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綠衣司的事很麻煩。”李鶯搖頭。
端王楚海道:“我聽說,父皇有意要讓你做這個司正。”
“王爺覺得可能嗎?”李鶯笑笑,端起白玉盞輕啜一口,不以爲意。
楚海道:“孤原本也以爲不可能,你的身份畢竟是一個大問題,父皇嘛……, 所以,傳出這個消息的人很可能是不懷好意。”
李鶯道:“王爺英明。”
楚海搖頭笑道:“你呀……,別再說我英明啦,我哪算什麼英明。”
“王爺不英明,南監察司也不會如此昌盛,烈火烹油, 鮮花着錦。”
“呵呵……”楚海擺擺手笑。
這話卻最是搔到了他的癢處, 讓他無法自制的眉開眼笑, 看李鶯越發順眼。
南監察司的昌盛確實是他最大的成就。
沒有南監察司,他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端王,是一個閒散的逍遙王爺,不被人所敬重。
南監察司成立之後,如今人人皆知端王,甚至名氣不下於逸王與英王。
如今逸王被困於大永,英王一家勢大,卻是越來越被皇帝不喜,時常訓斥。
彼消此漲,隨着南監察司的聲勢越來越浩大,端王之名不斷的傳揚,越來越大。
再這麼下去,可能諸皇子之中,名聲最響的反而是端王。
尤其是在武林之中。
李鶯道:“王爺,如果是別人, 恐怕不會說我這些話, 我有些話不吐不快。”
“……說罷。”楚海無奈的道:“準是要掃我的興。”
李鶯道:“王爺你該知道皇上爲何要設立南監察司, 如果違離了初衷,恐怕王爺你這個司正的位子也不穩了。”
楚海收斂笑容,皺了皺眉。
“遺言逆耳,便是孫先生也不敢說這些話的。”李鶯看向孫士奇。
“咳咳。”孫士奇無奈搖頭。
楚海沉下臉,冷冷道:“確實難聽,不用你提醒,我當然記得。”
“英王無過於王爺。”李鶯嘴上說着讚歎的話,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就怕王爺一時糊塗。”
楚海嘿一聲:“不就是差點兒害了一個殘天道弟子,偷偷擡了擡手,至於你記這麼大的仇嘛!”
李鶯起身道:“那屬下告退。”
“走走走。”楚海擺手,沒好氣的道:“每次過來,都要惹我一肚子的氣。”
“王爺恕罪。”李鶯抱拳,退出大廳。
門簾撩動,她已經消失。
楚海端起白玉盞,“咕嘟咕嘟”一飲而盡,然後鬱悶的吐一口氣。
孫士奇坐在一旁撫髯搖頭苦笑。
楚海冷冷道:“這個李鶯,恃寵而驕,真不能留了!”
孫士奇搖頭苦笑:“果然是來者不善,天下間敢這般跟王爺說話的,除了皇上與皇后,也就她了。”
“狂悖, 無禮!”楚海哼道。
“這李副司正確實太狂妄,就是純正的魔宗習氣,”孫士奇道:“也就是王爺胸襟如海,才能容得下她,否則,確實沒人會用她。”
楚海氣得狠狠瞪一眼李鶯原本坐的位子:“竟然跑過來質問孤,簡直是……”
孫士奇點點頭:“也就李副司正幹得出來。”
楚海喘了幾口粗氣,把鬱氣吐出去,皺眉道:“看來這件事壓不住了。”
如果再壓下去,肯定惹惱李鶯。
李鶯現在不是南監察司的人,而是綠衣司的,而且還是副司正,可以跟父皇直接說話的。
依她的脾氣,自己若再壓着,她肯定要跟父皇說的,到時候自己要吃掛落。
想到這裡他搖搖頭:“碰上這麼個不省心的,真是……”
孫士奇撫髯笑道:“王爺,她雖然跋扈了一些,可這也是因爲心法緣故,這脾氣反而更讓人放心,更何況,論能幹,她還是沒人能比的。”
楚海嘆氣:“唉……,如果不是愛惜她這一身才幹,早就把她趕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法空此時正坐在桌邊早膳。
將端王府發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不用天眼通,僅用心眼便觀照得到。
對於李鶯的舉動,法空讚歎不已。
不愧是有大智慧的。
她故意在端王跟前打造了一個剛烈直爽的人設,這人設契合殘天道弟子的性格與習氣。
殘天道弟子因爲心法的緣故,多是如此,便是殘天道的道主也是一樣。
唯有李鶯這個異類。
她雖然練着殘天道的心法,卻並不粗直,爽朗而理智,能剋制住心法造成的影響。
這便是她的天賦。
這便是天生的魔尊人選。
而李鶯明明智慧過人,性格冷靜從容,偏偏裝成剛烈直爽,與原本性情並沒有偏離太多,恰到好處。
即使偶爾暴露了本性,也會被人當成靈光一閃,或者超常發揮,或者是大場面大心臟的天賦。
裝成剛烈直爽的性格,最大的好處不是麻痹對手與敵人,而是讓她變得容易控制,更加可信。
所以端王信任她,包容她的壞脾氣。
端王身爲上位者,當然知道一個人有利有弊,有優點必有缺點,要想用其才,便要包容其缺點。
更何況,在端王眼裡,李鶯她這壞脾氣反而更值得信任,更能顯示出他的胸襟如海。
沒有李鶯這般臭脾氣,旁人又怎能看得到他的胸襟如海,讓人讚歎呢?
