光教的主人絕對不會再活過來。
三個時辰前。
否則,如今的立國東華的大龑,被大龑供奉的天師府,仙庭,西漠的佛宗,北海的龍宮與雪原,南黎的九黎,絕對不會如此安然平和。
“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火焰升起,猛烈的大火中,陳青蹲下身子,“上來,我們走了。”
只需要一句‘你行嗎’。
天書閣。
小男孩道:“成仙有什麼用?”
“以後,你就叫無傷吧。”
小男孩搖頭,“挺好的。”
這是一個嘗試,一個保護異人,保護自己的嘗試。
這卷宗極爲古老,只是一個不小心,便會弄得粉碎。
那個被折磨得的麻木的小男孩第一次擡起頭,認真地看着陳青。
“找了上古紀,沒有發現太初的名號。”
飛雲澗外一處密林。
鹿伯道:“可我現在就想睡你,想得快要發瘋了。”
胡瑤道:“那你現在不能睡我。”
只是普通凡人,他靠着修行者的體質都能完成一場虐殺。
陳青扭頭問道:“你爲什麼跟着我。”
黑夜所在,便是極光。
即便是太初前輩,也會需要一個行走人間的神女。
不對,不能用謀求兩個字。
似太初這般古老的存在,一點點小心思他都能看得出來。
應該是獲得他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