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芸忽然擡頭，看向楚雲。
她沒理會法空的忽然消失。
楚雲忙笑道：“小芸，這是神足通。”
蘇曉芸的明眸漸漸眯起，上下打量楚雲，哼道：“王爺？我剛纔沒聽錯吧？”
“咳咳。”楚雲無奈的輕咳兩聲，看向旁邊的兩個丫環。
蘇曉芸輕哼一聲，揮揮手。
兩個丫環抿嘴笑着退出了小亭，臨走之際看一眼楚雲，一臉的憐憫神色。
楚雲待她們出了小亭，忙輕聲將自己的身份說了，無奈的看向蘇曉芸：“我一直想跟你說的，可是……”
“可是什麼！”蘇曉芸面無表情，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好像什麼沒聽到一樣，看得楚雲心裡打鼓。
明明身爲堂堂的王爺，皇子，在別人跟前都是威嚴肅重，不可直視。
可在蘇曉芸跟前，他卻莫名的心虛，好像矮了一頭般。
楚雲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怕小芸你知道之後，會不理我嘛，所以就……”
“所以就一直矇騙於我！”蘇曉芸輕聲道。
楚雲忙道：“絕非有意矇騙，實在是不敢，不捨。”
“哼。”蘇曉芸輕哼一聲，沉下秀臉。
楚雲心一沉，忙道：“小芸，我對你一片真心實意，絕非戲弄！”
蘇曉芸瞪着他，明眸閃爍。
楚雲忙伸手握住她玉手：“小芸，你是不是嫌棄？”
“嗯——？”
“你嫌棄我年紀大了，配不上你。”楚雲道。
蘇曉芸惱怒的瞪他。
如果嫌棄他年紀大，當初也不會跟他搭話，更不會跟他繼續相處下去。
她因爲讀書多，心智高，對於年輕人都看不上眼，覺得太過幼稚浮躁，不堪入目。
碰到楚雲之後，楚雲的沉穩厚重及過人智慧，洞徹眼光，都讓她刮目相看，引以爲知己，從而生出敬慕之意。
由敬而生愛。
她在私下的時候，也隱隱知道，這般優秀男子，恐怕早就成家立業了，不會獨身一人。
自己真要與他在一起，恐怕只能做個側身。
但她萬萬沒想到楚雲會是一個王爺，而且是大乾的逸王，一直以爲大乾逸王距離自己遙不可及，即使同在天京，仍舊是兩個世界的人。
楚雲輕嘆一口氣道：“小芸，我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不該生出非份之想，可是我實在無法割捨，世間與我心意相通的女子，唯小芸你一人而已。”
蘇曉芸斜睨他。
楚雲忙道：“這話我絕沒說與第二個女人！”
蘇曉芸白他一眼道：“你的身份，父親不會答應的，他對你們大乾的感覺可不好。”
楚雲忙道：“我們大乾向來是安份守己，從來都是被動防禦，從沒主動侵略過大永。”
蘇曉芸搖頭：“父親說你們大乾是野心勃勃，韜光養晦，一旦得勢，必會爲禍極烈，我們大永不該與你們大乾結盟，而該先滅掉你們大乾。”
“胡說！”楚雲頓時氣急。
蘇曉芸抿嘴笑道：“我覺得父親所說未必不對，你們大乾一直隱忍，一旦強大起來，絕不會甘心守成的。”
楚雲忙道：“我們向來不喜歡爭鬥廝殺，只求能安享太平，尤其是我！”
蘇曉芸不信的搖頭。
楚雲道：“那你更該嫁給我。”
蘇曉芸輕笑道：“娶一個大永的女人，大乾皇帝能答應？你擅自亂來，會不會惹怒令尊，從而把你徹底放棄？”
“父皇不會干涉這個。”楚雲搖頭。
蘇曉芸靜靜看他。
楚雲微笑：“父皇英明，也開明，不會反對的。”
“可你如果娶了我，令尊還能放心你嗎？大乾的朝臣們呢？他們能放心我嗎？”
楚雲道：“這些都不必理會，交給我便是。”
“……我父親那一關卻是過不去的。”蘇曉芸蹙眉，露出爲難之色：“實在不成的話……”
“我能說服令尊。”楚雲道。
“怎麼說服？”
“既然大師勸我如此行事，那便意味着能做成。”楚雲道：“放心便是。”
蘇曉芸蹙眉看着他。
楚雲笑道：“小芸你放心便是。”
蘇曉芸輕輕搖頭：“楚大哥，你如此相信法空神僧的話？不能盡信吧？”
身爲王爺，不該是多疑嗎？不該是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嗎？如此輕易相信一個人，即使是赫赫有名的神僧，也不應該。
楚雲道：“如果是別人，確實不能盡信，法空大師，可以相信的。”
蘇曉芸搖頭不理解。
神僧也是人，是人便會犯錯的，所以不能盡信。
神僧也是人，是人便有私心的，所以不能盡信。
楚雲笑道：“法空大師行事穩妥，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說出口，一旦說出來，那便是必然能成，既然他指點我去你府上求親，那便是能成功的。”
“那我拭目以待，看父親會不會答應了。”蘇曉芸笑笑。
——
第二天清晨時分，蘇曉芸剛起牀在自己的院子裡練了一會兒拳腳，然後拿出一卷書來讀。
這是楚雲借給她的書，是來自大乾，寫的是大永的歷史，角度獨別，看着別有一番滋味。