法空吃着飯,笑着搖頭感慨。
果然不愧是李鶯。
“師父。”徐青蘿看他在笑,便趁機稟報:“我已經查到天海劍派那邊的異動了。”
法空擡頭看向她。
徐青蘿一襲碧綠羅衫,生機勃勃的青春氣息洋溢,明眸熠熠生輝:“天海劍派據說已經選出了一個新的掌門,謝道純。”
法空眉頭一挑。
徐青蘿道:“這謝道純跟師姐可是對手,而且是死對頭。”
法空輕輕點頭。
徐青蘿皺眉道:“而且這謝道純的想法很偏激,尤其是覺得天下三大宗名不符實,世間只有一大宗,便是天海劍派。”
朱霓一襲杏黃羅衫,襯得秀臉皎潔無瑕,蹙眉道:“他是怎麼成爲掌門的?”
“他們天海劍派選掌門,是十二脈一起推選,”徐青蘿道:“每一脈出三人,一共三十六人推舉,最終超過三十人同意,才能成爲掌門。”
“這意味着,謝道純已經獲得超過三十人同意,有何過人之處?”
“劍法通神。”
“劍法比飛瓊還要厲害?”
“據說更勝一籌的。”徐青蘿道:“他是最典型的大器晚成,前半生平平無奇,一直苦苦修煉,忽然有一日開了竅,厚積薄發,突飛猛進,不過到了大宗師之後又開始緩慢,又蜇伏下來,十年一個境界,師姐在位的時候,他的劍法還沒太過厲害,師姐遜位之後,他忽然崛起,劍敗十二脈,無一敵手。”
“這般厲害……”法空若有所思。
徐青蘿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錦囊,遞給法空:“師父,這是他的隨身之物。”
法空眉頭一挑。
徐青蘿笑道:“這也是巧了,恰好有這個,便蒐集過來了。”
法空接過來打量一眼,目光投向遠處。
他在小西天極樂世界裡施展神通,已經沒有異樣。
旁人看到他的目光投向遠處,以爲只是隨意看一眼,並不知道他已經施展了天眼通。
目光穿過重重阻礙,跨越數千裡之遠,落到了海天崖,落到一座最大宮殿內。
大殿內,正有七人。
一個俊逸的中年,六個鬚眉皆白的老者,正在爭執,聲音越來越高。
“掌門,使不得!”
“使不得啊。”
“真要把秘府獻於朝廷,朝廷並不會感激,即使有賞賜,也遠不如秘府重要。”
俊逸中年撫着清髯,淡淡道:“你們覺得我們不獻出來,朝廷就不知道了?”
“碧潭島上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消息絕不會外泄。”一個鬚眉皆白老者沉聲道。
“你們都算漏了一個人。”
“誰?”
“冷師妹。”俊逸中年謝道純搖頭道:“別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怎麼可能保守這秘密。”
“其實朝廷知道了也無妨的。”一個老者搖頭道:“總不能厚着臉皮搶奪吧?”
“更何況,相信冷掌門不會泄露出去的。”
“呵呵……”謝道純搖頭:“女人一旦有了男人,一顆心便全部屬於那個男人了,其他人便無關緊要。”
“冷掌門斷不至於。”
“行吧,即使不是冷師妹泄秘,我相信朝廷也早就知道了,就等着看我們的行動呢。”
“這秘庫關係着我們能不能成爲天下第一宗。”一個長老沉聲道:“如果能得到其中的秘笈,很有可能超越其他兩宗甚至魔宗,成爲天下第一,所以萬萬不能獻於朝廷的。”
謝道純道:“一直打不開的秘庫,對我們並沒用,只是一個夢幻泡影罷了。”
他嘆息道:“與其執着於這個,不如埋頭苦修我們原本的劍法,別浪費精神耽擱修煉。”
他又道:“更何況,朝廷的力量驚人,說不定能打開秘庫,說不定會將秘笈給我們一份。”
“掌門你太天真了。”一個長老冷冷道。
其餘五個長老嘆口氣。
這話雖然難聽,可確實沒錯,掌門有點兒太天真。
朝廷怎麼可能把秘笈給他們一份,從而壯大天海劍派。
朝廷想的是如何削弱天海劍派,縱使冷掌門是天海劍派的掌門也一樣。
三大宗與朝廷的關係是極爲微妙的,可掌門好像並沒有真正認識到這一點兒,反而想要徹底的真心實意的投靠向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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