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胡厚明一怔。
蕭從雲笑道:“先前我也以爲他們都會跟大師接觸,可是後來通過我們的眼線細細查過,他們確實沒跟大師有接觸。”
胡厚明失笑道:“二哥竟然如此膽小?”
“……確實如此。”蕭從雲緩緩道。
這件事確實很稀奇,出乎意料。
但細細想一想,便不足爲奇。
從他們的角度看是膽小,但從二皇子的角度來看,卻是不能因小失大。
法空神僧雖強,有大神通在身,翅是一個大麻煩,沾染法空神僧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會招來皇上的忌憚。
二皇子現在看起來是穩操勝券,與倫王府的境況完全不同,冒這個險是得不償失。
胡厚明若有所思,雙眼漸漸明亮:“這麼說,我即使沒有希望,但有大師的幫助,卻可以有希望?”
“正是。”蕭從雲笑道:“恭喜王爺!”
“……也沒什麼。”胡厚明擺擺手:“他不過一介和尚,不足爲恃。”
他嘴角卻已經翹得老高。
在他看來,一個法空抵得上無數人。
縱使現在被奪了兵權,縱使皇帝胡烈元不看好,只要法空相助,仍舊有望奪得皇位。
蕭從雲呵呵笑道:“是,他不足爲恃,關鍵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正是。”胡厚明點頭:“要靠我們自己!”
“所以我們需要好好準備,一旦二皇子或者大皇子出錯,便是我們的機會。”蕭從雲道。
胡厚明緩緩點頭。
“對了,”蕭從雲皺眉道:“大師告訴我,這幾日有一劫,生死大劫。”
“嗯——?”
“不知大師看得準不準,如果真有大劫,會是誰想殺我?”蕭從雲道。
“想殺你的多的是。”胡厚明臉色陰沉下來,雙眼泛起憤怒的火焰:“他們就是想要斬盡殺絕,徹底斷絕我的希望!”
蕭先生是自己的心腹,心腹之中的心腹,是最重要的謀士,一旦殺了他,便如斷了自己的羽翼。
除了二哥,恐怕還有很多兄弟想要殺了蕭先生。
他想到這裡,沉聲道:“蕭先生,既然如此,那這幾天你便留在府內,別回去,別回府。”
“可是我……”
“我會派人過去蕭府傳遞消息,讓蕭夫人與蕭妹子放心,你就安心的留在府裡。”
“……也好。”蕭從雲也不是膽大之人,冒險回來已經是最大的限度。
能留在王府避開這一劫,那最好不過。
——
夜色漸深,天空的烏雲慢慢移動,最終將明月遮住,天地陷入了漆黑之中。
倫王府燈火通明。
可是倫王府太大,即使處處掛着燈籠,還是有燈光照不到的角落。
角落裡有陰影。
蕭從雲正在書房裡讀書。
他所處位置是倫王府西南的一座小院,距離倫王胡厚明的書房位置有兩間院子遠。
胡厚明隨時能過來,說完話後便回自己的書房或者臥室,方便兩人商議大事。
蕭從雲放下書,起身推開窗戶。
清冽的夜風徐徐飄進來,讓他的身體及五臟六腑都冷沁沁的,精神一振。
他擡頭看看漆黑的夜空,搖頭笑笑。
雖然現在王爺陷入黑暗之中,可並不像現在的夜空一樣的漆黑無光。
有一輪明月懸在夜空。
只要好好的盯着這輪明月,就不會迷失方向。
此時,牆角的陰影之中慢慢有黑影蠕動,慢慢移近這座小院,然後貼着小院的牆遊走。
兩道黑影貼着牆壁,完全與牆壁融爲一體,無聲無息的滑進了小院內,停留在牆角的陰影中。
蕭從雲站在窗前,擡頭靜靜看着漆黑的夜空,等候明月從烏雲之中穿出來。
他神情專注,渾沒注意到兩道黑影在靠近。
他從沒想過有人竟然能潛入倫王府,倫王府的防禦嚴密之極,當真是一隻蚊子都很難飛進來。
王府的護衛分成數股,形成數層包圍,即使能突破一層防禦,還有數層。
想要突破數層防禦,無聲無息的潛入幾乎不可能,府內還有大宗師坐鎮。
如果有大宗師潛入,早就被感知,如果不是大宗師,也就造成不了太大的危害。
他專注的盯着夜空,直到兩道黑光倏的射進窗戶,一道黑光射中他心臟,一道黑光射中他喉嚨。
他頓時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想要吶喊,卻發不出聲音來,伸手捂住喉嚨。
兩道黑影貼在窗臺外,迅速遊走,沿着陰影鑽進院牆的陰影裡,然後沿着院牆往上,翻過去再滑下去,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他的小院。
然後再無聲無息的潛出了倫王府,消失於漆黑的夜色中。
蕭從雲死死瞪大眼睛,充滿了不甘。
他想到了法空所說,自己有一大劫。
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這一劫是在王府之內,躲進了王府竟然也避不開這一劫。
難道自己這一生便要在這裡結束?
默默的死在這裡,等別人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涼透了,僵硬了?
自己爲何不呆在神京?
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可吃。
自己這一生,原本想要輔佐一位皇子登基繼皇位,便於願足矣,不必再宰執天下,治理天下。
已然計劃好,功成便身退,隱於市井,享受餘下的逍遙日子。
可惜,壯志未酬,卻是要死在這裡,當真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他心裡吶喊着,身體卻軟綿綿流失了力量,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隨即視野開始搖晃,身子控制不住的搖動,最終“砰”一聲趴到窗前的軒案上,然後從軒案上滑下去,躺到地上。
他仰頭看着藻井,一陣陣發黑,慢慢的已經看不清楚藻井。
自己的大限已然來臨!
他咬着牙,不甘心的想撐起自己的身子,發出一點兒聲音,以捕捉到兇手。
有心卻無力,身體宛如山一般的重,手指頭都動不了一下,已然徹底失去了控制。
黑暗慢慢涌上來,竭力抵擋卻抵擋不住,宛如巨浪一般平鋪過來,不容抵擋。
他漸漸昏迷過去。
即將徹底昏迷的時候,眼前卻忽然出現一抹亮光,隨即一股溫暖從手腕傳過來,越來越溫暖。
自己宛如泡進了溫泉之中,黑暗與寒冷被驅散得一乾二淨,精神越來越健旺。
“咳咳!”他用力咳嗽數聲,吐出一口污血,然後摸了摸喉嚨,將喉嚨上扎着的一根墨綠色細針拔出來,打量了兩眼,牛毛般細針,長有一指。
隨即低頭看向心口,心口位置也紮了一根細針,拔出來之後,兩根針的長短並不相同。
隨着兩根針的拔出,喉嚨處與心口劇烈的麻癢,他恨不得用力去撓,卻又強忍着不撓,知道傷口正在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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