大永的史書所載，與大乾這上面的所載有一些出入，可以隱隱看到大永的史官是如何用特殊的筆法，把一件事寫得面目全非。
同樣一件事，大永史官所寫與大乾的史官所寫乍一看完全不同，仔細看，好像又沒寫錯。
寫的都是同一件事，事情本身沒錯，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
她讀起來覺得自己越發的清醒，看世間之事越來越透徹，不再被一層層迷霧所掩住眼睛。
一個丫環輕盈的躥進來，壓低聲音興奮的道：“小姐小姐，淳王爺來啦。”
“嗯——？”蘇曉芸扭頭看她。
小丫環興奮的道：“真的是淳王爺，淳王爺代那位楚先生向老爺求親呢，老爺答應啦！”
“楚大哥？”蘇曉芸一怔，隨即恍然。
這麼一想，好像也不算出奇。
畢竟楚大哥是大乾的逸王，是堂堂的皇子，請淳王爺出馬替他求親，並非不可能的事。
小丫環興奮道：“原來楚先生這麼厲害的身份，竟然讓淳王爺幫忙提親，小姐小姐，老爺答應了！”
“嗯。”蘇曉芸強抑激動，淡淡道：“答應便答應吧。”
“小姐，你要嫁到楚家啦！”另一個小丫環興奮道：“難道不高興嗎？”
“高興。”蘇曉芸道。
她表現得很平靜，可兩個丫環從小跟她一起長大，怎能不瞭解她，知道她很興奮。
——
法空坐在自己的院子裡，目光投到這裡，看到這般情形，搖頭笑了笑。
沒想到逸王如此精明如此厲害，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竟與一個大永女子相戀，要娶一個大永女子爲側妃。
逸王能想到請淳王幫忙求親，說明他仍舊精明。
可是他應該知道娶了蘇曉芸爲側妃，對奪嫡是有影響的，還是義無反顧的求親。
這便是犯糊塗了。
且不說皇帝楚雄的想法，會不會惱怒這個兒子發昏，被女人所迷？
他屬下的大臣們恐怕都會有想法。
一旦將來朝堂上起爭端，這便是對方攻擊的靶子，一定會拿這個做文章的。
內宅有大永之人，哪能讓人放心？
一旦他做上皇位，將來會不會受側妃影響，而失去對大永的判斷，從而導致大乾受損？
大乾沒有後宮不能幹政的規矩，一些手腕厲害的皇后與貴妃，是能干涉朝廷大事的。
法空搖搖頭。
淳王出馬，縱使蘇中澤不願，還是沒辦法抵擋，最終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蘇中澤再清高耿介也不會硬頂淳王，不給淳王這個面子，那便不是貶黜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當官的問題了。
而且嫁與一位皇子，即使是來做質子的皇子，還是皇宗貴胄，是難得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蘇曉芸已然說過，想要嫁給楚雲。
法空看到蘇曉芸的所做所爲，不由感慨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難怪能把楚雲迷住。
行事不同凡俗，果斷乾脆，爽利異常。
換了另一個女子，哪能好意思跟父母坦承與人私訂終身之事，哪能硬氣的說非他不嫁？
他的目光很快轉開。
既然成了，想必不會再起什麼波瀾，就看楚雄知道之後會如何反應了。
他通過天眼通知道，楚雲這一次是先斬後奏，根本沒跟楚雄這件事，顯然是怕反對，要把生米熬成粥再說。
賭的就是楚雄即使生氣也不會逼他休妻。
法空的目光投到了金剛別院，看到孟青禾她們正在與十六個中年劍客在廝殺。
玄機劍派行事激烈，竟然直接派出十六個高手衝進金剛別院，直接要殺死孟青禾她們，毫無顧忌。
這讓法空看得咋舌。
難道大雲的律法如此的無力，對大宗門的束縛如此之弱？
這一點卻是遠遠不如大乾了。
三大宗如此強橫，照樣不敢無視朝廷，還是要派弟子進朝廷效力，遵紀守法。
周傲田他們守在外頭也沒阻止，只是盯着看。
在他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孟青禾帶着七個女尼一起迎戰，結果這十六個玄機劍派的劍客沒能撐過十招便紛紛中劍倒地而亡。
這十六名宗師是隻差一步便成大宗師的劍客。
孟青禾她們搖搖頭，意猶未盡。
“我們應該四人出手的。”孟青禾看向趙秀娥：“八個太多了。”
“是，下一次四人一組出動吧。”趙秀娥輕輕點頭。
她們感覺沒有一點兒收穫，這十六人絲毫沒有起到磨礪她們劍法的目的。
周傲田他們招呼鎮巡司的人過來，一起把這十六名玄機劍派的高手屍首運走。
一個時辰之後，兩個大宗師劍客步入金剛別院，孟青禾十二人同時迎戰。
周傲田他們在一旁看得暗自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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